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東西,風長老眉頭緊鎖,他迅速將那幾張紙拿到手上,細細的看了起來。
風長老的速度不慢,一目十行,很快就看了三四張。
越看,他越心驚。
「這……這是……藥王典?」
聽著這話,墨桐微微點頭,記著夏傾歌交代他的話,對上風長老詫異吃驚的眼神,他迅速回應,「沒錯,這就是藥王典,司徒家失傳已久的藥王典。」
「這是夏傾歌給的?」
「是啊。」
微微嘆息,墨桐也不再瞞著,她道。
「剛剛,夏傾歌已經跟我說了,這是岳家流傳下來的藥典,十分珍貴。岳家說來本也是司徒家的一支,而且是很重要的一支,想來當年是司徒岳華帶走了藥王典,或者是他看過,默了下來,這才流傳了下來。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東西重新現世,對於我們司徒家而言,絕對是好事。」
這道理,其實不用墨桐說,風長老做為司徒家的大長老,他對於司徒家狀況的把控,比人任何人都要細緻。
因此,他對司徒家的狀況,自然也是最了解的。
誠如墨桐所說,這藥王典現世,絕對是好事。
攥著那幾張紙的手不禁收緊,風長老眉頭緊鎖,他定定的看向墨桐,「老二,夏傾歌拿這個出來,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了簡若水。」
「她?」
「是,」微微點頭,墨桐迅速道,「夜天絕也好,夏傾歌也罷,他們對簡若水都很好,關係密切,像家人一樣。知道簡若水出事,三公子和六公子又束手無策,所以他們心裡多有不快。在去我那之前,他們也去了老三、老五那,不過那兩個人大約是顧及著之前的接觸,又顧及著大哥和家主的態度,所有暫時想要明哲保身。故而,他們來找我,想讓我來幫忙找出簡若水。條件,就是這個。他們的意思是,只要能找到簡若水,就可以拿出全部的藥王典來,以作謝禮。」
不得不承認,藥王典對於任何一個醫者而言,都充斥著巨大的吸引力,包括風長老,也沒有辦法做到是淡然。
眉頭緊鎖,風長老半晌才道。
「既然他們去找你,那你辦事就是了,又到我這來做什麼?」
「大哥不明白?」
對上風長老渾濁而意味深長的眸子,墨桐的臉上,緩緩露出一抹笑來。
那模樣,讓風長老的眼神,更暗了幾分。不過,風長老到底沒有再開口。他不願在方長老面前撒謊,更不願意主動暴露自己做的事。因為這些,都會讓他顯得被動,顯得狼狽。
而這,是他最不想讓人瞧見的。
哪怕他和方丈老還算親近,但也不成。
見風長老不開口,墨桐也不強求,他只學著方長老慣常的樣子,淡淡一笑,隨即道。
「我來找大哥,理由有三個:第一,這藥王典是司徒家祖上流傳下來的,十分珍貴,如今能夠現世,哪怕我們瞧見的不過開篇一點,但對於司徒家來說,也是個大事。眼下家主閉關,這麼大的事,我不能瞞著大哥。
第二,雖說夏傾歌也算是司徒家的血脈,可到底是從小養在外面的,比不上司徒家本家養起來的孩子。我與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交情,這種私下裡的見面和交易,我也不想瞞著大哥,讓大哥誤會。免得到最後,落得老三、老五那個尷尬的境地,做什麼都怕錯。
這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我雖然最先知道了藥王典,也和夏傾歌有過接觸,可是單憑我,是無法從夏傾歌的手上,拿到藥王典的。因為,我找不到簡若水,這事只有大哥能幫忙。」
墨桐的話說的直白,他就差直接說:簡若水在你手上了。
一時間,風長老的臉色有些暗沉。
不過,好在多年來磨礪出的沉穩性子,倒也不至於讓他太過失態。目光灼灼的看著墨桐,許久,他才開口。
「老二,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哥,你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簡若水在你手上,或者說,就在你這院子裡。」
說完這話的瞬間,墨桐就感覺到了一股凜冽的寒意。
那是風長老身上的殺意。
墨桐雖然不是幽冥山莊訓練出來的,不像熬戰他們那樣,出過很多次的任務,在血雨腥風中磨礪出了看淡生死的性子。可是,在去風月山莊之前,在跟著簡若水之前,他行走江湖,也見過許多的是是非非。再加上跟著秋蟬學了這易容之術,時常扮做另一個人,應付形形色色的人,他的性子也更沉穩了些。
