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過來靜安陵園,沒找到葉靈不說,心中的疑問,卻是更多了。
這墳包中埋著的,到底是誰?
十四年前,絕對不可能是葉靈。
是倪洪偉嗎?
但是聽大爺的講述,夏青枝、倪思偉和魏道士過來開墳落土時,只帶了一個大口袋。
看倪思偉的身高,他父親應該不是小個子,一個高大的成年男人的屍身,怎麼可能被裝在口袋裡拎過來?
那會不會,這些惡魔,已經將倪洪偉的屍體做了處理,口袋裡裝的,只是一些難以處理的頭骨之類的部分?
他們是如何處理倪洪偉的屍體的?分屍?熬煮?
這不是小動靜,但是清河鎮上與他們一牆之隔的強三爸,在倪洪偉失蹤的那段時間,似乎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
更重要的是,如果這處墳包里不是葉靈,那葉靈又埋骨哪裡?
……
我的腦中如一團亂麻,捋不清頭緒。
但是,這個時候,肯定不是和謝承之討論的好時候。
從靜安陵園出來,沒走幾步,果樹林便呈現在眼前。
我們三個,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陰雲密布,暗雷滾滾的天空下,果樹林黑魆魆一片,如同一個龐大的怪物般蹲伏眼前!
我身邊的阿東,重重地吞了口口水,從他那百寶袋中掏出三個頭燈讓我們戴上。
「走吧!」
「還是像來時那樣,哥你走前面,姐走中間,我來殿後!」
阿東想了想,又在百寶袋中摸了一陣。
「哥,你拿八卦鏡前面探路。」
「我拿桃木劍後面斬妖。」
「姐,這黑狗血你帶著,到時候潑也是潑我們身上,不會髒到你!」
怪不得謝承之走哪兒都帶著阿東,這小子確實不錯,武力值夠強,還很懂人情世故。
好吧,即便那果樹林裡是龍潭虎穴也要閉眼沖了,總不至於轉回頭去和老大爺擠門房吧。
我們這「捉鬼小分隊」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武裝起來,心一橫,腳一跺,往果樹林中走去。
我們在頭燈照射出的一小片亮光的指引下,在果樹林中艱難前行。
下山比上山快,走了十多分鐘,似乎已經可以透過樹椏,影影綽綽地看見山下村莊的燈火。
突然,走在我前面的謝承之轉過頭來,笑著說道:「芙蕖,這個時候你可別搞惡作劇。」
我心中一凜:「承之,你說什麼?」
謝承之意識到不對,收起臉上的笑容:「芙蕖,你……剛才有沒有抓我?」
謝承之的話,讓我背上一陣發涼,戰戰兢兢地搖了搖頭。
我與謝承之之間,大概隔著兩米的距離,我想抓他,也抓不到啊。
阿東跟了上來:「會不會……是樹枝?」
果樹的枝丫橫七豎八地伸展著,一不小心,確實可能被刺到。
「對,應該是樹枝,不用想那麼多,趕緊走吧!」
我催促著,這個時候,想這些也沒有用,以最快的速度穿過果樹林,逃回車上,離開這詭異的地方才最要緊!
謝承之不再說話,我們三人,都加快了腳步,堅持一下,再有十多分鐘,我們就安全了!
還沒走兩步,我便感覺身邊,吹過來一股涼風,這山雨欲來,悶熱難當的夜晚,哪裡來的涼風?
不,不是涼風,不是那種讓人感到舒適的涼風。
更確切地說,像是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在我身邊飛速地擦肩而過,與他的接觸,涼到透骨!
只是,那東西和我輕輕一碰,便快速地彈開。
這個時候,何觀主給我的安全屋,再次出現。
我的身邊的所有聲音,被隔絕開來,風聲,雷聲,蟲鳴,我們的腳步聲,都變得遙遠起來。
安全屋出現,證明那邪祟,跟了過來!
它要幹什麼?
走在我身後的阿東,舞動起桃木劍,嘴裡「嚯嚯」叫著,隨著他的舞動,果樹伸出來的枝丫被砍斷,「噼啪」作響。
走在我前面的謝承之,則是將手中的八卦鏡高高舉起。
我的頭燈,在八卦鏡上發射出詭異的光芒。
突然,「當」地一聲,貌似有什麼東西重重地擊到八卦鏡上,謝承之發出一聲驚呼。
這東西,近不了我的身,便去找阿東和謝承之的麻煩!
他似乎並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就像個和人嬉鬧的調皮孩子一般,在謝承之的八卦鏡上碰幾下,又越過我,跑到阿東的身邊抓撓幾下,不停地在危險邊緣試探。
有的時候,他也會像我們在那墳包前一樣,猛烈地撞擊幾下我的安全屋。
又要對付這邪祟,又要在細細的小路上貓著腰趕路,我們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
電光石火之間,我突然想到,我這個安全屋,可不可容納下其他的人?
「承之,阿東,快到我身邊來,我身上有符紙,他近不了我的身!」我高聲喊道。
我將黑狗血遞給阿東,左手挽住阿東,右手挽住謝承之,我們三人,緊緊地靠在一起。
「芙蕖,有沒有事?」謝承之的聲音不再遙遠,他進來了!
「阿東?」我又喊一聲阿東,確認他到達安全範圍。
「姐?」阿東的聲音清晰洪亮,他也進來了!
我這個安全屋,可以保護我們三個人了!
「狗日的,老子高矮潑你一身血!」
對我身上符紙缺乏了解的阿東,還沒有真正明白我挽住他的意義,還以為是我害怕。
他打開裝黑狗血的瓶子,二話不說,手一揚,黑狗血在空中畫了個優美的弧線,「霹靂吧啦」,全落在了我們三人身上!
強烈的腥臭味瀰漫開來。
可是,這黑狗血,對那邪祟,卻沒有任何作用,他依然在身邊,似乎是生氣沒人和他玩了,開始更加猛烈撞擊我的安全屋。
不過,不管他如何撞擊,他都近不了我們的身,我們三人,就這樣手挽著手,側著身子,艱難地在果樹下前進。
終於,山下停車場的燈光出現,連那塊破爛牌子上的字,都隱約可見。
我們,就要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