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532章 冰雪山洞

  傅思瀅解釋道:「我眼下正處於多事之秋,萬一有哪個不懷好意的人,給我冠上打聽皇家秘聞的罪名,那我就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嘍。」

  唐管家連連點頭:「是的是的,您放心,老奴絕不會多嘴亂言的。」

  「謝謝唐伯!」

  這一次去尋漠蒼嵐,大師兄五行之在院中對方止交待著什麼,二人都是看傅思瀅一眼,沒空理她似的,所以傅思瀅再無阻攔地徑直走到漠蒼嵐的臥房門外。

  不等她探頭。

  「嗨,小師妹!」

  一點也沒有心理防備的傅思瀅倏地被一嚇,渾身一個哆嗦,雙眼放大,驚嚇地盯著面前的男子。她哪裡能想到在漠蒼嵐的臥房裡,還會有人嚇唬她?

  「啊,三、三師兄?」

  「嗯嗯,小師妹還記得師兄,不錯不錯,不枉三師兄我在這裡安靜埋伏呀。」

  聞言,傅思瀅唯有無語:……

  過線真人座下的三弟子,季厚明,善於調香,之前給傅思瀅的見面禮就是安眠香。當時聽袁悉師兄的口氣,那香料還是相當珍貴的呢。傅思瀅後來也沒捨得試用,畢竟用一點就少一點,何況她又不失眠,妥帖保管更好。

  正想著,袁悉從季厚明的身後探出頭來:「小師妹,還有你五師兄哩。」

  見到師兄越來越多,傅思瀅驚訝不已:「你們怎麼都在這裡?難道二師兄和四師兄也在嗎?師父也在嗎?」

  「哦,不不,就我們三個。師父和其他兩個師兄弟還有別的事情忙。」

  傅思瀅點點頭,狐疑地跨步進入臥房。只有這三位年紀輕輕的師兄在,又怎麼能給漠蒼嵐治病呢?

  剛要開口詢問,卻見袁悉將雙手展開,露出一條大絨褥子來,上前一步就將她給緊緊裹住。

  「啊,袁師兄?」

  袁悉用褥子將傅思瀅包裹得緊緊實實的,完了又往褥子裡塞進一個湯婆子讓她用手抱著。

  傅思瀅一頭霧水。

  袁悉說:「裡面冷,你功力不夠,還是裹厚點比較好。」

  「冷?讓下人多放幾個火盆呀,慕王受不得凍的。」

  「嗯嗯,曉得,只是慕王剛剛經過一番治療,暫時無法壓制功力,等過一會兒就好了。要不然小師妹你過一會兒再來?」

  傅思瀅趕忙搖頭:「不了,我已經來了嘛,幹嘛還要過一會兒。慕王人呢?」

  「這裡呢。」

  說著,已經將傅思瀅領到臥房深處裡屋的袁悉推開房門,用手一指。看到屋內情形的瞬間,傅思瀅的雙眼嗖地放大,驚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只見這間屋子從南到北緊緊挨放著一排七個火爐,可愣是從房梁到地面、從南窗到北窗、從座椅板凳到軟榻床架,都被一層薄薄的潔白霜雪所覆蓋,讓她差點誤以為自己是闖入了一窟冰雪山洞!

  尤其是被床幔遮蓋住的床架,已經是冰石為底座、冰凌為支撐的模樣,如同天上仙人的苦修之處,哪裡會是正常人睡覺的地方!

  她目瞪口呆地急急踏入房間裡,速步朝床榻奔去。

  袁悉和季厚明站在屋外,對視一眼。

  季厚明說:「把門關上吧,省得冷氣都跑出來。」

  「呃,冷氣跑不出來,裡面不就更冷了?」袁悉納悶,「小師妹萬一受不住呢。」

  「她裹得那麼厚,足夠了。萬一真的受不了,自己就跑出來嘛。我是想著,凍到外面來,等會兒化了又多一屋子的水,收拾起來麻煩。外面的屋子咱們又沒有布置遮擋。」

  季厚明說得很有道理,袁悉被折服。

  一伸手,將房門關上,留傅思瀅單獨和慕王留在屋裡後,袁悉忽而又一愣,疑惑道:「你說,如果火盆放得足夠多,能不能冰剛化成水,就幹掉?」

  「呃,」瞧著袁悉,季厚明認真思考,點頭,「應該可以。放一把火把這屋子全燒了,應該能達到滴水在落地前就變乾的效果。」

  袁悉:……

  房門關上,剛剛走到火爐旁邊的傅思瀅就傻了。

  哎呀娘誒,她身上裹著這麼一床大厚褥子,叫她怎麼躍過火爐嘛。有病呀這不是,七個火爐將一個屋子完完全全地分成兩個部分,叫人怎麼從這邊去那邊?