面對肅殺,他臉色不變。
對上風長老的眸子,墨桐輕聲開口。
「我知道,但凡是我們這些和夜天絕、夏傾歌有過接觸的人,大哥的心裡都是不信任的。也許我這邊還好些,可是,老三和老五,你是絕對信不過的。再加上三公子和六公子,你心裡的防備就更強了。岳瀾庭被就走的那一夜,哪怕我和老三、老五差點被司徒廉折騰死,你對我們仍有懷疑。綁走簡若水,說來不過是你的一種試探。你不會要了簡若水的命,卻會時時刻刻的盯著我們這些人,一旦大家有了什麼動作,尤其是有反意,或者不合時宜的大動作,你就會迅速出手。」
這話,比之前的話還要更直白,還要更一針見血。
風長老聞言,抿了抿唇。
他定定的看著墨桐,之間墨桐繼續。
「只是,大哥估量錯了,老三和老五沒動不說,連帶著三公子和六公子,也沒忘了自己姓司徒,沒忘了這個本。所以,這簡若水在大哥的手裡,有些不上不下的,倒是不好辦了。尤其是夜天絕和夏傾歌來了之後,大哥拿捏著簡若水,就更顯得尷尬了。」
「有何尷尬?」
風長老淡淡的開口,卻是冰冷的詢問,沒有否認簡若水的事。
墨桐不禁輕笑,「因為大哥很清楚夜天絕和夏傾歌的性子,他們為了自己人,大約是可以的拼命的。尤其是夏傾歌還是那個身份,她還懷著身孕,哪怕咱們有天大的算計,也不能傷了她分毫。所以,大哥拿捏著簡若水,有些被動。一旦被夏傾歌和夜天絕發現,指不定要鬧出什麼事情來呢。到時候大哥的臉面也不好看。」
「……」
「大哥,用簡若水換了藥王典吧,一顆沒用的棋子,哪比的上藥王典來的珍貴?」
聽著這話,風長老卻是沒有開口。
墨桐心裡不禁有些急。
自從進司徒家以來,他和風長老打過幾次交到,只是,風長老這個人心思太沉,哪怕臉上的笑很濃,卻依舊讓人無法看透他的心。見風長老總不開口,墨桐也猜不透他都在想什麼,是以他只能按照夏傾歌和夜天絕交代的,繼續下去。
沉沉的嘆息,墨桐又道。
「我知道大哥這個時候不好做,不過,想來禍水東引這一招,對於大哥來說不算難。」
「禍水東引?」
「司徒廉是個不安分的,之前能對我和老三、老五動手,那為什麼不能對簡若水動手?更何況,他和夏傾歌、夜天絕素有恩怨,這個鍋甩在他的身上,他不背也得背。而大哥不但可以擺脫尷尬的境地,還能得到藥王典,在夜天絕夏傾歌這邊得感激,在家主那邊得器重,這不是挺好的?」
一邊說著,墨桐一邊起身。
聳聳肩,他的臉上更多了幾分淡然,像是事不關己一樣,而後迅速道。
「大哥,該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說了,不該說的,我也說了一些,若是大哥聽得進去,那就好好想想,若是聽不進去,那就全當我沒來過。東西我放在這了,你好好看看吧,成與不成的,我等你回話。」
說完,墨桐也不再停留,直接離開了。
風長老倒也沒有挽留,他的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幾張紙上,他忍不住又細細的看了一遍。
藥王典,這是司徒家流傳下來的藥典,據說這藥王典一共包括兩卷,上卷裡面記載的藥材,包括天材地寶無數。而下卷里,則記載了無數的藥方子,甚至有傳言說,其中包括可以起死回生,肉白骨的奇方。
是不是真的,風長老不知道,但是單單看這幾張紙上的東西,他就已經很震撼了。
他沒法說不想要。
只是,風長老的心裡,到底還是有些疑慮的。
夏傾歌和夜天絕敢來,就弄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是真的為簡若水擔心,想要救人,還是只是虛張聲勢,讓他先亂起來?很多時候,博弈的勝負只在毫釐之間。容不得他出錯,他也出不起那個錯。
禍水東引,把簡若水的事,栽到司徒廉的身上,再用簡若水去換藥王典……
按著這條路走,他能得償所願嗎?
風長老的手,一下下的敲著輪椅扶手,有些拿不準主意。
一顆心沉沉的,半晌,風長老才輕輕的轉動輪椅,去了窗邊上。他動手在窗沿上輕輕的敲了敲,就見房內西牆上掛著的《錦繡春山圖》像一側划去。一個暗格,很快就露了出來。
之後,風長老去了那暗格邊上,動手將裡面的鎏金虎頭香爐轉了轉。
機關開啟,這面前開啟了一扇門,向里凹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