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浩嵐的話,大有兩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方長老被這麼擠兌,心裡不大痛快,不過,他腦子還算清醒。司徒浩嵐說的對,若是神血影衛上了門,閒雲山莊不可能如此平靜。有神血影衛在,即便沒有司徒佳佳,任務也該完成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杳無音訊。
不過,方長老現在,也顧不得什麼司徒佳佳,什麼神血影衛了。
放下茶杯,他看向司徒浩嵐,迅速開口,「既然十小姐沒來,那就由我將事情說清楚好了。奉家主命令,帶夏傾歌、夜天絕回司徒家。同時,水長老、雲長老,以及三公子、六公子,也要回去。」
方長老語氣冰冷,顯然是一副傳達命令的口吻。
聽著這話,司徒浩嵐微微垂眸,他笑著搖搖頭,「方長老有所不知,只怕這事不太好辦。」
「不太好辦?」
方長老凝眉,臉色黑了黑,更少了幾分耐性。
見狀,司徒浩凡也開口,「三哥,這是家主令,不論多難辦,也是要辦的。三哥若是不聽,方長老和我對家裡不好交代那倒是其次,只怕三哥你……對家裡更沒法交代吧?」
威脅,明顯。
司徒浩凡看著懦弱,甚至時常跟在司徒佳佳這種沒腦子的姐姐後面,更顯得無能,可司徒浩嵐卻知道,他不是個省油的燈。
從他的嘴裡聽到這種話,司徒浩嵐並沒有多少意外。
挑眉,司徒浩嵐眼神冰冷。
「浩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指責我背叛了司徒家,不為司徒家盡忠?這種話,說來輕巧,可是,也是指責錯了對象,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道理,想來你不會不懂吧?」
「聽三哥的意思,那就是願意聽命辦事的了,如此最好。」
「這點,不用你來置喙。」
白了司徒浩凡一樣,向來溫潤的司徒浩嵐臉上,也更多了不少冰冷之態。之後,也不再理會他,司徒浩嵐轉而看向方長老。
「方長老,這件事,還得慢慢說。」
「那你說。」
「這事說來話長,不如這樣,我先安頓長老住下,方長老也歇一歇。等稍晚些的時候,我帶著水長老和雲長老一起到你那,將事情說清楚。事關重大,還是得幾位長老一起考量著,拿個穩妥的主意。」
雖然心裡沒底,只是信口胡說,但是司徒浩嵐沉穩的模樣,倒真像有些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那樣子,讓方長老的眼神也暗了暗。
「不能現在說?」
聽著問話,司徒浩嵐的眸光,緩緩落在一旁司徒浩凡的臉上,不過那也只是一瞬,很快他就將目光收了回來。
淺淺的笑笑,司徒浩嵐意味深長的道。
「有些話,還是關起門來細細說的好,隔牆有耳,若是讓不相干的人聽見,只怕不妥。」
話雖然沒明著說,可暗含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司徒浩凡聞言,臉色瞬間一片冰冷,他猛地起身看向司徒浩嵐,「司徒浩嵐,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說也是司徒家的公子,怎的到了你嘴裡就成了外人?難不成,你的心早就已經背叛了司徒家,不將司徒家當自己的家了?」
說著,司徒浩凡轉而看向方長老。
「方長老,別聽他故弄玄虛的話,他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十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輕描淡寫的就糊弄過去了,現在又遮遮掩掩的說什麼大事,只怕也是不安好心。要我說,咱們直接動手,將人帶回去,到時候家主自有明斷,也省的那些心懷叵測的人亂生是非。」
一改往日的性子,這次,司徒浩凡的話十分犀利。
司徒浩嵐聽著,微微蹙眉。
