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瞪圓了眼,看了看周文野,又猛地把頭低下。
她現在裝失憶還來得及嗎?
「想起來了?」
周文野嗓音低沉,看她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就知道她回憶起了昨天那個吻。
嘴角勾起,心底又有點燥熱復燃,「昨天你摟著我的脖子,說...」
林蔚然耳朵都要燒起來了,伸手去捂著他的嘴,「不許說!」
他的唇瓣溫熱濕潤,貼著林蔚然的掌心。
兩人都怔住,閃回昨天那雙唇糾纏的旖旎觸感......
「小林妹子!」
羅婉君帶著朱小芬進了院子,才打了聲招呼,聲音就卡在喉嚨里了。
朱小芬跟在她身後,不明所以地看著羅嫂子拉著她轉身就走。
「嫂、嫂子,不去、找、老闆、了嗎?」
羅婉君臊得支支吾吾,「待會的吧!」
林蔚然聽見了聲兒,門外林婉君和朱小芬已經出了院子。
她觸電似的伸回了手,「我吃飽了!」
不等男人反應,她抓起小挎包就追了出去。
周文野望著她的背影,眼底漫上溫柔的笑意。
林蔚然小跑了一會才追上羅婉君和朱小芬,羅婉君只當什麼都沒看見,林蔚然臉色微紅,從善如流地提起店裡的事,又關心了下朱小芬,把這事掩了過去。
與此同時,林家村里。
林家村的老書記在鎮上頗有人脈,乍聽見省城來的大老闆被鎮裡的幹部帶來家裡,還當是林家村祖墳冒了青煙,被挑中了地皮建廠子呢。
因此,林書記十分殷勤地接待了喬建業。
不過這大老闆也奇怪,兩杯白酒下肚,問起村里一家人的事情來。
「你是說,那家的媳婦姓喬?真的嗎?」
喬建業神情緊張地追問,老書記咽了口酒潤潤嗓子,「我記得確實是姓喬,叫什麼名兒不大清楚,那林大海是個孬的,三天兩頭的打老婆,現在換了個媳婦年紀上來,倒還收斂了!」
「什麼?!換了....那姓喬的媳婦呢?」
說起來林書記也有些唏噓,「死啦!還沒咽氣呢,就把現在這個領回家了,造孽哦!」
喬建業的酒杯,碰地摔翻在桌面上,「死、死了......」
林書記驚愕地看著眼前這個據說家財萬貫的省城大老闆,他滿眼驚痛,哪裡還有那種斯文貴氣的樣子,猛地站了起來,「帶我去看看!」
「啊?去哪兒,林大海家?」
喬建業冷聲回答。
「看看那個姓喬的媳婦的墳。」
天快黑了,喬建業才坐著轎車出了村。
司機從後視鏡里看見老闆眼睛通紅,訥訥地發問:「老闆,咱們回招待所?」
「不,送我去林氏成衣店。」
喬建業閉上眼,眼前又浮現了那一處連碑都沒有的小墳包,孤零零地落在竹林後面。
那墳包上只壓了一塊大石頭,歪歪扭扭用東西劃了幾個字。
母親喬鳳玲之墓——不孝女林蔚然。
鳳玲.....真的是他的妹妹鳳玲嗎?!
回去的路上林書記又說了些林大海上不得台面的雞零狗碎。
可喬建業追問喬鳳玲的事,他都一無所知。
還是跟在後頭的書記媳婦忍不住說話。
「早年鳳玲跟我說過,她是省城來的,家裡有三個哥哥,她說家裡不同意她和林大海的事,懷了孩子她也沒臉再回去了.....」
喬建業趕到林氏成衣店時,店裡還有三兩個客人在挑選頭髮繩。
林蔚然低頭算著帳,羅婉君看是個穿著極其體面氣質又好的中年男人,連忙迎上去招呼,「先生,給您太太挑點什麼?」
喬建業看向裡面的林蔚然,燈光映照下,姣好的五官也和記憶里的妹妹重疊起來。
「這位客人?」
羅婉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可不就是在盯著林蔚然瞧?
不由就帶了幾分警惕。
「哦.....我和你們老闆定一下衣服,我和我太太上次來,沒有預約上。」
羅婉君聞言鬆了口氣,笑著引他過去。
「小林妹子,這位客人想給他的太太定做衣服!」
林蔚然聞言抬頭,卻看見了一臉複雜的喬建業。
有點兒眼熟。
「您好,勞煩您提供一下您愛人的尺寸,喜好,我會在三天內給到您設計圖參考。」
喬建業細細地觀察著女孩的相貌,這種仔細已經超出了禮貌的範疇。
林蔚然皺眉,「客人?」
喬建業眼眶一酸。
就是這個神情。
當年鳳玲不顧幾個哥哥的阻攔,和家裡斷了關係,獨自上了火車。
也是這樣的表情。
那時他以為妹妹不過是任性,過兩天苦日子就回來和爸媽認錯了。
她這樣從小被寵著長大的嬌嬌女,哪裡真能落到鄉野里跟著那個男人吃糠咽菜?
可這一別,就再也沒有了音訊。
他們兄弟幾個尋了許久,也沒找到蹤跡,老太太因此壞了眼睛,看東西都不大清楚了,是想女兒哭壞的眼睛。
自此,家裡再也不敢提那個名字。
林蔚然的試探,讓他從回憶里掙脫,強笑了一下,「我愛人她的尺寸是......」
喬建業邊說,邊看著林蔚然仔仔細細記下數據,她做起事來很認真,眉目雖然和鳳玲相仿。
可身上那股韌勁,鳳玲是沒有的。
讓他一看就打心裡喜歡這孩子。
他從林家村書記那知曉了林蔚然已經嫁人,卻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知道嫁得匆忙,連個酒席都沒辦。
看著她這樣子,心裡稍安,應該過得不算太差。
林蔚然把數據記好,又再三確認了定製的喜好,喬建業拿出錢付她定金。
可沒想到喬建業竟然掏出了一大疊大團結,問道。
「這些夠嗎?」
林蔚然呆了呆,這都有好幾百了吧?
「用不了,全款只需三十元,定金您給我十元就可以了。」
林蔚然笑眯眯地抽出一張,將錢推了回去。
喬建業卻看得不是滋味,他妹妹的女兒,做一件衣服,竟然只賺幾十塊?
他幾乎就想坦白身份,又怕.....
這些年他們兄弟不是沒找過鳳玲,不是找錯了人,就是被騙。
雖然從林家村了解到這個喬鳳玲的身世幾乎與妹妹一致。
可他近鄉情怯。
怕是,又怕不是。
喬建業只得壓下情緒,定完了衣服。
林蔚然深知這是個大主顧,沒察覺這位看起來十分親切的中年大叔在想什麼。
她親自送到了門口。
「您慢走。」
等喬建業回了招待所,妻子王佩沒好氣地質問他,「你今天上哪兒去了?一整天沒見著人!老太太打了電話來問你項目順不順利呢!」
喬建業心裡又是喜又是憂,一下子竟說不出來。
「哎!」
王佩和他夫妻幾十年,一下就看出了不對勁。
「建業,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