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蘇淮,你是想我繼續對你掏心掏肺!

  蘇瀾皺眉:「我不說看好了,別讓她死的嗎?」

  長夏低聲:「一點利器都沒給她留,她把手腕咬爛了,失血死的。」

  蘇瀾沉默片刻,冷聲道:「她倒是個忠僕,寧可死也不出賣主子,死前可有異常?」

  「月見姐姐說她昨晚說了句話,聽不太清,好像是想她的姑娘了。」

  「既如此,送還王妙希吧!她的乳母死了,也該讓她痛快痛快。」

  蘇瀾說這話的時候,有些難過,她想康婆子死了,關於阿母難產的線索又斷了。

  可是活著又能怎樣呢?

  手段用盡也沒能讓她開口。

  「姑娘,您有空能給江承看看腿嗎?他死犟,什麼也不跟奴婢說。」

  蘇瀾抹了把臉,收斂心情:「我去看看。」

  彼時,江承正拄著拐杖在院裡練習行走,總躺著,感覺骨頭都僵了。

  他穿著沙青直綴,襯得皮膚更白了,哪怕就是粗布衣,也掩不住極精緻的俊秀。

  見蘇瀾進院,他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待她也看向自己,又故意錯開面頰。

  「進來,我看看你的腿。」

  江承剛坐到床上,又聽她說脫褲子。

  他瞪眼:「什麼?」

  蘇瀾:「脫褲子。」

  「你要幹什麼?」

  「你說能幹什麼?」見他捂著褲腰,一副怕被輕薄的模樣,蘇瀾忍不住冷笑了聲。

  江承耳尖通紅:「你笑什麼!」

  「醫者父母心,你要實在不好意思,就當我是你娘吧!」

  「你……」

  蘇瀾嘆氣:「腿不動會壞死的,我給你針灸完還要推拿,最近這兩日你要試著讓它著力。」

  江承看了眼長夏,彆扭道:「你出去。」

  長夏瞪他,「我就不!」

  蘇瀾見江承依然不動,不耐煩地說:「我很忙的,你到底醫不醫?」

  江承鑽進被子裡,鼓搗半天,把褲子推了出來,白淨的臉紅得像塗了胭脂。

  蘇瀾:「腿來。」

  他兩手搬著傷腿,露出被子。

  蘇瀾看著他的傷處,用手輕輕按了按,「有感覺嗎?」

  「沒有。」

  蘇瀾取出針輕輕刺入。

  一陣鑽心的疼,讓江承身子忍不住輕顫,他緊咬牙關,不肯露一絲軟弱。

  哪怕在蘇瀾面前,他早就沒有什麼顏面可言。

  說起來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蘇瀾安撫道:「別怕,很快就好。」

  江承心裡一陣古怪。

  她容貌極盛,明艷潑辣,刺兒人時理直氣壯,他從未想過她會有這樣溫和的時候。

  讓人心安。

  針灸似乎都沒那麼痛了。

  他盯著她,越看她頰上的紅印子越覺刺眼。她這麼凶,哪個敢打她?

  蘇瀾行完針,又給他推拿腿部穴位,她左肩不敢用力,只用右手緩慢按著。

  她的手又細又長,看著脆弱,實際很有力道,江承感覺被她碰過的肌膚都燒灼起來。

  整個人控制不住面紅耳赤。

  推拿完,蘇瀾才捨得給他個眼神:「你記得遵醫囑,早些好起來滾出去賺錢。」

  江承鄙視她。

  估計是想錢想瘋了,逮著個人就篤定能賺錢,他對自己都沒啥信心。

  不過也好,她有貪圖,他才能投其所好,要是不貪,那還怎麼指望她幫自己?

  蘇瀾在溫聲叮囑長夏,如何幫他復健,事無巨細。

  江承聽著,竟然感到一絲迷茫,她對傷者這樣耐心,去年大寒日為何會那麼凶?

  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內心在撕扯。

  理智告訴他,小花兒的死蘇瀾脫不了干係,必須要恨,可心卻在為她辯解。

  從那日要他做她的奴才開始,她已經救了他兩次,第二次甚至為他犯險。

  若不是她的婢女及時趕到,那日的她也會被拖進巷子。

  江承一個激靈。

  他不敢往下想,那些人會怎麼對她,因為只是想一想,就覺得罪孽深重。

  她當時是哪來的勇氣呢?

  他看著蘇瀾的側臉,明艷溫和,竟生出一種想要追問清楚的衝動。

  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算了。

  問了又能怎樣?

  小花兒再也回不來,不過是舊事重提,再痛一次罷了。

  門外傳來爭執聲。

  長夏往外看了看:「姑娘,是蘇小爺。」

  「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阿姐,我太擔心你了,你別躲著我,讓我看看你吧!」

  蘇淮在外面大喊大叫,顯然是見逐星不在,敢耍無賴了。

  蘇瀾臉色陰沉:「讓他進來。」

  蘇淮推門進來,眼睛紅腫,想來是哭了很久。

  他站到蘇瀾身邊,啞聲:「阿姐,你的臉怎麼傷得這樣重?耳朵呢?能不能聽見?」

  「左耳聽不見。」

  蘇淮抓住她衣袖,哽咽:「昨日我要和你一起去,父親卻把我關起來,我若是在,絕不允人打你。」

  蘇瀾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冷聲道:「放開。」

  蘇淮連忙鬆開了手,目光悲涼又可憐:「阿姐,我……我心疼你。」

  蘇瀾煩躁:「你來就是跟我說這些?你是閒得沒事做嗎?」

  蘇淮被她冷漠的話刺得又開始流淚:「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自己!」

  「我怎能輕信蘇漪,誤會你這麼多年?我後悔,想以後對你好,你給我次機會吧!」

  聽到蘇漪的名字,江承睜眼。

  他看著蘇瀾,眼裡是隱藏不住的厭惡。

  他落魄得連乞丐都不如時,蘇漪都沒有嫌棄他,他不信蘇漪會做那樣的事。

  一定是蘇瀾從中搞鬼!

  蘇瀾不知江承心中所想,還在低頭給他開方子。

  蘇淮得不到回應,見蘇瀾一心撲在江承身上,嫉妒得要死,「阿姐,他一個奴才配得起你給他醫治嗎?」

  他去拉蘇瀾左臂,疼得蘇瀾身子一僵。

  「阿姐,我忘了你左臂傷著,對不起,弄疼你了是不是?我給你找藥去!」

  忍無可忍!

  蘇瀾怒吼:「滾!」

  蘇淮滿臉淚水,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我都這樣低聲下氣了,你怎麼還凶我?你是我親姐姐啊,為何在你眼裡我連個奴才都不如?」

  蘇瀾寫完最後一味藥,落筆,「蘇淮,你不是不知道為什麼嗎?走,我們出去說。」

  蘇淮的小性子已經上來了,如何都壓不住,他怒盯著江承。

  「就在這說,我倒是想看看,我哪裡就不如一個奴才!你憑什麼對他這麼好!」

  「呵呵!」蘇瀾笑了,「看來這些年蘇漪把你捧飛了,讓你對自己連個清醒認識都沒有。」

  「也罷,你要在這說,那咱們便說吧!你想沒想過,你為何抓著我不放?」

  蘇淮梗著脖子,哭著說:「你是我姐姐,是真心對我好的人,我也想對你好,有什麼不對?」

  「屁!」蘇瀾冷笑,「你現在很孤獨,沒了蘇漪,你需要一個親近你、縱容你的人!」

  「你自責,總想著做些什麼來挽回我,好讓我待你如初,繼續掏心掏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