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夜天絕和夏傾歌之間的纏綿,終究還是很快被打破了。
一聲刺耳的尖叫,將所有的旖旎撕得粉碎。
夜天絕緩緩放開夏傾歌,他攬著她的腰,大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肚子,隨著她一起看向司徒雄的方向。
只見之前囂張強橫,占據上風的司徒雄不見了,現在的司徒雄,狼狽的厲害。他仰躺在牆邊上,身上的袍子已經被雪球抓的不成樣子,那些傷痕深可見骨,看上去十分駭人。司徒雄躺在那裡,喘息聲也變得沉沉,十分費力。
至於雪球,則站在司徒雄的肚子上,小尾巴一搖一搖的,高傲又得意。
夜天絕瞧著,不禁勾唇,「小雪球似乎又厲害了不少。」
「是啊。」
夏傾歌點頭,一點都不瞞著,她迅速道。
「雪球認主,我和它本就是相通的,我收服了鳳眼神火,功力得到了提升,它的功力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你沒瞧見嘛,連它的身子都長大了一圈呢。這趟來,它可是得了大便宜了。」
雪球怎麼樣,夜天絕也只是聽著開心而已,他最關注的,還是夏傾歌。
「你收服鳳眼神火了?」
「嗯。」
被鳳眼神火的火球吞噬之後,那烈火也差點讓她屍骨無存,好在有血鳳琉璃石在,再加上雪球幫忙,她才得以收服鳳眼神火,令神火認主。也好在她成功了,否則,她將在鳳眼神火中化為灰燼,再不能和夜天絕長相廝守了。
一想到那種可能,夏傾歌就怕。
夏傾歌只輕輕的應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可是,夜天絕很了解她,他從她的眼神中,從她的迴避中,也能知道她一定經歷了兇險。
只是,她不願意說,不願意讓她知道。
事情已經發生了,即便他後悔難受自責,也不能幫她分擔半分。
索性,他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只要她開心就好。
心裡想得通透,夜天絕迅速開口,「走吧,咱們去看看司徒雄,等料理完了他,咱們也該出去了。」
「好。」
夏傾歌說著,隨即跟著夜天絕一起,到了司徒雄的身邊。
居高臨下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司徒雄,夏傾歌的眼神冰冷。反倒是司徒雄瞧見了她,眼裡帶著一抹絕望的苦笑。
「終究……終究還是你……你贏了。」
大約是被雪球傷得太重的緣故,這短短的一句話,司徒雄斷斷續續,說了幾次才說完。
夏傾歌聽著,冷冷的笑笑。
「哪有什麼贏不贏的?你若安安心心的當司徒家的家主,修習醫術,治病救人,不生旁的心思,自然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而我,還只是那個守在天陵安樂侯府的小女孩,自然也不必過來和你斗個你死我活。何必呢?」
鬥來鬥去,到底有什麼意義?
一早還沒來滄傲大陸的時候,夏傾歌就知道要和司徒雄勢不兩立,可是真當現在看著他死,她心裡也沒有多高興。
這種生活,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只是,人生在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很多時候她都不能做選擇。命運的齒輪,會不斷前進,那些相干與不相干的人,都會在所謂「命運」,所謂「目的」的驅動下,推著她往前走……
自己這一生,到底是為誰活的,其實根本說不清。
抿著唇,夏傾歌不願再多說什麼。
司徒雄看得出來夏傾歌的心思,她臉上的淡然太濃,將他的襯托的那麼狹隘,那麼卑微,那麼無恥。司徒雄看著現在的夏傾歌,不禁就想到了司徒岳華。那個他在乾坤鏡中瞧見的,風華絕代,一身淡然的男人。
夏傾歌的身上,有很多司徒岳華的影子。
或許,這就是血脈。
司徒岳華不在意司徒家的家主之位,也不在意什麼神血聖女的傳說,他只想追求所愛之人,只想要一個長相廝守。他可以走的灑脫,甩開一切束縛。反倒是他們這一脈,自司徒岳逸開始,就將司徒岳華所不在意的這一切,當成了至寶,當成了應該追求的一切。
可結果呢?
不論他是司徒岳華,還是岳華清,他都可以過得恣意,過得從容。連帶著夏傾歌,這傳承了幾代的骨血,身上也帶著他的氣質。
再看他們這一脈,天天籌謀算計,可又有幾個算計出了結果,得以善終的?
