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敲了夏長赫七的腦門一下,夜天絕直接將他的話打斷了。
「子不語怪力亂神,禁咒之說本就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哪能完全聽信?再者說,那姝淵也不是枉造殺孽的人,我們不過是在林子裡迷了路,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更沒有打擾她的清靜,她是不會害我們的。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聽到沒有?」
許是真的不喜「不得好死」的禁咒,夜天絕警告夏長赫的時候,語氣凜冽了不少。
夏長赫聽著,立刻噤聲,連連點頭。
「姐夫,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我以後再也不亂說了。姐夫你說得對,你和姐都是好人,那姝淵也是好人,她才不會傷害你們呢。」
「呦……」
夏長赫話音才落,司徒浩月便酸溜溜的出了聲。
「長赫啊,你這眼裡就只有你姐和姐夫,都沒有你司徒大哥了是不是?就他們是好人?那我呢?」
環抱著胸,司徒浩月威脅的看著夏長赫。
那樣子,讓一旁看著的顧書潯,忍不住笑了出來。
上前兩步,輕捶了司徒浩月的胸口一下,顧書潯快速道,「司徒,長赫是個老實人,你可不能欺負他。逼著他說些言不由衷的話,這可不好。」
「顧、書、潯,你什麼意思?」
幾乎是一字一頓,司徒浩月沒好氣的說道。
「別叫別叫,我的意思是你是好人,」隱忍著笑,顧書潯快速道,「不過,你要是再不趕緊回去,只怕小郡主就要不太好了。」
「思思?」
呢喃著雲思思的名字,司徒浩月的臉上,微微露出些許詫異。
顧書潯也不瞞著,他快速解釋道。
「天絕和傾歌進了林子之後,你們派人尋找,雖然很低調,但消息還是傳了出去。緊接著,你們也跟著進了林子,外面的話傳的就更亂了。人多口雜,有些話也就不那麼好聽了,別說是思思,就連若水那麼沉穩的,也跟著著急呢。」
司徒浩月幾個人聽著,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正想著,他們就聽顧書潯又道。
「若水下了令,眼下只是讓大家在林子外圍尋找,若是入了夜還沒見你們回來,她就要帶著人進林子了。我看,大家還是先回去報個平安吧,免得他們忍不住,真往林子裡去,到時候又少不得有些亂子。」
「書潯說的對,咱們快些回去。」
夏傾歌附和著,聲音里不免有些擔憂。
密林中的情況,他們是最了解不過的,有夜天絕護著,有靈雪獒從旁指引,外加上司徒浩月、司徒浩嵐幫忙,他們才在密林之中險險的躲過一次次的危機。
若是簡若水帶人進去,還是夜裡進去,只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她怎麼能不慌?
聽著夏傾歌的話,夜天絕沉沉的應了一聲,之後,他看向夏長赫,「長赫,你走前面,先回去給大家報信,告訴大家我們平安回來了。你讓大家安心等著,我們隨後就到。」
「好,我這就去。」
說著,夏長赫轉身便運功往回跑。
見著夏長赫走遠,夜天絕才開口,「司徒,勞煩你和書潯兩個人,發信號,將暗中咱們的人,全都召集起來。告訴他們,盯好了七月華池進出的人,若有異常,不論是誰,都即刻來報。」
「天絕,你這是擔心有人生事?」
「嗯。」
夜天絕點頭,他絲毫不隱瞞自己的心思,回應的直白。
「密林禁咒在滄傲大陸人人皆知,偏偏我們走了出來,這難免引人遐想。若他們只是自己進去看,那也就罷了,可若是他們找麻煩,真的想從我們的手上搶什麼東西,或是從我們的嘴裡挖取什麼信息,那我們就不得不防著。」
夏傾歌說:人性尚私。
人的私心和貪婪,都是很可怕的,那是禍起之源。
小心些總歸沒錯。
聽著夜天絕的話,司徒浩月和顧書潯對視一眼,「行,這件事交給我們來辦,你帶著丫頭先回去吧,我瞧著她累得不輕。」
「嗯,那我們先回去,辛苦你們了。」
「什麼辛苦?我們明明是命苦,尤其是我,就知道使喚我,我這好好的月公子,都成了你手底下的小卒子了。可憐了我吶……」
拖著長長的尾音,司徒浩月叫委屈。
不過,這也不過是調侃而已,所以那誇張的語氣,不但沒有幽怨,反而帶著幾分喜感。
夜天絕和夏傾歌看著,都不由的笑了出來。
連帶著一旁的司徒浩嵐,眼裡更多了幾分笑意,那是開心,是欣慰。別看司徒浩月嘴上說是夜天絕手下的小卒子,幫他辦事很辛苦,可是司徒浩嵐看得出來,幫夜天絕和夏傾歌,司徒浩月絕對是心甘情願的,關鍵時刻,哪怕是把命舍了,他也捨得。
跟夜天絕和夏傾歌相處的時候,司徒浩月開朗、風趣,優雅中帶著一股子真自我……
那模樣,是在司徒家中當優雅月公子的他的身上,所難見到的。
