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夜天絕的話七,顧書潯眉頭緊蹙。
雖然夜天絕得了機緣,一下子大幅度提升了功夫,直接進階到了帝者,可是比起司徒廉來,應該還差得遠。哪怕是有上善大師從旁協助,也未必就有勝算。
心裡這麼向著,顧書潯也這麼說了出來,「你現在的功夫,只怕不是司徒廉的對手。」
顧書潯的話里沒有輕蔑,只有陳述事實。
這一點,夜天絕如何不明白?只是,司徒廉已經來了,若得不到他想要的,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這一劫他們躲不掉,遇上是早晚的事。
如今,司徒新月代替夏傾歌去了司徒廉那,企圖李代桃僵,偷天換日,這種小招數,若是被司徒廉識破了,司徒新月就是死路一條。
念著冥九,念著司徒新月臨走前,還將大部分的內力都傳給了夏傾歌……
他就不能坐在一旁,看著司徒新月出事。
這是他的原則。
並不多向顧書潯解釋什麼,夜天絕看向夏傾歌,他黑沉的眼神中帶著幾許溫柔,「傾歌,等我回來。」
知道自己勸不住夜天絕,夏傾歌索性也不勸。
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她低喃。
「一切小心。」
「我知道。」
話音落下,夜天絕起身,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並沒有帶人,也沒有帶上善大師,他隻身離開。
司徒新月這邊。
用了易容的手段,裝扮成夏傾歌的模樣,從別院出來之後,司徒新月並沒有去渡口,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司徒新月很清楚,司徒廉即便派她來抓夏傾歌,卻不會對她十分信任。
暗中,一定有司徒廉的人盯著。
這個人不是古瑟,卻也一定是古瑟的手下。
她扮做夏傾歌往外逃,暗中的人在合適的時機,一定會出手。如今她身子虛弱,只要裝作無力抵抗,順勢被俘,自然能順理成章的被帶到渡口。只要能騙過司徒廉的眼睛,讓船起航,那就算半路上司徒廉發現了她是假的,想要再回來,自然也要廢一番周折。
到時候,別院的人應該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夜天絕和夏傾歌沒了後顧之憂,應對起來,也應該容易幾分了吧。
司徒新月盤算的清楚,所以選定了方向,她便一直逃。
速度不快不慢,既不會讓人起疑,又不會讓人跟不上。
大約是在半個時辰後,司徒新月見到前面的路中間,站著一個人,擋住了去路。這人身著一身黑袍,帶著骷髏面具,儼然就是古瑟。
「想去哪?」
古瑟開口,聲音低沉陰冷,在這夜色里,那聲音就像是地獄鬼魅一樣,讓人聽了心底生寒。
司徒新月聽著,眼神不禁暗了暗。
「你是什麼人?」
故作不認識古瑟,司徒新月用夏傾歌的口吻和聲音,警惕的開口。
聽著司徒新月的話,古瑟的眼神,一下子更暗了幾分。他的眼中暗沉沉的,仿佛要席捲出一番狂風驟雨一般。
下一瞬,古瑟運功,傾身而起,不過眨眼的工夫他便閃身到了馬車旁。
看著司徒新月,古瑟眼神陰厲。
「我是誰?你再問一個試試。」
司徒廉讓他派人盯住別院的狀況,古瑟不放心,索性自己親自出馬。他看到了司徒新月進了夏傾歌的房間,也見她易容成了夏傾歌的模樣,偷偷的溜出了別院。
司徒新月打的什麼主意,古瑟心知肚明。
他沒有辦法不怒。
古瑟的口吻已然說明了一切,司徒新月知道自己暴露了,也沒有多少恐慌。看著古瑟,司徒新月快速道,「既然知道了,那就殺了我吧。」
「你就這麼想死?」
司徒新月沒有回應,只是,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古瑟將司徒新月的模樣看在眼裡,喘息聲更沉重了不少,他的怒意無法遮掩。這一刻,他真的想動手,撕下這張和夏傾歌一模一樣的人皮面具,他也看看看司徒新月的心,為什麼會為一個影衛而變。
不過是夜天絕手下的一個奴才,一個死了奴才……
怎麼值得她這麼拼命?
古瑟的怒火,司徒新月感受得到,只不過她沒有半分的畏懼。很多事情,是一眼就可以看到結局的,就比如今日的事,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接下來等著自己的是什麼。
她不後悔。
司徒新月一顆心靜如止水,毫無波瀾。
古瑟看著,眼神陰厲,這種無聲的對峙持續了大約半刻鐘,之後,古瑟直接跳上了馬車,坐在了司徒新月身邊。
感受到馬車的動靜,司徒新月快速睜開了眼睛。
「你……」
「閉嘴,你想死,我送你一程就是了。」
說著,古瑟搶過鞭子,隨即驅趕著馬車調頭往會趕,直奔風陵渡口。一路上,古瑟都沉默不語,他冷傲中帶著煞氣,讓司徒新月也不敢開口。
一直到距離風陵渡口不過一刻鐘的路程時,古瑟才開口。
「你若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司徒新月聽著,心不禁顫了顫,她知道,這是古瑟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
看著幽暗的夜色,以及不斷從兩側閃過的風景,司徒新月勾唇,「生者如過客,死者是歸人,生死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既然選了,我就不後悔。」一邊說著,司徒新月一邊側頭看向古瑟,「謝謝你幫我。」
「人生自是有情痴。」
淡淡的呢喃了一句,古瑟便不再開口,他只抬手用力的揮了揮馬鞭子。
心裡的鬱結無處發泄。
風陵渡口。
古瑟到了之後,便翻身跳下了馬車,渡口處早有船在等著,兩層的大船便於出海,很是氣派。古瑟知道,司徒廉就在上面,他最後看了看司徒新月。並沒有開口,可他卻用眼神在詢問:還要繼續?
司徒新月勾唇笑笑,隨即雙眼一閉,順勢倒在了馬車上。
這就是她的回應。
開弓沒有回頭箭,見司徒新月如此,古瑟咬著牙上前,將司徒新月扛在了肩上。他轉頭走向大船,每一步,都帶著忐忑不安。
腦海中不斷閃過和司徒新月相處的情景,他心裡五味雜陳。
遺憾和後悔不斷交織,最後卻只能化為堅定。這條路已經選定,沒有回頭的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