這一刻,他真的有些嫉妒夏傾歌了。
心裡想著,司徒雄不禁開口,「你和他很像,真的很像。」
「……」
「或許這就是司徒家的嫡系血脈吧,呵……有些事情,大約……大約是誰都取代不了的。拿走了別人的東西,終究還是要還的……要還的……」
司徒雄的話,夏傾歌聽得有些含糊,並不是太理解。
不過,她知道司徒雄口中的那個他,大約是岳華清,也就是司徒岳華。
抿著唇,夏傾歌沒有說什麼。
看著夏傾歌這反應,司徒雄眼裡的苦笑,更濃了些。
「司徒……司徒家的家主令,在暗……暗道密室里。在那裡,還有一份……一份……啊……」
司徒雄想說些什麼,可是還不等說完,就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下一瞬,他直接斷了氣。
夜天絕和夏傾歌兩個人定睛看去,之間他的咽喉處,多了一根很細很細的銀針,顯然是有人不願他將話說出來,特意出手殺了他。
可是,這暗室的門口已經設下了結界,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
結界之內,只有他們夫妻倆,以及水長老。
水長老的確就在他們身邊,他也的確擅長使用銀針,可是,這麼長時間的接觸和了解,夜天絕和夏傾歌都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尤其是夜天絕,之前,他與司徒雄對戰的時候,水長老已然做好了和他同生共死的準備,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站到他們的對面,成為敵人?
夜天絕不信。
知道夜天絕的心思,夏傾歌彎下身子,以素帕墊著,輕輕的將司徒雄身上的銀針拔了下來。
夏傾歌瞧著,眉頭緊鎖。
「這雖然瞧著像是醫者常用的銀針,可實際上,它卻是用玄鐵打造的,應該是配合著銀針的外形,改造出來的一種暗器。」
一邊說著,夏傾歌一邊抬頭,在暗室內四下打量。
這暗室,他們才來不久,並不算了解。
可是,之前繆鳳舞給他們的輿圖,她卻依稀記得,司徒家的地下,藏著的暗道四通八達,不說堪比天陵的地下皇城,但也不遑多讓。和暗室里,或許還有什麼機關,是他們所沒發現的,而暗處里的人,正是通過這些機關,來盯著一切,並且發射暗器,殺了司徒雄的。
夏傾歌心裡正想著,就聽到了夜天絕的聲音。
「燭台……暗器是從東北的方向發射過來的,那邊一共有八個燭台,這是最容易動手腳,又不被人發現的。」
「咱們過去瞧瞧。」
夏傾歌聽著夜天絕的話,快速說道,之後,他們兩個人一起看向水長老。
水長老明白他們的意思。
對於他們毫不懷疑的信任,水長老心裡也滿足。
衝著他們點點頭,水長老二話不說,就跟著他們一起到了東北邊的牆邊上。在這一邊的牆上,一共有八個燭台,上面或放置了夜明珠,或原本燃著藍色幽火,與其他的燭台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
「再仔細看看。」
夜天絕說著,隨即到牆邊,依次仔細的檢查。很快,他就發現了端倪。
在八個燭台中,有兩個燭台是不同的。
「傾歌,水長老,你們過來看,」夜天絕喚著他們,讓他們到自己身邊,隨即開口,「這兩個燭台,貼近牆的底座要比其他的厚約莫半指。若是所料不錯的話,機關應該就在這兩個燭台之間。」
「的確是不同……」
水長老沉聲道,他看向兩個燭台的眼神,也暗了不少。
很快,他便開口,「天絕,你帶著傾歌到一邊去,我將這兩個燭台推動試試,看能不能打開機關。」
「還是我來吧。」
「不用,你護著傾歌就好,我來就成。」
水長老這麼決定,一方面是因為,這燭台上也可能會藏有其他的機關,或者是暗器,誰來開啟這東西,都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不論是夜天絕還是夏傾歌,他都不願他們再出事。另一方面,他這麼決定,也算是在為自己正名。畢竟之前司徒雄死的時候,除了夜天絕和夏傾歌外,只有他在場,雖然在外面的人也可以瞧見一切,可他離司徒雄很近,總脫不開動手的嫌疑。
這件事,即便夜天絕和夏傾歌不疑心他,他也得拿出自己的態度來。
畢竟,沒有什麼感情,是理所應當的。
信任尤是。
見水長老堅持,夜天絕也不好多說什麼,他點點頭道,「那水長老,你小心一點。」
「我知道,沒事的。」
水長老說著,語氣平靜。
只不過,夏傾歌依舊不太放心,她揮了揮手,把雪球叫了過來,讓雪球守在水長老的邊上。若是真有什麼意外,依照雪球的速度,總歸能幫上一把。
這就是一分保障,比她和夜天絕出手,效果可能還要更好些。
水長老瞧著,眼睛微紅,也不拒絕。
他讓夜天絕帶著夏傾歌去了稍遠的位置,之後,他不再耽擱,而是直接動手,同時按動了燭台下兩個稍高的位置。
很快,這暗室里便傳來了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