夏傾歌輕輕的嘆息一聲。
對於素衣,她也不瞞著什麼,她淡淡的開口。
「這世道從來都是同情弱者的,瞧瞧二姨娘,委屈了就要撞柱求死以證清白,多柔弱多可憐。若是她真的撞了上去,我少不得要落個逼死人的惡名。可現在恰恰相反,她沒事,我反而無故落得一身傷,而且還讓外人瞧見了,老太君好面子,自然要對我們好一些。」
她倒是不在乎老太君的照拂,哪怕鬧到撕破臉皮也無所謂。
可是,她得替岳婉蓉打算。
老太君怎麼說,都是岳婉蓉的婆婆。
憑著岳婉蓉的孝順勁兒,勢必不可能真的對老太君冷心冷情,惡毒相向。為了不讓岳婉蓉為難,她在為岳婉蓉拿下掌家權利的同時,自然也要儘快拿下老太君。
博取老太君的憐惜,給老太君送藥……
都是一個目的。
「再者說,我的一身傷算什麼,夏靜怡只怕比我更痛百倍。更可貴的是,這點傷讓娘強硬起來了。」
岳婉蓉,侯府的當家主母。
女兒被扔進甘霖庵,她自己中了毒被人關在院子裡等死,反倒是凌月娥姬妾當道,還得了個青蓮夫人的美名……
說到底,這些都源自於岳婉蓉軟弱可欺。
可是以後不會了。
聽著夏傾歌的話,素衣心思瞭然,「今天夫人的確有些不一樣。」
「這樣挺好的。」
「是很好,」素衣小心翼翼的將夏傾歌的傷口包紮好,隨即壓低聲音道,「以前小姐不在家,少爺沒少說夫人性子太軟,可是效果並不明顯。」
「嗯,」夏傾歌點頭,「長赫也快回來了。」
「算起來是快了。」
「大小姐……」
夏傾歌和素衣兩個人正說著,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緊隨而來的,是涼嬤嬤的聲音。
「素衣,去開門。」
「是。」
素衣應聲,快速去開門,而夏傾歌則趁著這個工夫,將衣衫整理好。
素衣很快便帶著涼嬤嬤走了進來。
「嬤嬤可有事?」
聽到問話,涼嬤嬤欠身行禮,這才回稟,「老奴算著時間,想著大小姐大約是快要準備去相府了,老奴想隨大小姐一起去。」
「那就有勞嬤嬤了。」
「大小姐不必客氣,老奴奉王爺命過來侍候大小姐,自當盡心盡力。」
「那請嬤嬤稍候片刻,傾歌換身衣服,即刻出門。」
「是。」
涼嬤嬤應聲,快速退出了房間。
素衣眉頭微蹙,「大小姐,奴婢也陪你去吧。」夏傾歌剛回侯府,也不曾在貴族圈子裡走動過,再加上這一身的傷,難免會出一些問題。雖然有涼嬤嬤貼身侍奉,可到底是不相熟的,素衣不太放心。
倒是夏傾歌,十分平靜。
「不必了,有涼嬤嬤就夠了,你和素心都留下照顧我娘。」
「可是……」
「涼嬤嬤下盤沉穩,腿腳利落,應該是個練家子,而且可能還是個高手。有她在,絕對穩妥,你就不用操心了。」
聽著這話,素衣不由的發愣。
她怎麼沒看出來,涼嬤嬤有功夫在身?
夏傾歌看著素衣那模樣,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到底是小一些,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不過,夏傾歌也不急。
有金嬤嬤在,想來素心、素衣,乃至她自己,都會快速成長。
起身去里殿,夏傾歌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她便帶著涼嬤嬤一起出了府。只是她才出門,就遇上了夏婉怡。
夏婉怡從外面回來,腳步有些慌張。
夏傾歌順著她回來的方向看去,遠遠的看見一輛馬車離開。
似是感受到了夏傾歌審視的目光,夏婉怡溫婉的臉上,閃過一抹猙獰。雖然一閃即逝,但是夏傾歌和涼嬤嬤都看到了。
夏傾歌嘴角微揚。
「涼嬤嬤,上馬車等著吧,我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二小姐說。」
「是。」
涼嬤嬤應聲,直接上了他們的馬車。
目送著涼嬤嬤離開,身邊沒了外人,夏婉怡臉上的溫婉,也漸漸龜裂。緩緩對上夏傾歌的眸子,她先開了口。
「大姐想要和婉怡說什麼?炫耀你的戰果嗎?」
「是挺值得炫耀的。」
夏傾歌冷笑著回應。
那坦率又得意的模樣,讓夏婉怡心裡堵的要死。
一想著夏靜怡那狼狽的模樣,還有青蓮夫人恨意重重的樣子,她心裡的火氣,就忍不住的往上涌。
最可氣的是,夏傾歌居然還挑撥她和靜怡的關係。
她倒是好本事。
拳頭微微攥緊,夏靜怡不甘的開口。
「大姐今天這一仗,贏得漂亮。可俗話說的好: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大姐如此行事,也不知能得意幾時?一旦情勢有變,那……你在意的人,又當如何?」
聽著夏婉怡這話,夏傾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厭惡、憎恨、恐嚇、威脅……
這樣的夏婉怡,才是她熟悉的,也是她樂得見到的。
畢竟,她不擅長虛與委蛇。
如今當著面把話說破了,也算是撕破了臉皮,她以後下手報仇,也更直接些。
緩緩靠近夏婉怡,夏傾歌微微勾唇。
「我的事,就不勞你操心了,不過,你這話說的也對,人無千日好,正應了靜怡和你娘的景。」
之前,青蓮夫人母女三人何等風光?
那些日子過去了。
聽著夏傾歌的話,夏婉怡臉色冷凝,「你……」
「別跟我吼。」
生硬的打斷夏婉怡的話,夏傾歌的眸子裡,透著幾分傲氣。
「嫡庶有別,我這個當姐姐的雖然心善,但庶妹驕縱失儀,我不教訓的話,有些說不過去。」
如果說,妾是青蓮夫人的心結。
那麼庶出,就是夏婉怡的心結。
夏傾歌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將刀子戳在了夏婉怡的心上,若不是她心思深沉,又一慣懂得隱忍,她指不定要當場發飆。
惡狠狠的盯著夏傾歌,夏婉怡冷聲道。
「你別得意的太早。」
話音落下,她抬步想走。
夏傾歌看著她的模樣,微微勾唇,她雲淡風輕的開口,「借刀殺人固然好,可是,若是借了一把自己控制不了的刀,很可能傷了自己。」
「……」
「婉怡,你覺得太子爺,是甘願給人當棋子的人嗎?」
聽到這話,夏婉怡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