只不過,他還沒等開口呢,就聽到門外傳來了一聲冷笑,「呦,我當是誰呢,大老遠的就能聽到吵吵鬧鬧的,連莊子上的狗吠都遮過去了,原來是老十一啊。嘖嘖,出門在外,可真別說你是司徒家的人,醫術不濟也就算了,休養和學問也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一張口就露了自己的無知無禮,可真丟司徒家的臉。」
在毒舌這一方面,司徒浩嵐遠趕不上司徒浩月。
犀利又直白的話,一句句的從司徒浩月嘴裡說出來,司徒浩凡臉色鐵青,偏偏司徒浩月一臉的雲淡風輕。
那樣子,真能將人氣吐血。
司徒浩凡的拳頭不禁攥緊,「六哥訓人倒是厲害,只是落到自己身上時,又怎麼不想想休養在哪?」
「我比你可就強多了。」
不屑的白了司徒浩凡一眼,司徒浩月轉而看向方長老,虛虛的行了個揖禮。
「方長老前來,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六公子客氣了。」
「應該的,」司徒浩月笑笑,隨即道,「知道方長老來,水長老和雲長老兩個人都想過來瞧瞧,只不過因著身子原因,不大方便。若是方長老不介意的話,我帶你過去,和他們聊聊。」
「身子原因?不大方便?他們怎麼了?」
聽著這話,司徒浩月淡淡的看了一旁的司徒浩凡一眼,特意順著司徒浩嵐的話擠兌道。
「一言難盡,還是關起門來,自家人慢慢說吧。」
「你……」
「十一公子,」就在司徒浩凡要暴怒的瞬間,方長老淡淡的開了口,「一家人,還是克制一點好,怒急傷身,也傷人心。」
方長老的話裡帶了警告意味,司徒浩凡聽著,心裡愈發的不痛快了。
只是,他終究沒有再開口說什麼。
見狀,司徒浩月衝著方長老做了個請的手勢,「方長老,這邊請。」
「嗯。」
方長老應聲,隨即起身往外走。
見狀,司徒浩月和司徒浩嵐迅速跟上,只不過,他們兩個人的位置要稍後一步。至於司徒浩凡,則被他們直接扔在里花廳,讓下人招呼了。
路上,司徒浩嵐下意識的衝著司徒浩月使眼色。
他的謊話不過是用來拖延時間的,他自己都沒編完全呢,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本打算這先將人安頓下來,然後趁機找夜天絕、水長老、雲長老商量一下對策,不成想這個時候,司徒浩月居然還了,還順著他的意思將話說了下來。
這是他們有對策了?
水長老和雲長老畢竟是司徒家的老人,面對的人又是方長老,真的能一起說謊?
司徒浩嵐有些不太肯定。
他心裡有些擔心,今日這狀況,怕是不好應付。
像是早知道司徒浩嵐的心思,在司徒浩嵐看向他的時候,司徒浩月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嘴角微揚,他眨了眨眼睛,讓司徒浩嵐放心。
在司徒浩嵐最初去花廳的時候,他和夜天絕就已經在商量對策了。
等他和司徒浩凡爭吵的時候,對策已經傳到了水長老那。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
……
夏傾歌的院子。
夜天絕沒有露面,而是和簡若水一起在房裡,照看著昏睡不醒的夏傾歌。
只不過,簡若水沒有夜天絕那麼心安,她看著夏傾歌,卻也忍不住偶爾會往外看。那樣子,顯然帶著兩分慌張,些許擔憂。
夜天絕見狀,不由的勾唇笑笑。
「若是真的擔心,不妨過去瞧瞧,說來到底是司徒家的長老,你以後的婚事,說不準還會需要他做個見證呢。」
「胡說八道。」
白了夜天絕一眼,簡若水臉上微微泛紅,不過,她還是轉而道。
「司徒家的人,尤其是能混到長老這個份上的,想來都是人精。你們拿雲長老的狀況,以及鬼門幽谷的事做文章,真的能唬住方長老?這事靠不靠譜?」
聽著問話,夜天絕聳聳肩,「不知。」
「不知?」
夜天絕點頭,「總會人已經上門了,總得找個理由,將人安撫住了。否則,就得撕破臉皮。用雲長老和鬼門幽谷做文章,若是成了,說不準能得個助力。若是不成,那大不了再撕破臉皮,一切回到原點,總歸沒什麼損失。」
盡人事,聽天命。
該安排的已經安排了,若是真的不成,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總歸,他們還有下一步的應對策略就是了。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