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謝珩,你下流!

  謝珩低頭惡狠狠地盯著蘇瀾,多少年沒動過這樣大的火氣,他自己也驚住了。

  蘇瀾沒有看他,只是去掰他的手,兩人都用了力氣,撕扯得指骨生疼。

  蘇瀾自然沒有謝珩力氣大,她認命地由他扯著手臂,很輕很冷地說:「放手。」

  謝珩被氣得腦仁疼。

  「任性也要有度,就算是我,也不會無底線的縱容你胡鬧!」

  蘇瀾抬頭,很平靜地說:「我就是胡鬧了,您要怎麼做呢?打我麼?我的好舅父!」

  謝珩居高臨下:「你就這麼想我?從小到大,我有打過你麼?」

  「您有權有勢,打我我也只能自認倒霉。」蘇瀾譏諷一笑,「不打就放手!」

  「蘇清念,你真是好樣的。」

  謝珩氣得放了手,蘇瀾沒有猶豫,抬腳就走,乾脆利落。

  其實,過去那麼多年,謝珩從沒有真正生過蘇瀾的氣。

  她幼時頑劣,在他寫的八股文上畫烏龜,把他的琴弦剪下來連成皮筋,往他靴子裡灌水養魚……

  有時候老頭子氣不過要揍,都是他護著的。在他心裡,那軟軟的糰子犯什麼錯都能原諒。

  不過是淘氣了些。

  不過是被縱得膽兒肥。

  他將她放在心尖上,像是養最嬌嫩的花朵,呵護著,愛憐著。

  如今糰子長大,生了反骨,他怎就不包容了?

  她才十五歲,已嘗盡人生苦楚,只他一人肯護著,怎麼就忍不住凶了她呢?

  謝珩看著手裡摔裂的珠花,質問自己,壞了又不是修不得,何必?

  淅瀝瀝!

  小雨點緩緩飄下。

  謝珩脖頸被咬傷的那處淋雨疼了起來,從脖頸疼到肩膀再到心上。

  小兔崽子!

  小王八蛋!

  慣是會拿捏他!

  謝珩橫眉冷目地追了出去……

  張文心幾人從未見過院首這麼凶,他素來是溫文爾雅,笑著揮刀宰人,滴血不沾的。

  「還議嗎?」

  「沒讓走啊!」

  「那書房候著吧!」

  謝珩出門就看到蘇瀾走得很快,逐星是他給的人顯然也被扔了,只敢不遠不近跟著。

  少女素衣烏髮,走在雨中,如同暗夜裡的蝶,輕盈又孱弱。

  謝珩心頭不由一哽。

  他上前牽住蘇瀾的手腕,扯著直往後院走去,蘇瀾步子小,有些跟不上他的腳步。

  她走得跌跌撞撞,氣喘吁吁,卻倔強得不肯開口讓他慢一點。

  謝珩狠得磨牙。

  這頭小倔驢!

  平時哄人懟人嘴皮子都利落得緊,一跟他生氣,就繃著不開口,非得倔著擰著勁兒。

  就是料定了他會心疼,所以故意來折騰他!用她莫名其妙的小心思,來割他的心頭肉!

  小性子都快耍到天上去了,除了他還有哪個人能受住?

  謝珩再是生氣,也不捨得讓她受罪,終是認命地放慢腳步,溫溫柔柔地把人牽到後院。

  一路上蘇瀾都在掙扎,可她力氣小,人也小,根本掙不過。

  她很少來聽風苑,甚至一次都沒有留宿過,可她的房間潔淨溫暖,甚至還養著不少花。

  是每天都有人打掃的樣子。

  謝珩把她按到椅子上坐好,他伸手解開大氅,扔到桌案上,自己坐她對面,給她倒了杯溫水。

  「先暖暖身子。」

  蘇瀾不接話,只是冷冷看著他,好好一個姑娘,眼神凶得像狼崽子。

  這是蘇瀾第二次見謝珩穿黑衣,不如平時儒雅柔和,看起來格外冷肅。

  但聲音卻是柔和的:「念念,我今晚什麼都不做,就聽你說話,好不好?」

  蘇瀾想說不好,想說晚了,想說她已經不想再理會他了。

  謝珩的聲音又低了些:「你好大的脾氣,珠花都摔了,你可知那是我阿母的遺物?」

  蘇瀾高漲的怒火,被這一句話澆熄,卡在胸口,悶悶地疼。

  表情也隨之由憤怒轉為驚訝,她猶豫著,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摔人家亡母的遺物,不是混蛋是什麼?可也不能全怪她,她不知道這珠花的來歷啊!

  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這珠花是謝珩隨意買來,哄她開心的玩具,並沒有多想。

  因為花樣不新奇,用的料子也普通,和小女孩普通的髮飾沒什麼差別。

  她從未想過是這樣重要的東西。

  謝珩上來就扼住她的怒火,得勢又不肯饒人:「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是怪這珠花配不起你嗎?」

  這是什麼奇怪的走向?

  蘇瀾又氣又驚,瞪著眼睛怒道:「不是!你不要胡扯!我……」

  「不是?不是什麼?」謝珩咄咄逼人,「不是你打了我?不是你摔了珠花?」

  蘇瀾炸毛:「不是!」

  她真的要氣炸了,明知不是這樣,嘴巴卻跟不上,什麼也說不出。

  小孩兒一看就氣極了,臉頰紅的,眼睛也紅了,可就是被他制著說不來。

  謝珩不是不心疼,但還是咬咬牙繼續。

  「你有氣怎麼發不行?打我我又說什麼了?敢摔珠花,敢自己跑,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他說的似乎在情在理,蘇瀾哽住,神色稍稍軟了一些。

  謝珩捕捉到,放軟了聲音說:「這次是我的錯,是我近幾日忙,沒有及時聽你說話。」

  他的聲音又低又柔,甚至還有一絲弱小的委屈。

  謝珩會委屈?

  怎麼可能?

  蘇瀾覺得自己多半是瘋了!

  他素來強大,少言寡語,這次卻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把姿態放的極低。

  最終,蘇瀾的滔天怒火,被他以柔克剛攻的粉碎。

  謝珩見她氣焰弱了,不囂張了,柔聲問:「你先告訴我,你今日為何而來?」

  裝!

  蘇瀾目光不善地看他,「我今天來就是想跟您說一聲,以後您能不能別管我的事!」

  用敬稱,該是冷靜了一些。

  謝珩盯著她緩緩道:「那你想要誰管?」

  「這您管不著!」

  謝珩閉眼,暗罵了句這是誰家的破孩子,快要把人耐心磨盡了。

  轉念又安慰自己,這是自家的孩子,這臭毛病也是自己縱出來的。

  「衣服濕了,先去換了。」

  見蘇瀾不動,他上前拉住她,往內室走去,蘇瀾炸毛:「放手,你別動我!」

  謝珩將她丟在床上,從衣櫥里取出衣物,居高臨下:「換好。」

  「你有病!下流!」蘇瀾直起身子,「你不要羞辱我,摔都摔了,我給你修不行嗎?還是你非要我無地自容,以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