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想像,呂德君和倪思偉之間,存在著怎樣的交易。
人心莫測,上一世,有黃仁東,這一世,又出了個呂德君!
「就是他,你不信我也不敢相信啊!」父親痛心疾首。
「我暗中派人查了好幾次,確實是他!」
「你應該可以猜到,這個所謂的羚羊電子廠的承建方是誰。」
「那肯定是四海旗下的建築公司。」我答。
「對!」父親道:「其實這個羚羊電子廠,是趙彬和倪思偉,勾結文星鎮鎮政府的人,用欺騙的手段搞起來的。」
「圈了一塊地便開始融資,而我們四海,便在倪思偉的決議下,成了羚羊電子廠最大的投資方。」
「然後由呂德君簽字,已經向電子廠劃撥了第一期資金五千萬元。」
「後期建設,這麼一塊荒地,財務部評估出來,居然還需要二十億以上的資金!」
「他們沒有一下子劃出去那麼多錢,多半是怕引起我的注意。」
我心急,即便是這二十億元,動不了四海集團的根本,但是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錢落入惡魔的口袋啊!
「那怎麼辦,爸爸?」
父親笑:「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不讓他嘗到點甜頭,怎麼誘敵深入?」
「既然窟窿都捅出來了,那就讓他捅大一點,直到他沒有能力收拾!」
「他如今急功近利,總想撈一筆大的,那我們就放長線釣大魚!」
這個時候,謝承之沉吟道:「四海的行業,還是以傳統行業為主。」
「這個倪思偉,開辦影子公司,為什麼是個電子廠?」
「他會不會有其他的想法?」
父親指著謝承之笑道:「哎,看吧,還是承之想得周到。」
「芙蕖,你可要多學著點!」
「我猜啊,倪思偉搞電子廠,多半是拜承之所賜啊!」
我明白了,上次謝承之在我家的時候,害怕被倪思偉發現,讓Magic把自己的車牌改成麥格集團周鑫亮的。
這讓倪思偉誤以為我父親在和麥格集團接觸,想進軍科技行業,他自作聰明,搞了個電子廠埋伏著,想繼續挖四海的牆腳呢!
謝承之笑道:「整個江城,在科技行業,能和麥格較量的,也就是我們寰宇了!」
「既然是這樣,那我回去安排下,演場戲給倪思偉看看吧!」
事情說完了,周明建準備起身告辭。
他走到門口,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回過頭說道:「其實,倪思偉去東山,除了去那個電子廠,還去了東山的另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我問。
東山是十四年前,倪思偉和夏青枝走出清河鎮落腳的第一個地方,這個地方,有太多他們的秘密。
倪思偉去東山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能放過。
「東山市西郊的一個陵園,叫靜安陵園的。」老周道。
陵園?
我們三人,心中一驚,都沒有說話。
老周也許是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趕緊告辭,關上了房門。
等他走後,父親道:「你和倪思偉之間的事情太複雜,我只是給老周說你和他之間有些矛盾,害怕離婚的時候倪思偉搞怪,才讓他去調查的。」
「他不知道其他的事情,所以,可能覺得陵園是個無關緊要的地方。」
說到陵園,我們會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人──葉靈!
葉靈是在東山市人民醫院的住院部跳樓自殺的,她的遺體,完全有可能埋在東山。
我其實一直知道,葉靈的死,是解開這一家人黑暗秘密的關鍵,但是我不敢去調查。
我害怕。
一說到葉靈,我的眼前,便是她那雙充滿極致恐懼的眼睛。
那個時候的葉靈,看到了什麼?看到了誰?
謝承之握緊了我的手。
「芙蕖,你就在江城等消息,這個陵園,我親自走一趟。」
「不,我要去!」我說道。
只有我見過葉靈,十多歲的葉靈,三十多歲的葉靈,我都見過。
我甚至覺得,我和葉靈之間,似乎有那麼一部分靈魂,是相通的。
我一定要去看看,她埋骨的地方。
「芙蕖,可是,我好擔心……」謝承之擁住我。
「承之,我有何觀主的指尖血和心尖血,我不怕!」我說道。
我父親道:「你們如果決定要去,我建議還是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我三年前短暫調查過葉靈的死,發現很有些蹊蹺。」
「葉靈當時是住的單人病房,但是她跳樓的地點,不是從她自己病房的窗戶。」
「而是走了很遠,來到醫院南門邊,一處已經廢棄,打算拆掉重建的門診樓。」
「當時醫院方面給我們的解釋是,有些病人,想尋短見,但是內心比較掙扎,四處亂走,突然一下想不開,到離病房比較遠的地方跳樓,也是有可能的。」
「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倪思偉背後,有這麼多黑暗的東西,也就沒再深究。」
「這條線,承之你再派人查一查。」
「好!」謝承之答應。
其實我的心中,隱隱有一些猜想,但是,每次我觸碰到這個猜想,都會強迫自己趕緊打住。
因為這個猜想,實在是太變態,太黑暗,這不應該是人世間應該存在的罪惡。
但是,倪思偉這些人,本來就不是人!
謝承之派人去東山市調查葉靈死亡的真相。
離真相越近,我的內心便越是焦慮。
這段時間,我去醫院看望過盧葉珍。
她傷得很重,一頭漂亮的烏雲黑髮被剃掉,頭上縫了十幾針,傷疤像一條醜陋的毒蛇般盤在她的頭上。
盧葉珍還動了胎氣,出現了先兆流產的跡象,說是如果再打一下,盧葉珍這個孩子,或許便保不住了。
哎,我暗自嘆息,一定要給倪曉陽換個結實一點的鍵盤。
這麼重的傷,醫院報警,盧葉珍卻只是謊稱是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歹徒搶劫,她沒有看清歹徒的臉。
看來,倪曉陽即便是如此對待她,盧葉珍對她這個侄兒,依然愛護有加。
我想起倪思偉眼睛中的那道寒光,父親和大姨,在經歷過打人事件後,對倪曉陽的態度,竟然如此不同。
從醫院出來,我接到謝承之的電話:「芙蕖,我的人從東山市回來了。」
「舊時光咖啡廳,七點正,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