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登峰這句話前半句是沖送熱水的大嬸說的,因為動手的並不是玉拂,而是那個打扮的很時髦的中年大嬸,無緣無故的被玉拂責罵了令她極為惱火,此刻正氣急敗壞的抓扯著玉拂的衣襟,大罵「戳那娘哦逼呀。」
上海灘的大娘大嬸都愛打扮,塗胭脂抹粉兒的很時髦,倘若換成衣著樸素的玉拂肯定不會認錯人了。
「這裡的婦人都這麼凶嗎。」一直等左登峰用大洋打發走那個潑婦,玉拂才愕然發問。
「別的還好,就這個例外。」左登峰出言解釋,他在這個賓館住了兩三天了,明眼人早就知道他和鐵鞋的身份,一律對他們敬而遠之,只有這個大嬸傻乎乎的,被派來送熱水。
「她說的是不是罵人的話。」玉拂皺眉再問。
「她是個傻子,還背地裡罵過我癟三呢。」左登峰擺手說道。
「你怎麼捨得剪掉頭髮了。」玉拂坐回座位拿起了茶杯,她自然不會跟那個無知的婦女一般見識,不然早就一巴掌打飛她了。
「影響視線了,我去給你再要個房間,你好好休息一下。」左登峰說著向外走去。
「不用了,我不累。」玉拂出言阻止。
就在此時,鐵鞋帶著十三回來了,左登峰一看就知道是十三要回來的,十三如果樂意就會蹲坐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不樂意就騎頭,此刻就騎頭。
「你在這裡等著那個女特務,我們出去轉轉。」左登峰見看家的回來了就走到門前拉開了房門。
玉拂聞言微笑站起,走了幾步又回來拿上了那個小包裹。
離開賓館,左登峰帶著玉拂進了電影院,玉拂也沒看過電影,電影的名字很好聽《神女》,阮玲玉主演的悲苦片,也是啞巴電影,電影院裡大多是些談戀愛的情侶,黑暗之中多有鬼祟的動作。
左登峰經過二十分鐘的思考也效而仿之,觸摸柔荑的時候玉拂皺眉了,左登峰見狀驅手上行。
「我如果一直不反對,你到最後如何收場。」玉拂轉頭微笑。
左登峰聞言嘆氣搖頭收回了右手,玉拂看穿了他的用意,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是要自毀形象,引她發怒。
「你的舉動前後矛盾,你根本就不是個輕薄的人,何必勉強自己。」玉拂出言笑道,左登峰先前沖她解釋女特務的事情才是下意識的舉動,現在這個舉動明顯是刻意為之。
左登峰聞言只能報以苦笑,玉拂比他大一歲,江湖閱歷也比他多,他那點心思很容易就被玉拂看穿。
「我送明淨青蚨蟲就是不希望你難做。」玉拂嘆氣開口。
左登峰聞言還是沒有開口,他明白玉拂所想,帶上鐵鞋二人就少了孤男寡女之虞,不然朝夕相處更容易出事,最容易滋生感情的就是患難的過程。
伎倆被識破之後左登峰沒有再做什麼,一個小時多點,電影放完,二人回到賓館,紀莎已經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賈正前來有兩個用意,因為她知道玉拂會趕來,也猜到鐵鞋會說漏嘴,所以帶來賈正,她之前所做的事情都是為了工作。<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的到來緩和了玉拂對紀莎的敵對心理,即便如此她對紀莎仍然極為冷淡,兩個女人的個子都很高,一個穿旗袍一個著道袍,一個軍人一個道士,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換做尋常男人一定會優先選擇紀莎,因為紀莎媚和,容易相處,相比之下玉拂顯得很冷傲,很容易令男人自慚形穢望而止步,如果選擇紀莎,一定會獲得生理上的滿足,她閱人很多,懂得伺候,如果選擇玉拂,會在心理上獲得極大的滿足,因為這個女人是高不可攀的,不是任何人都能動的。
所謂選擇,是以常人為前提的,左登峰並沒有把自己劃歸此列,他沒有選擇的想法,他能有今天的修為完全得益於巫心語,巫心語救了他的命,巫心語的死令他心神專注,巫心語的師傅留給巫心語的竹簡令他學會了道術,巫心語救下的十三帶領他找到了玄yin護手,他不會忘記誰是對他情義最重的人。
「汪jing衛可能已經前往南京了,傅筱庵和銅甲今天晚上參加了ri軍在虹口大都會舞廳的酒會,酒會守衛森嚴,很難下手。」紀莎察覺到了玉拂對她的敵意,快速的涉入正題。
「舞會什麼時候結束。」左登峰出言問道,虹口是ri占區,那裡聚集了大量的鬼子。
「不清楚,據說是為ri軍一個將軍慶祝生ri,可能會鬧到很晚。」紀莎搖頭說道。
「殺完就走,我不喜歡這裡。」玉拂冷聲開口。
「立刻帶我們去。」左登峰點頭附和,玉拂的意圖很明顯,那就是硬闖,而且三人也的確有硬闖的資本。