  望著毫無動靜的床架,傅思瀅站在火爐旁傻瞪眼了好一會兒。

  最後,試探性喚了一聲:「漠蒼嵐,你在嗎?」

  靜謐之中,從床架處傳來一聲氣若遊絲的回應:「在。」

  傅思瀅瞪眼。哎呀,還真在。

  這人真是成仙了已經,這種惡劣壞境都能存活。

  「我想過去呀,可這火爐置放得緊緊密密的,我裹得太厚,不便行動。你過來幫我抬……呃,不用,我自己想辦法吧。」

  一想漠蒼嵐連說起話來都是半死不活的調調,哪裡還能有力氣下床抬火爐。

  傅思瀅左右看看面前的七個火爐,離得近了些後,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誒,怎麼不熱乎呢?

  身上厚絨褥子的褥毛小心翼翼地去觸碰火爐表面,結果竟然毫髮無傷。

  由於兩條胳膊被緊緊裹在褥子裡,伸不出胳膊,於是她大著膽子彎腰,一點一點將自己的臉去靠近火爐。

  能有這個行為,她也實在是膽子夠大了。前世就是這樣,自己給自己毀容的,而眼下,竟被迫戰勝心理陰影。

  一張臉緊繃著,小心翼翼地靠近,直到幾乎快要貼到火爐上面時,都沒有感受到分毫火爐的熱力。

  「誒?」

  這下,驚愣過後,膽子更大了,乾脆直接整個人撞到火爐上,用全身的力氣將面前的火爐一點一點推開。

  結果真的……毫髮無損。

  成功躍過火海,傅思瀅一邊朝床架走去,一邊嘟囔:「這火爐都沒有生好,一點用都沒有,你的屋子怎麼可能暖和得起來嘛。」

  她的問話沒有得到分毫的回應。

  快步走到床架前,剛想一側身,將放下的床幔推開,哪裡隨意地一撞肩,卻如同撞在了一面牆上。

  「啊?」

  細細看一眼床幔,這才發現她以為的花色,其實是床幔被凍得梆硬,上面覆蓋著一層細細的薄霜。

  呼。不可思議地吐出一口氣,傅思瀅忍不住感慨道:「漠蒼嵐,想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呢。」

  先是推火爐,現在還要破冰幔。她拿什麼破呀?

  左右看看,不得已,還是一咬牙、一閉眼,整個身體狠狠朝床幔撞去。

  所幸床幔輕薄,不會像被凍住的水一樣堅硬。隨著輕微的破裂聲響起,傅思瀅將床幔像摺紙似的撞開一扇門,終於將頭探進了這個躲藏著神秘冰美男的床架里……

  「啊!」

  又是一眼就被嚇一大跳,傅思瀅被嚇得連連後退,差點摔倒,腦袋又從床幔里出去了。

  平息著急促的呼吸和心頭,驚恐萬分地問:「你幹嘛瞪著眼睛,像個詐屍的殭屍一樣,嚇死人了。」

  床幔里,傳出輕微的呼氣聲,漠蒼嵐悠悠緩緩地說:「沒有。」

  「怎麼沒有?」

  臃腫的傅思瀅像一隻毛毛蟲似的,蛄蛹著再次來到床邊,將腦袋探進去床幔里。這次有了準備,不用再怕臉色青白、像具屍體一樣躺著的漠蒼嵐雙眼直直地看過來。

  見她過來,漠蒼嵐想勾起嘴角笑一笑,然而徒勞無功,面上絲毫不動。於是,只好顯得有些犯蠢地動了動眼珠子,左右晃晃,來向傅思瀅表明他不是個死人。

  原文在六#9@書/吧看!

  傅思瀅無情地拒絕他的好意:「你還是直勾勾地盯著吧,眼珠子動起來更嚇人了。」

  漠蒼嵐:……

  心累啊。

  他身著單衣凍在床上,身上連一床被子都沒有,真是個狠人。想來被凍成這樣,蓋被子都沒用了,而且若是蓋了被子,被凍住的被子反而會把他困住。

  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傅思瀅鼓著腮幫子,憂愁地說:「要不是我現在伸不出胳膊來,我一定會伸出手指試一試你的鼻息,看你還是不是一個活人。」

