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您是想扎死他嗎?

  劉用和水蛇腰做這事必然是嚴密的。

  如果不是早有預謀,如何能那麼快找到人,何況眾目睽睽?

  圓盤臉瑟縮了下:「奴婢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將胡嬌驅逐。」

  「奴婢真是沒有辦法,胡嬌她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處處勾搭。」

  「院裡的管事都和她有一腿,她什麼都不用做,還經常欺壓我。」

  蘇瀾輕輕抬眸,聲音淡漠卻極具壓迫:「我沒說你做錯,人受到不公平是該反抗。」

  她忽地加重語氣:「但你不該利用我。」

  圓盤臉跪下,「捉賊拿贓,捉姦拿雙,奴婢怕沒有證據,姑娘不信。」

  「信不信不是你該考慮的,做我的奴婢,你只需把情況如實稟報就夠了。」

  圓盤臉磕了個頭,態度虔誠:「奴婢知錯,任憑姑娘發落,絕無怨言!」

  「這次就算了。」

  蘇瀾話音未落,就見長夏小跑著過來,氣喘如牛。

  她不由柔和了聲音:「你慢著些,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

  長夏邊跑邊道:「姑娘,不好了,江承發了高熱,跟火爐子似的。」

  蘇瀾起身往錦闌苑趕。

  雖知道江承傷重,就算接好骨,敷了草藥也難免會感染。

  但沒想到高熱來這麼快。

  江承已經燒迷糊了。

  臉頰泛紅,嘴唇乾裂,喃喃著:「小花兒別怕,阿兄在,粥,吃!吃呀……」

  蘇瀾譏笑,沒想到後來財大氣粗的江半城,少年時竟也有這樣可憐的時候。

  真是蒼天有眼。

  「小花兒!」江承的聲音忽然尖利,然後竟嗚咽起來,「別丟下阿兄,別……」

  小花兒,是他妹妹嗎?

  是否已遭遇不測?

  蘇瀾心裡忽然有些不適,展開針包,捏起他的手,刺其少商和商陽兩處穴位。

  高熱很快就褪了。

  高熱是體內炎症爆發的原因,蘇瀾又開了幾味退熱消炎的藥交給長夏,其中有兩味是毒。

  以毒入藥是蘇氏先祖的手法,那位毒老祖的造詣,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可惜,蘇氏族人迫於坊間議論,硬是將其所著書籍封存,不許後人學習。

  蘇瀾也只是偷到半本殘卷,仔細研究過而已,可這殘卷已讓她受益匪淺。

  這兩味毒她斟酌了很久,原因是之前已經給過藥,怕藥物互相作用,毒死他。

  最後拿了解毒丸在手上,她才吩咐長夏:「煎得濃濃的,讓他服下。」

  這次給藥後,江承撐了一個時辰,然後又開始高熱,來勢洶洶。

  蘇瀾給他行針退熱後,檢查他膝蓋的傷,發現竟然紅腫起來。

  「這是什麼逆天體質。」

  蘇瀾無奈,以她的處理手段,換做尋常人,絕不會紅腫發炎。

  不過,看到江承瘦得幾乎只剩一把骨頭,也就解釋得通,是體質太差。

  她從針包里取出,最長最粗的那根針,移目看向長夏:「取火來。」

  「您要火做什麼?」長夏不解。

  「說了你也不明白,取來就是。」

  長夏乖乖取來油燈點燃。

  死盯著那根比筷子也細不了多少的銀針,顫著聲音問:「姑娘,您不是想扎死他吧!」

  「自然想的。」

  長夏當了真:「別呀,姑娘,您答應過奴婢的,可不能食言。」

  蘇瀾沒回答,只是將銀針放於燈下烤,「逐星,來摁住他的腿!」

  逐星兩手按住江承。

  蘇瀾眸光沉沉,手起針落,刺進江承紅腫的膝蓋,暗紅的血伴著一絲膿液驟然湧出。

  看著都疼。

  長夏死死捂住嘴,怕自己驚叫出聲。

  江承生生被疼醒。

  他睜著猩紅的眼,死死盯著蘇瀾。

  「清腐肉時未清太深,為的是易於恢復,卻沒想他體質不佳,化了膿。」

  「我已將膿液放出,接下來敷藥休養便可,放心,他的腿可以保住。」

  聽到腿能保住,長夏長出口氣。她不喜歡殘廢,再俊的也不喜歡。

  蘇瀾起身,活動了下筋骨:「點柱安神香,讓他睡會兒,總睡不下不行。」

  「奴婢知道。」長夏上前,「這裡交給奴婢和寶丫兒吧!」

  「寶丫兒這名字……」蘇瀾看了眼寶丫兒晶亮的眸子,「以後就叫南星吧!」

  出門後聽到長夏在柔聲解釋。

  「姑娘自幼習醫,身邊伺候的人都是用藥材取名的,南星也是呢。」

  「是說姑娘喜歡我嗎?」

  「是的呀!你這麼努力,我們都喜歡的。」

  蘇瀾笑了笑。

  讓孤苦的人有了依靠,原來也是件不錯的事呢。

  「給您送吃的來了!」

  一聲清喝,嚇蘇瀾一跳。

  她打量四周,沒人。

  「我在這兒!」

  循著聲音抬頭,再抬,見乘雲那廝坐在房頂,懷裡抱個大食盒。

  蘇瀾:「你上我家房幹啥?下來!」

  乘雲抱著食盒落地。

  逐星上前去接,拽了一下,沒動,再拽,還是不動。

  「咋?想打架?」

  乘雲斜她一眼:「你打得過嗎?」

  逐星磨牙:「等踏月回來的!」

  「你們兩個也不夠揍。」

  「你……」

  蘇瀾伸手:「給我。」

  乘雲沒動。

  蘇瀾走過去,抱住食盒,用力一拉。

  乘雲眼皮抖了抖,鬆手。

  蘇瀾彎了眉眼:「昨日阿舅答應今日還吃水晶蝦餃,這就送來啦!」

  逐星打開食盒。

  「素三絲、糖蒸酥酪、燒火腿、糟鵝掌,還有兩份蝦餃,您要吃嗎?」

  蘇瀾點頭,故意看了眼日頭,道:「乘雲呀,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乘雲的目光始終被蝦餃吸引著。

  挪不動。

  「別看了,看了也吃不得。」

  逐星推他,紋絲不動。

  蘇瀾覺得初見那日,自己在乘雲面前丟了丑,昨個兒饞他一次也算夠了。

  「給你一份。」

  乘雲眼睛一亮,末了又黯下去,「不了。」

  轉身,「咻」地一下飛走了。

  蘇瀾愣了,她到現在還沒適應,乘雲這來無影去無蹤的輕功。

  「為何不吃?難道是不好意思嗎?」蘇瀾側頭,「也不像臉皮薄的樣子吶!」

  逐星往常沒有表情的臉上,隱約生出笑意:「他食蝦腹瀉,每次都泄到站不住。」

  呃……

  蘇瀾看了眼食盒。

  逐星好掃興。

  飯後,蘇瀾帶了逐星去馮家,說好要給馮昌平醫肺疾的,又耽擱到了下午。

  馮家門房見是蘇家的馬車,直接過了垂花門,將馬車引進內院。

  蘇瀾的腳剛踩上轎凳,就聽見女人悽厲地叫喊聲:「兒啊!救命!救命啊……」

  她舉目望去,見這院子種了不少青松,還有一座用太湖石堆積的假山。

  那聲音是從假山後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