紀莎自然不敢違拗玉拂和左登峰的意思,聞言轉身開門,前頭帶路。
「事成之後,先回這裡,木箱我來背負,被服等物你來攜帶,明淨大師要攜帶裝備,那些裝備在西郊,帶上就走。」左登峰沖玉拂和鐵鞋交代,二人點頭回應都沒有接口,鐵鞋雖然瘋癲,但他骨子裡有著高手獨有的凝重,知道什麼時候該嚴肅正經。
一個小時之後,眾人來到了虹口的大都會舞廳外圍,這是一棟四層建築,坐落在街道的拐角處,與左右的建築並不相連,相對du li,周圍的jing戒很嚴密,ri軍和漢jian足有上百人,舞廳內歌聲,鬨笑聲,女人的叫聲,諸聲摻雜,很是喧騰。
「你們離開這裡,明天早上看報紙。」左登峰迴頭反望紀莎。
「沒事兒,我們守在這裡,萬一出現意外情況也好接應你們。」紀莎搖頭說道。
「接應我們。」玉拂冷哼開口。
「我知道我們沒有多大用處,能幫一點兒是一點兒。」紀莎自然聽出了玉拂的嘲笑和蔑視,但是她不敢發怒,打不過人家的時候最好就是服軟。
「能不能困住這片區域。」玉拂聞言沒有再說什麼,轉頭看向左登峰。
「這裡汽車太多,金xing太重,要想布陣就需要從四面放火,一旦放火裡面的人就會jing覺,最主要的是一旦困住他們,你們進去以後也會產生幻覺。」左登峰皺眉開口,他的這個陣法與金針當ri驅使女屍困住他的那個陣法類似,不同的是金針當ri只需要困住他自己,而他現在需要困住整棟樓里的人。
「那就直接衝進去,明淨大師,你修為最高,進去之後先敵住銅甲,無論如何不要讓他逃走,我進去殺掉裡面的鬼子漢jian之後再與你聯手殺掉銅甲。」玉拂轉身看向左登峰,「外面的那些嘍囉交給你,守住大門,別的事情我和明淨大師來做。」
「可以。」左登峰點頭贊同玉拂的安排。
「這是傅筱庵的照片。」紀莎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左登峰。
「裡面一個好人也沒有。」玉拂冷哼開口,玉拂這話令左登峰縮回了接照片的右手,他知道玉拂什麼意思了,一個不留。
「明淨大師,這個給你。」玉拂從懷裡掏出一枚紅se藥丸,鐵鞋接過吞了下去。
「儘量不要用毒。」左登峰低頭看了一眼十三,發現十三正在抬頭等他的指示,這一次左登峰沒有讓它旁觀,一百多個鬼子漢jian對他來說壓力不小,他需要十三的策應。
「必要的時候只能下毒,不能放走活口,不然少林寺可能會受到牽連。」玉拂正se開口。
三人各自明了了自己的任務,對視過後猛然前沖,三人的速度都異常迅捷,等到門口的哨兵反應過來,鐵鞋和玉拂已經衝進了舞廳,左登峰滯留在外,快速閃身將那些漢jian鬼子擊倒踹飛,實際上他的任務是三人之中最重的,大部分的jing戒都在外面,而且這些人全是帶槍的,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子彈擊中。
在攻敵的時候十三並沒有與之一起,而是快速的轉動著貓頭環視左右,但凡有想暗中開槍的它就會撲出去將其喉嚨割開,攻擊之後再度潛伏暗處伺機而動。
鐵鞋和玉拂衝進舞廳之後,最先發出的是女人的尖叫聲,隨即就是槍聲,左登峰在外面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卻能通過逐層滅掉的燈光判斷出玉拂和鐵鞋攻到了幾層,二人在黑暗之中可以清楚的視物,因此每到一層都會先滅掉電燈。
街道上有路燈,路燈的光線並不明亮,並不明亮的光線令得那些外面守護的鬼子和漢jian頻頻開槍落空,他們從瞄準到開槍需要一定的時間,而左登峰就利用這段時間晃身閃避,殺掉一個哨兵之後立刻晃身移到別處,從不在某一區域遲疑停頓。
左登峰並沒有環形擊殺門外的哨兵,他一直守在大門附近,因為他還肩負著另外一項任務,那就是狙擊從舞廳里跑出來的漏網之魚。<潛藏在牆角注視著舞廳的情況,舞廳里的慘叫和尖叫說明裡面絕對是一邊倒的瘋狂殺戮,他們雖然看不到內部的情況卻能看到舞廳門外左登峰的身形,鬼魅一般的身形以及不時she出的寒霧令二人目瞪口呆,得怎樣的苦修才能令一個人擁有這麼快的速度,得怎樣的低溫才能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下形成氣霧,得怎樣的默契才能令左登峰放心的將那馬上就要衝自己開槍的鬼子交給一隻大貓去應對。
紀莎心中除了驚駭還有敬佩,因為她知道三人之所以擁有如此高深的修為並不是憑空獲得,叱吒風雲揚威耀武的背後是他們超過常人百倍的辛苦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