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謝珩驚痛,臉色驟變。
嚴天野嚇得睜大眸子,好在他離得近,一把捏住蘇瀾手腕,怒道:「你瘋了!」
嚴天野手勁極大,蘇瀾手腕劇痛,手不受控制張開,「哐當」一聲,刀墜落在地。
謝珩被嚇出冷汗。
剛剛,如果不是嚴天野反應快,念念那一刀會砍掉她自己的手。
他驚魂未定,去看蘇瀾的臉,發現她特別平靜的對嚴天野說:「嚴將軍現在醒得我是瘋子,還敢把宋先生給我醫治嗎?」
見嚴天野愣住,謝珩也不說話,她笑了笑:「你們再逼我,我就斷手,沒了手還怎麼與人醫治?」
如此決然,如此瘋狂。
謝珩發覺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她曾經的凶戾只是冰山一角。
這些年,她到底在忍受怎樣的煎熬,將她的性情磨練成這般。
謝珩的心沉沉痛起。
他薄唇緊抿,一時竟手足無措。
「吱呀!」
是蘇瀾推門出去了。
嚴天野見謝珩還愣著,喉結滾動兩下,才詢問道:「要不要讓人跟著?我看小姑娘的情緒不太對呀!」
謝珩眉壓著,說不清是怒還是疼。
嚴天野嘆氣:「我讓人去請藥老來,你這外甥女讓令舟去送方便嗎?」
謝珩低嘆:「她這般誰也不能靠近的,你盯著宋先生接骨,我去看看。」
「謝容與!」
謝珩剛走到門口,就聽宋書意喊他,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天野毛毛躁躁,我手指都斷了,你就放心把我交給他?就算你捨得我,能舍下我這隻手嗎?」
謝珩:「能恢復如初固然重要,若是不能,也是宋先生的緣法。」
語畢,提步出門。
宋書意淚流滿面,哽咽:「天野,你看到沒有,他眼裡只有他那個外甥女。」
嚴天野覺得宋書意這話的語氣有點古怪,不禁又讓他想起,她上次說謝珩學何西寺。
他心裡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謝容與對蘇家那小姑娘好像真的不太對?
他不會是喜歡人家吧!
這也太太太雷人了。
嚴天野看向宋書意,宋書意怒道:「你還不讓人去請藥老?難道真想我這手廢了不成?」
嚴天野回神:「我之前就不太看好蘇家小女娃,已經派人去了,藥老應該快到了。」
宋書意閉眼。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就讓她為自己犯回傻。
蘇瀾走的很快,恨不得下一刻就能將讓她發瘋的一切,遠遠甩在身後。
謝珩追上她,妥協:「你不願意便不醫了,我送你回家。」
「不必。」
「念念,你已經成年了,不能這麼任性,和我生氣,你自己就不氣嗎?」
蘇瀾覺得周身無力,氣仿佛都讓人抽走了,她不想說話,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覺。
睡醒了再重新開始。
嚴天野比蘇瀾高大太多,蘇瀾穿他的大氅,身後拖拉了很長一截,一不小心就絆得踉蹌。
謝珩見她不理自己,這脾氣還不知道要鬧到幾時,上前將人打橫抱起。
蘇瀾掙扎:「你有病嗎?放開!」
謝珩不能跟她說話,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把御下那套用到她身上。
她真是一直在自己的承受底線上試探,讓他引以為傲的自持涵養,都變得不堪一擊。
從前他只信弱肉強食,如今卻不得不想,先輩們說萬物相生相剋,許是有道理的。
有些人生來就有克星。
謝容與的克星就是蘇清念!
蘇瀾怎麼掙扎也擺脫不了禁錮,最後脫力,乾脆自暴自棄,埋頭在謝珩肩上,閉了眼。
爭不過,睡會吧,太累了。
謝珩同樣抱得很累,好在她終於不掙扎了。
走到門口時碰到了嚴令舟一行人,眾人連忙躬身行禮,謝珩卻是沒有理會。
待謝珩走遠,才有人小聲說:「謝院首衣服都濕透了,怎麼也不換一身?」
「他剛剛是抱了個姑娘吧!」
「沒看到臉啊!」
嚴令舟死死盯著謝珩的背影,人是包裹得嚴實,可腳在外面露著。
看那繡鞋是蘇清念啊!
嚴令舟一頭霧水。
謝珩將蘇瀾抱上自己的馬車,蘇瀾伸手拍車門,喝道:「停車!」
乘雲平時就聽她的話,她和謝珩成婚後尤甚,立刻將車子停住。
蘇瀾推門下車,頭也不回。
乘雲愣愣的看著謝珩跟著下車,周身濕漉漉的,忍不住勸道:「你先換身衣服吧!」
謝珩哪裡顧得上自己。
他幾步追上蘇瀾,想要牽她,卻被她側身避開,冷冷道:「我自己有車。」
謝珩跟在她身邊,淡聲:「坐你的也成。」
這語氣就跟沒事人一樣。
想大事化小是吧!
蘇瀾怎能如他的意?
她停下腳步,皮笑肉不笑:「剛才不是說你們不該如此嗎?還請謝院首告訴我,你們應該怎樣?」
謝珩知道今天是過不去了,可到底該怎麼哄,他實在沒有法子。
蘇瀾才不管他應不應,接著道:「你們是不是早幾年就該成婚?生下一對兒女,夫妻美滿,天倫之樂?」
謝珩皺皺眉。
「這麼想倒是我耽誤了您?您是要休妻還是要同我和離?」
「我是小心眼兒,但不會噁心自己。我願意和離,左右婚也是偷偷結的,請您將婚書還有合婚庚帖還我。」
「左右您當時也是為救我性命,我就當從未嫁過,您也好清清白白娶您的宋先生入門。」
她說完這一通,謝珩面色氣得發青,喉頭也似被哽住,竟是一時說不出話。
憋了半天終於厲喝一聲:「你閉嘴!」
蘇瀾被唬了一跳,但也只有一瞬,很快就譏誚道:「怎麼?說到您心裡去了?心虛是不是?」
謝珩面色發白,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壓的他嗓子如刀片在割,隱隱生疼。
原來人真能被氣到這種程度。
他俯身握住蘇瀾腿彎,不顧她的掙扎,又一次將人打橫抱起來。
大步走到馬車前,見乘雲愣著,怒道:「開門!」
門一開,他狠狠的把蘇瀾往軟榻上甩去。
蘇瀾重重摔在榻上,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謝珩上來壓住,動彈不得。
蘇瀾掙扎,見身上的男人面沉如水,狠得牙根痒痒,就要去抓他的臉。
謝珩握住她的手腕,見他的紫檀佛珠還盤在她腕上,乾脆解下,將她兩條細細的腕子綁住,壓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