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蘇瀾膽肥,打了阿舅

  蘇瀾思考片刻,還是決定不去了。

  車門關上,周遭陷入安靜,蘇瀾忽然就有點兒悵然,她心裡是想去問阿舅的,可顧忌實在太多。

  捏著脖頸上掛著的骨哨。

  心想原來把一個人小心翼翼地藏在心裡,只要得不到,想起來就會疼。

  她不知道自己能理智多久,支撐多久,更不知道自己何時會崩潰。

  現在只能不要那麼敏感,不要多思多慮,畢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可翌日,醫館接連來了幾個少年,都是來找她看診,診完沒病的。

  少年們一個比一個古怪,每走一個不消半盞茶,絕對又來一個。

  搞得醫館的夥計都沒心思幹活,暗戳戳地偷看美男子,然後用眼神交流心得。

  氣得蘇洛直罵要給他們治眼,還陰陽著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

  他心裡氣著蘇瀾,但又不敢表現出來,甚至連指桑罵槐都不敢,只是把脾氣發在夥計身上。

  在第九個少年來找她時,蘇瀾徹底爆發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昨天還想著自己能忍住,可如此咄咄逼人,她再忍就要憋死了!

  就像燭火終會熄滅,古井終會幹涸,是人就他媽有忍不住的時候!

  愛死愛活,她豁出去了!

  她從醫館出來直奔聽風苑,卻撲了個空。

  也對,他謝院首日理萬機,怎麼會閒在家裡,必然是去監察醫院辦公了。

  行。

  她等著。

  今天要是不把話挑明,她就跟他姓!

  陳婆子讓她回後院等,蘇瀾拒絕了,她怕阿舅不肯見她,故意避開。

  她就在書房外等,反正他恨不得整日泡在書房,她不信他回來不過來。

  陳婆子搬了把椅子放在廊下,柔聲說:「老奴陪您等。」

  蘇瀾搖頭:「不用陪,我想靜靜。」

  陳婆子讓逐星看好她,嘆著氣走了。

  直到天黑,整院的燈火都點起來,謝珩也沒有回來。

  蘇瀾坐得太久了,手腳發麻,她起來活動筋骨,沿著廊下來回地走,步伐逐漸焦躁。

  「姑娘,爺有時忙狠了,就歇在外頭了。您先吃點東西,回後院歇著,老奴給您看著。」

  蘇瀾等的時間越長,火氣越大,整個人氣鼓鼓的,哪還吃得下。

  她就不信她來這麼久,聽風苑沒人去報信。她阿舅就是故意涼著她,想讓她知難而退。

  做夢!

  休想!

  敢讓她如熱鍋上的螞蟻,她就攪得他也不好過!大不了餘生不同他來往!大不了不守著他!

  暗暗喜歡一個人能有什麼好?

  又酸又澀,還不如不喜歡了!

  三條腿的蛤蟆沒有,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憑她的容貌什麼樣的找不到,非得這一棵老樹上吊死?

  對,他有什麼好驕傲的?

  她風華正茂,他一個老男人,只有她看不上他的份兒!輪得上他嫌棄?

  等到她找到少年郎君,天天到他跟前晃,看他還橫得起來不!

  直到月上中天,蘇瀾已經等得快炸了,才看到遠處有人走過來,一行七八個人,謝珩走在最前頭。

  謝珩也看到了蘇瀾,大步走到她身邊,看著她問:「你怎麼在這?等多久了?」

  他語氣平和,神情卻很嚴厲:「有什麼要緊的事不能給我留信?非得在這乾等?你晚飯吃過沒有?」

  蘇瀾想,聽風苑是你的地盤,戒備森嚴,一隻鳥兒都飛不走,你會不知?

  但見他身後跟著那麼多人,總歸是沒有當眾懟,只是冷眼瞧著他。

  謝珩皺眉,微微俯身,聲音柔和了幾分:「天色晚了,先去用膳。」

  「我有話要跟你說。」蘇瀾的語氣格外僵冷,一聽就知慪著氣。

  謝珩沉默片刻,神態依然柔和:「我和他們有事要商議,你聽話好不好?」

  說完便吩咐逐星帶她回後院,自己就要往書房裡去,蘇瀾一把拉住他手臂。

  「我已經等了你五個時辰,你還想讓我等多久?你不要以為我沒有脾氣!」

  這麼沖?

  看樣子是真急了。

  謝珩想抽回手臂,問清緣由,誰知被她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啪」的一聲,又脆又響。

  後面跟著的張文心等人很吃驚。

  這蘇家姑娘平時被院首寵得極嬌,總是乖乖巧巧跟在他身邊,還有這麼橫的時候?

  主要她跟前的人可是謝容與啊!

  整個大晉朝哪個敢打他的手?

  誰不知院首最是多疑加小心眼兒,他們目睹這件事,會被報復嗎?

  會的吧!

  上次張文定就是說了句院首乃上天的寵兒,光是憑著臉和身子也能開疆擴土,保養格外當緊,臉在江山在。

  然後就被下放到雲南的山溝溝里,再回來操磨得頭髮都快禿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又不敢說話,只是擠眉弄眼,一知半解的溝通著。

  謝珩掃了他們一眼,幾個人眼觀鼻鼻關心,默默的後退、再退,直到退到陰暗的角落。

  他們排隊站好,集體靠牆,假裝自己是聽不懂人話的蘑菇。

  謝珩其實也被打懵了。

  他倒不會生氣,只是想著她可能是受了欺負來找他告狀,他恰好進宮,讓她苦等了這麼久,鬧性子了。

  他低柔地喚了聲念念,耐心勸著她先去吃飯睡覺,有事明早再說。

  蘇瀾的酸楚忍不住。她心口唯一的柔軟就是他,從昨日到現在,已絲毫感受不到。

  她的心空蕩蕩的沒有著落。

  一如做鬼的那些年,不同的是那時她察覺不到冷,如今卻是凝成了冰。

  可他根本不在意,還能和顏悅色,還拿吃飯這種小事搪塞她。

  他那麼敏銳,怎會不知她想要的是什麼?

  她不敢奢求他愛她,她只想要一個答案,只想把話說清楚,他怎麼就不給呢?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這樣,不理會就是無聲的拒絕,倒是顯得她咄咄逼人了。

  她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了。

  有什麼好說的呢?說了又怎樣呢?人家根本不在乎,她就是一頭熱。

  她想以後再也不來聽風苑了。

  她不乞求任何人對她好。

  謝珩也不例外!

  「嗤!」她冷笑一聲,放開手,提步就走,沒有再看謝珩一眼。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她拔下鬢間珠花扔掉。

  手腕上的珍珠手釧也隨之丟了。

  從此後,和謝珩有關的一切,她都不會再要。

  他要做她的舅父。

  她成全。

  她會像敬祖宗一樣敬他!

  謝珩眉頭緊皺,撿起珠花,大步走到蘇瀾身邊,不由分說牽住了她。

  「蘇、清、念。」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幾乎是擠出來的,「你鬧夠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