這樣的司徒浩月很快樂,很幸福。
這就挺好。
司徒浩嵐為司徒浩月高興,同樣,他也為自己高興。人都說,人生得一知己足以,以前,他有司徒浩月這個兄弟,有蒼御楓這個摯友,如今,他又遇見了夜天絕、遇見了顧書潯等人,能夠交下這麼多的朋友,他高興。
心裡一邊想著,司徒浩嵐一邊隨著夜天絕、夏傾歌,快速往回走。
包廂里。
早就聽了夏長赫報信,夏明博、岳婉蓉、簡若水眾人,全都聚在這裡等著。根本坐不住,索性他們都站在門口,不停的往外面瞧。聽夏長赫說是一回事,可真看見了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一刻不見到夜天絕和夏傾歌,他們懸著的心,就放不下來。
好在,夜天絕幾個人的動作也快,沒多久就到了。
「爹,娘……」
夏傾歌遠遠的瞧著,不禁掙脫開夜天絕的懷抱,快走兩步。同時,岳婉蓉也疾步迎了上來。緊緊的抓著夏傾歌的手,岳婉蓉眼睛瞬間紅紅的。
「傾歌,你們可算回來了,你們可真是讓我擔心死了。」
說著,岳婉蓉的聲音里,不禁更多了幾許哽咽。
「娘……」
看著岳婉蓉的模樣,夏傾歌的眼睛也有些酸澀,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娘,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抓著夏傾歌的手下意識的更緊了幾分,岳婉蓉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她開口問道,「怎麼樣,你們可遇到了危險?一切可還好?有沒有受傷?」
「娘,我和天絕都很好,我們都沒有受傷。」
「那就好。」
岳婉蓉嘴上應著,可是她的目光,卻是不放心的在夜天絕和夏傾歌兩個人的身上看了又看。尤其是在夏傾歌的身上,她的眼神停留了許久,仿佛要夏傾歌里里外外都看個透似的。
見夏傾歌真的只是顯得有些疲累,沒有受傷,她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一邊拉著夏傾歌往裡走,岳婉蓉一邊說道。
「那麼兇險的地方,你們怎麼就敢往裡跑?你說你,虧得你還是個懂醫的,自己懷著身孕呢,還竟瞎往外跑,什麼地方都去,你也不知道安分點。這也就是天絕寵著你,護著你,要是我這脾氣,早將你綁在屋子裡,不讓你出屋了。你哪也不去,我也能省心。」
岳婉蓉碎碎的念叨,話里滿滿的都是嫌棄和埋怨。
可所有人都聽得出來,這嫌棄和埋怨背後,隱藏的全是擔心。那是岳婉蓉這個當娘的,對夏傾歌最深沉的愛。
夏傾歌反手握住岳婉蓉的手,她的身子也衝著岳婉蓉更靠近了幾分。
「娘,你這麼擔心我啊?你對我可真好。」
「哼,我才不想對你好呢。」
沒好氣的瞪了夏傾歌一眼,岳婉蓉微微嘆息,她故作嫌棄的說道。
「我這一輩子,就生了你和長赫兩個孩子,偏偏你們兩個,像是長反了似的。長赫是個男孩,卻老實安分,從不惹事讓我操心。你倒是個女人,可卻是個男孩子的性子,整天的瘋跑,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真是要急死我。」
說著,岳婉蓉還忍不住回頭,看了夜天絕一眼。
岳婉蓉認真的囑咐道,「天絕,傾歌這性子不好,以後你可得多管著她,不能讓她隨意胡來。這也就是運氣好,沒出什麼事,真的要是遇到了危險,那不是得後悔死。」
說來岳婉蓉都是為了夏傾歌好,對於她的話,夜天絕自然是聽得。
連連點頭,夜天絕認真的回應。
「娘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看著傾歌,不會讓她再亂來了。尤其是那些有危險的地方,我保證讓她躲得遠遠的。」
「這還差不多。」
岳婉蓉這才覺得,壓在她心上的石頭,徹底的落下了。
大家很快就一起進了包廂。
之前,只是岳婉蓉在一直說、一直問,其餘的人都沒插得上嘴,如今坐下了,心裡的石頭也放下了,大家才七嘴八舌的問了些關心的問題。
夜天絕和夏傾歌,以及司徒浩嵐都很有耐心,面對著大家的問題,他們都一一的回應。
只是,說的內容卻是之前商定好的:迷路。
左右只是繞著「迷路」說,至於其他的事情,他們隻字不提。
隔牆有耳,有些話說出來,保不齊就會傳到那些別有用心的人耳中,從而引來麻煩。而自己的人,聽了那些實話,也會平添擔心。
這樣想,善意的謊言,也沒什麼不好。
不論夜天絕說的是真是假,可他和夏傾歌回來了,大家心裡就是高興的,眾人聚在一起聊著,直到夜色漸漸暗了下來,他們還沒散。
可是,偏偏就有人不願意看他們舒坦,專門找上門來掃他們的興。
包廂外很快就傳來了一聲不善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