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黃醫生顯然也被剛剛的變故嚇得不輕，哆嗦著，一邊咳嗽著一邊從地上爬起來，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後面的話，其實他交代不交代都沒有什麼意義了。
從李小卉剛剛的反應，幾乎不用問，在場所有人也都知道了，真相是什麼。
三年前，她的那份「親緣報告」果然是有問題的！
但，夜藺校還是讓黃醫生繼續說了下去：
「黃醫生，繼續吧。」
他今天就是要當眾將當年的事情，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留任何疑惑。
再不給人鑽空子的機會。
黃醫生緩了緩神，也從剛剛那種驚恐中回過神來。
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才開口：
「是、是……就在那次後不久，夜家主讓人送了一份毛髮樣本過來，做血緣鑑定。
「在家主的人離開後不久，那個人又找到了我，讓我做一份假的鑑定報告。」
話說到這裡，眾人已經絲毫不意外了。
現在眾人想知道的，是這件事情真正的幕後主使。
這樣想著，眾人的目光不自覺又都朝賀曼看了過去……
雖然，眾人還在竭力掩飾，但根本藏不住那種眼神里的探究。
現場唯獨只有挨了聞拾柒一腳倒在地上掙扎的李小卉，在聽了黃醫生的話之後徹底失去了掙扎，臉色慘白，心如死灰……
完了……
她徹底完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
可是，現在的李小卉卻忘記了，在沒有被夜家認回來之前，她也是這樣生活的。
夜藺校在黃醫生說完一切後，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問道：
「那麼，那個指使你的人，現在也在場嗎？」
眾人一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靜等著黃醫生接下來的回答。
黃醫生聽後，視線緩緩在現場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直到目光對上賀曼的時候，突然頓了下來……
眾人也隨著他的目光，呼吸都頓了一瞬。
黃醫生這反應明顯是認識賀曼的。
但，他卻並沒有立刻指認賀曼。
眼底似乎有掙扎、有猶豫，也有恐懼……
賀曼暗暗鬆了一口氣，唇角微微勾起，神色一派輕鬆。
眼神卻暗藏著冰冷的警告。
她的身體微微動了動，翹起腿，正想開口說點什麼來打破此刻客廳里沉寂的氣氛，卻被另外一道聲音搶斷：
「黃醫生，是有什麼不方便開口的嗎？」
明明只是一句十分簡單的問話，被點到名字的黃醫生卻是身體狠狠一顫，神色間的掙扎猶豫瞬間散去。
就好似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他抬起手直直指向賀曼：
「就是她。」
他的這句話一出，饒是夜家向來注重利益教養，這會兒現場也忍不住響起了一陣陣抽氣聲。
「真……真的是……」
有一道小小的聲音忍不住呢喃。
也不知道是誰。
但很顯然，此刻眾人心裡的想法都一樣。
都不可置信地看著賀曼。
只有夜明珠，在反應過來後，她猛地轉身擋在了賀曼的面前，直直地迎視著眾人的目光：
「一定是你們弄錯了！
「媽媽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她說著，惡狠狠地瞪向黃醫生：
「說！到底是誰讓你污衊我媽媽的？
「是不是有人收買了你？
「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黃醫生明顯是個膽子小的人，從他被帶進來的種種表現和神態，就能夠看得出來。
面對夜明珠的警告和威脅，他也是害怕的。
但是，他更清楚自己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就沒有再回頭的餘地了。
而且，對方也沒有給他回頭的餘地……
這樣想著，黃醫生忍不住偷偷瞥了夜藺校一眼，見他神色淡漠甚至連眉峰都沒動一下。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正是這樣一張好似根本沒有人類表情的臉，卻是讓他背脊一寒，倏地收回了目光。
他重新迎上夜明珠的眼神：
「我有沒有說謊，夜小姐的母親恐怕比我更清楚。」
「你說，當年指使你這麼做的人是她？那你知道她是誰嗎？」
夜書豪問道。
他的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端正嚴肅，讓人不自覺就想要挺直背脊。
黃醫生下意識站直了身體，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我、我不知道她是誰，但我能認出她的眼睛。」
從黃醫生進門開始，的確誰也沒有提過賀曼的身份。
只能從她的座位判斷出她也是夜家人，大概是夜家哪位長輩的太太。
但卻不知道是幾夫人。
「笑死人了，你說認識就認識，不認識就不認識？
「什麼事情都是你隨口一說，那我還要說，你根本就是一個騙子呢！」
夜明珠嗤笑著不屑地道。
「夜小姐可以不信任我。
「但是，當年那個人來找我的時候，我怕以後被發現招惹出什麼麻煩，所以悄悄做了錄音。
「錄音也在我的手機里，我不認識這位夫人的聲音，你們總該認得出來。」
黃醫生辯解道，順便還將手機里藏著錄音的文件夾位置說了出來。
夜藺校這個時候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這傢伙膽小貪財，心眼倒是不少，給自己留了這麼多後手。
但，不得不說，也多虧他留了這麼多後手才能一錘定死賀曼。
也省得讓她繼續狡辯。
夜藺校按照他說的，找到他手機里的隱藏文件夾，點開，一段錄音很快就在客廳里響了起來：
「黃醫生，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這個聲音一出，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賀曼。
毫無疑問，錄音里的聲音就是賀曼。
接著，是一道男聲：
「這、這位夫人，這樣怕是不好吧？如果讓夜家家主知道了……」
這個聲音很顯然就是黃醫生。
不等黃醫生說完，錄音里賀曼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黃醫生這就說笑了，做都做了，做一次做兩次又有什麼區別？
「還是說，黃醫生希望我把你上次收受賄賂，調換夜老爺子和那個姓聞的女人的『血緣鑑定』報告的事情，告訴夜藺校？」
眾人頓時一下瞪大了眼睛。
這一句話，明顯就是一句警告了。
更重要的是，這一句話等於親口承認了，上次夜老爺子和聞拾柒那次的「親緣鑑定」報告，確確實實被他們動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