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張明德求見。
丁肇眼皮子一跳。
「陛下,皇后娘娘身邊的張明德求見。」
皇帝皺眉,顯然知道張明德為何而來。
丁肇彎著腰等皇帝吩咐,他眼尾的餘光,還能掃到殿外跪著的端王的身影。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靜靜地候著。
皇帝沉著臉,坐在寶座之上,那雙已經渾濁的眸子,透過打開的殿門,看向端王。
他這些兒子裡,脾氣最臭最硬的便是他。
淑妃是那樣溫柔小意的性子,偏偏生了這麼個犟種!
皇帝絕不肯承認,這犟種的性子是隨了他。
又想起淑妃前些日子與他偶然提起的話,眼中閃過一抹無奈,隨即輕嘆一聲,看著丁肇說道:「去跟張明德說,金口玉言,不得隨意更改,端王既許下十年之約,那邊由著他。」說到這裡一頓,又掃了一眼犟種兒子,「跟端王說,跪足一個時辰就給朕滾!」
丁肇眼睛微微一亮,隨即抬起頭,一本正經地說道:「陛下英明,奴才這就去傳話。」
丁肇腳步輕快地往外走,出了大殿,張明德立刻迎上來,「丁總管,皇上這會兒得空嗎?」
丁肇端著一臉笑,看著張明德無奈地說道:「陛下正忙著,不過你既然來了,皇上讓我傳句話給你。」
張明德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皇上不想見他,只怕所願撲空,「丁總管請講。」
丁肇把皇上的話原原本本複述一遍,他就看著張明德的面色變了又變,最後與他道了謝轉身離開。
等張明德一走,丁肇這才回過身看著端王,「王爺,皇上說了,您跪足一個時辰就可以離開了。」
端王對著丁肇點點頭,「有勞丁總管。」
「不敢,這都是奴才該做的。」丁肇微微頷首,這才離開進殿復命。
蕭沐宸有點驚訝,他以為今日怎麼也得跪上半日,沒想到父皇只讓他跪一個時辰……
這可真是讓他大感意外,父皇的態度,一時間心緒難平。
父皇這次如此寬待他,事情可不那麼簡單,蕭沐宸垂下頭,遮掩住眼中的深意。
張明德轉述了皇上的旨意,整個園子裡一片安靜。
皇后臉上的尷尬與怒氣簡直是壓不住了,她以為皇帝會趁機壓制段明曦,沒想到就這樣放過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皇上為何會改變心意?
明明當時陛下並不阻止她這樣做,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現在好了,把她一個人架在了火上,難道她這個皇后的臉不是臉嗎?
段明曦也是有些意外的,不過結果對她是好事,她抬起頭看向皇后,兩人四目相對,幾乎能碰出火花來。
在場的眾人,面色各異,有歡喜有失望,各色目光落在段明曦身上。
齊王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段明曦怎麼就能這麼好命!
她以為今日皇后必然會壓著她納側妃入府,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憑什麼大家府上都要進側妃,就她是個例外?
淑妃眼珠一轉,立刻上前一步,笑盈盈地說道:「陛下天恩,明曦還不給陛下謝恩。」
「是。」明曦立刻朝著崇政殿的方向叩頭。
淑妃只說謝皇帝,可沒說謝皇后,磕了頭,段明曦就直接起身,然後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一番盛意,臣妾無福消受,只能辜負您的懿旨了。」
陰陽怪氣誰還不會,這樣好機會打皇后的臉,段明曦當然不會錯過。
皇后心頭冷笑一聲,嘴上卻說道:「陛下一向重諾,希望端王妃能好運常伴,十年後如何就不好說了。」
明著送不進去,難道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若是端王自己喜歡上別的女子呢?
皇后就不信這世上沒有不偷腥的貓!
段明曦現在又有什麼好得意的,端王若不是想要段家的銀子,又會願意這麼哄著她?
等著瞧吧,總有她哭的那日。
這女人啊,就是不能太天真,撞了南牆就知道疼了。
七夕宴經過這麼一場風波,吃了宮宴之後,皇后先一步離開,眾人隨即告辭出宮。
鎮北王妃十分高興,甘英這次沒能踏進泥潭,不過看到李佩蘭心情又糟糕起來,瞧著她跟曹國公夫人難捨難分的架勢,袖子一甩,也不管她,直接帶著甘英走了。
那邊李佩蘭裝腔作勢的,還想等著端王妃過來請她一起出宮回王府呢,現在傻眼了。
曹國公夫人一見,氣得也是心口直跳,忙推了推女兒,「我就說你這是餿主意,鎮北王府的人都是硬骨頭,你趕緊跟上去吧,免得又生是非,你跟女婿這日子還怎麼過?」
「還能怎麼過?」李佩蘭氣得直咬牙,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跟母親說,她嫁過去這麼久,除了洞房那日,兩人再也沒睡在一起。
甘皓那個不中用的,就知道聽他娘的話,兩人吵了一架,他就搬去書房了。
難道還要她求著他搬回來不成?
李佩蘭怎麼丟得了這個臉!
「我要跟娘回去住幾日,我都想爹爹了。」
不叫她就不叫她,她又不是無處可去!
曹國公夫人對上女兒那張滿是委屈的臉,本來想拒絕的話又咽了回去,轉念一想,還有皇后跟太子呢,有什麼好怕的,於是帶著李佩蘭回了家。
在場的夫人們不少人看到這一幕,段明曦自然也看到了,不過她帶著肖氏跟段徽柔跟淑妃辭別,把人親自送出宮,免得再生事端。
淑妃看著明曦,想要叮囑一句,不過肖氏跟段徽柔在這裡,她就沒多說讓人走了。
出宮的路上,段徽柔低著頭跟在二人身後。
段明曦看著她這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等出了宮坐上回王府的馬車,這才說道:「大嫂,這件事情不是小事,你回去後要跟家裡說明白。」
肖氏慎重的點頭,憂心忡忡地看著段徽柔,「晉王妃瞧著榮耀,但是那王府里可有個錢側妃,前晉王妃在她手上可沒少吃了虧。」
就段徽柔這性子,嫁過去豈不是被人拿捏得死死的?
段明曦側頭看著段徽柔,「你自己是怎麼想的?」
段徽柔一臉茫然,她還能怎麼想?
這是她能想的事情嗎?
她也做不了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