  漠蒼嵐瞧著她,滿眼無奈。

  他張開嘴巴,只是一條縫,傳出的話語含糊不清,氣若遊絲:「你出去等,再過半個時辰。」

  因為裹得厚,傅思瀅一時還沒覺得冷,於是動動身體,將身體周圍的床幔都撞開,然後一窩身,像是一個大毛糰子似的窩在床邊。

  「我還行,等受不住了再出去。誒,等等,我先讓人把火爐給換了。那爐子裡的炭估計都滅了。」

  說完,一揚腦袋,依靠著床邊,就在漠蒼嵐的頭旁邊,敞開嗓子大喊:「來人吶!換爐子!」

  幾乎就在耳邊炸響的聲音,當即激得漠蒼嵐皺起了眉頭,打破臉上的僵硬神情。

  沒想到被她一嗓子喊鬆動,他用眼角餘光無奈又好笑地瞥她,能看見她仰過來的腦瓜頂,還有冷得泛紅的鼻尖。

  一直守在屋子外面的季厚明和袁悉,聽到聲音立刻過來查看情況。

  進了屋子,先是看到如同被野豬拱出一條出路的火爐,然後再看向窩在床邊的傅思瀅。

  見狀,季厚明哈哈笑了兩聲:「小師妹對不起呀,忘了提前給你開一條路了。我和袁悉都是跳過來跳過去的。」

  聞言,傅思瀅滿臉的一言難盡。要不是她親耳聽到,真的不會相信竟然有人膽子大到在漠蒼嵐的臥房裡跳過來跳過去。

  袁悉倒是細心一點,一邊搬來炭火點燃補充火爐,一邊問傅思瀅:「小師妹,你窩在那裡難受吧,我給你搬一把躺椅來?」

  「不用,不用,我窩在這裡很舒服。這條厚絨褥子又暖和又柔軟,厚厚實實的,我很喜歡這樣窩著。」

  「行吧,」袁悉點頭,「你這樣也就是看起來不太美觀罷了,反正也沒外人看到。」

  「嗯?」

  傅思瀅低頭看看自己,再費勁扭頭看看床上的漠蒼嵐,狐疑地問:「怎麼個不美觀呢?」

  袁悉夾放著炭火,心不在焉地說:「就是像一隻守著山洞的狗熊罷了。」

  狗熊?!

  比傅思瀅驚愕發怒有更快反應的,是她腦袋頂後面一聲短促的笑。

  「呼。」

  傅思瀅:嗯?!

  她立刻調轉怒火發射的方向,扭臉看向床上的漠蒼嵐,惱火地問:「漠蒼嵐,你覺得我像狗熊啊?!」

  漠蒼嵐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想說話,還是假裝說不出口所以不說話。

  距離床榻不遠的季厚明和袁悉對視一眼,竊笑不已。

  「我費勁巴拉地來看你,還這麼體貼地守在你床邊,結果你覺得我像狗熊?我、我氣死了,我打洗你介個沒良心噠。」

  說著,窩在床邊的傅思瀅蛄蛹蛄蛹調轉個方向,面向床榻,然後用力地踢動腿腳。她想要把腿踢到床上去!踢漠蒼嵐一臉!

  然而現實是根本踢不起來,她只能像一隻被捆綁住四肢的困獸,在厚絨褥子下瞎撲騰。

  漠蒼嵐放在床邊的手微微一動,只有幾根手指是能夠活動了,而好巧不巧,就正好勾住她踢動腿腳而飛撩上來的褲腿邊,然後緊緊抓住。

  這下好,傅思瀅用盡全身力氣才提上去的腿腳,就這麼被拉扯住了。

  傅思瀅傻了,掛著一條腿,愣愣看向視線瞥不到她的漠蒼嵐。

  「漠蒼嵐,你的手是不是勾住我衣服了?」

  漠蒼嵐不說話。

  「漠蒼嵐,你的手指頭勾住我衣服了!」

  他還不說話。

  「那是哪兒勾住了?」

  這時,聽到傅思瀅言語的袁悉,很熱心地湊上來:「勾住衣服了?哪兒呢,師兄幫你。」

  說著,剛到眼前,就看見哪裡是被勾住的,明明是被慕王用手給拉住的。

  袁悉頓時收住腿腳,然後和慕王對視了一眼。

  就對視了那麼一眼,袁悉就很有骨氣地編著謊話退下來。

  「哦,不是勾住,是凍得粘在那兒了。小師妹你受難,抗一會兒,就當是練功了。」

  傅思瀅傻眼:「啊,被凍粘住了?什麼啊……」

  已經處理好火爐的袁悉和季厚明不敢再逗留,趕緊撤了。

  房門一關,留下傅思瀅迷惘無助地詢問:「怎麼會被凍粘住呢?漠蒼嵐,你不是正在解凍嗎?」

  漠蒼嵐:這個詞……讓他想起冬天凍住的豬肉。要吃的時候,需要解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