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此時心情十分糟糕,看著曹國公說道:「我早就說過,盧執亮這個人可用,但是要小心些,沒想到他還給興安伯寫了欠銀十萬的字據,留了這麼一手。」
曹國公看著怒容滿面的皇后,開口說道:「娘娘不用擔心,事情不是解決了嗎?」
解決?
皇后強忍著怒氣,看著曹國公說道:「你可知道,這件事我本來是打算留到後面,結果現在就要用出去。」
一道保命符,就這麼沒了。
能不心疼嗎?
曹國公卻不以為然,看著皇后說道:「不過是一筆風流債罷了,再說那女子都死了,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十萬兩買她一條命,便宜了她!」皇后恨恨地說道。
當年皇帝微服出宮,偶遇一紅顏知己,就惹下了這麼一筆風流債。
幸好那女子出身低微,不然怕是要被皇帝弄進宮。
皇后那時後位還沒徹底穩住,後宮還有四妃步步緊逼,外頭皇帝又被人勾了魂,她實在是沒辦法,這才想了一個法子。
她勸皇帝,這女子出身粗鄙,若是就這麼進宮,只怕朝臣也不會同意。倒不如先把人養在外頭,讓她先學學規矩,等時機成熟再把人接進宮。
那十萬兩,就是皇帝安置那女子的銀子。
盧執亮就是被皇帝委以重任的人,當然皇帝並不知道,盧執亮早已經被她買通。
十萬兩是給了那女子,但是皇后也讓人放出風去。
她一個弱女子,身懷巨銀,自然會招惹一些貪財之輩覬覦。
她現在還記得皇帝得知她的死訊後,那張震驚悲傷的臉。
這件事情根本見不得光,過去這麼多年,若不是翻御馬監的帳,只怕皇帝也不會記起這筆銀子跟那個早已經化成枯骨的女子了。
只是她也沒想到,盧執亮還跟興安伯府借了銀子,並簽了借據。
興安伯這個人……
皇后想到這裡看著曹國公,「興安伯你要防著些,這次的事情他必然會有不滿,你跟他說,只要何婉怡成功生下兒子,本宮將來助她登上豫王妃之位。」
曹國公沉聲說道:「興安伯分得清楚利弊,再說他也應該有自知之明,不敢與我們鬧翻。」
皇后頭疼得很,「這回御馬監徹底落在黃韶手中,這個黃韶還真是一塊硬骨頭。眼下不宜動他,等過了這個風口再說。」
能坐在御馬監掌印這個位置的人,只要心生貪念,總能被她抓到把柄。
這回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奉城伯那邊的事情都處理好了?」皇后又問道。
「娘娘放心,驛兵被山匪打劫致死,那是他們運氣不好。」曹國公笑道,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便是葉復親自查,最後也只能端了土匪窩交差。
皇后這才安了心,又道:「沒想到皇上會讓端王領兵出京,淑妃母子平日倒是裝得極好。」
曹國公卻道:「太子殿下身為儲君自然不能輕易離京,晉王因為豫王的事情被陛下遷怒,齊王性子跳脫,康王更不用說,皇上能用的也就只有端王。
娘娘不用在意,不過是一時權宜之計,皇上肯定不會讓端王做大,成為太子殿下的威脅。」
皇后面色凝重,沒有曹國公想的那麼輕鬆。
如果端王在崎南回不來就好了。
***
御馬監的舊帳被焚之一炬,黃韶有幾分輕鬆又有些擔憂。
不過,好在他這個掌印的位置算是徹底坐穩了。
兵部那邊徹查驛兵一事,自然查到了山匪身上,不只是驛兵,那伙山匪為禍百姓,民怨已久,當地官員不作為,被葉復狠狠地參了一本。
皇帝大怒,將當地官員一網打盡,全都押到京城問罪,另派官員前往赴任,第一件事情便是剿匪。
蕭沐宸領兵在外,但是他們的婚期定在三月,禮部官員照例走三書六聘的過程,伯府為了明曦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
姜氏……姜氏毫無用武之地。
明曦的婚事太夫人親自準備,嫁妝等物更是細細甄選。
段寧準備春闈,府里上下格外看重,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他讀書備考。
京城最近不太平,明曦除了去段家那邊,尋常輕易不出門,便是幾個好友約她喝茶,她也一一婉拒了。
這回皇后與太子吃了大虧,她可不想撞到槍口上。
表面上看東宮依舊穩固,但是明曦知道那十萬兩銀子的事情,肯定是皇后留的後路,這回被逼著提前用了,心中豈能不惱。
端王離京,淑妃謹慎,皇后拿不住他們,若是朝著她發火,她現在還真有點撐不住,故而不出門才是上策。
不是她怕了,而是在這個關口不能再鬧出事。
太夫人把明曦叫去,給她看準備的嫁妝單子,笑著說道:「你看看如何?」
明曦接過去大概掃了一眼,心裡很是意外,伯府這是大出血了啊。
「祖母,府里如今多少家底我是知道的,家裡還有其他兄弟姐妹要成親嫁人,這份嫁妝太厚重了。」明曦搖搖頭說道。
太夫人聽著明曦這樣說,笑著說道:「爛船還有三斤釘,何況咱們府上越來越好,不會虧了他們。你不一樣,是要嫁進皇家的,嫁妝不能寒酸了,這些都是你的底氣。」
明曦望著這份大紅灑金的嫁妝冊子,這一刻思緒十分複雜。
曾經她很恨他們。
她上一世的悲劇,與他們息息相關。
她重生一回,拉攏他們,幫助他們,並不是因為她原諒了,而是她需要幫手,需要伯府這塊匾額。
只是如今相處下來,情分也是慢慢有了變化。
曾經的虛情假意,不知不覺也有了幾分真心。
太夫人沒注意明曦微垂的眼眸中複雜的神色,她微嘆口氣說道:「不知道端王能不能及時趕回來,若是人回不來,這婚期就要推遲。」
提起蕭沐宸,明曦的思緒也有些飛遠了,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
蕭沐宸此時並不太好,奉城伯在太醫的「診治」下,已經完全康復了。
不知是誰透露了消息給崎南那邊,知道他們糧草不足,這段日子崎南像是瘋了一樣撲上來。
軍中糧倉已經不足三日口糧。
奉城伯腦袋都要揪禿了,對著端王說道:「王爺,再這樣下去,咱們就真的要為國盡忠了,得想個法子啊。」
說到這裡,奉城伯臉色有些猙獰地說道:「實在不行就只能就地征糧。」
「你是想死嗎?」端王冷冷地說道,冰冷的眼神望著奉城伯。
奉城伯:……
並不想,謝謝。
他這不是沒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