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綺羅app的推送·
(*゚ω゚)ノ今日也傳達給你的聖典教誨。→
用手使用工具,用腦改進工具,用心駕馭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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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石藝術品5克里一件。10克里即可定製造型。」
精鋼打造的招牌上用彩色石塊拼成了不怎麼吸引人的標語,霍恩·漢特坐在一家快餐廳的門前,照看著自己的地攤。
這是家靠近火車站的小店,客人往往是遊客與出差的白領。霍恩今早賣出了2件藝術品,他估計今天的銷售額不會超過5件。道路上的行人來了又走,沒什麼人看他的攤子,他們只嫌棄地瞧著那條粗壯,笨重的胳膊。
霍恩已經習慣了這些視線,他百無聊賴地仰頭。天空中沒有磁力線的彩虹色,老技術員的經驗告訴他,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亂流。但這年頭的事誰都說不準,反常的氣候三天兩頭地來,經驗還有什麼用?
「咕咕。」有個小東西在攤子前叫喚,「咕咕。」
是個灰不熘秋的小東西,像顆長了兩條短腿的石球,和小孩的拳頭差不多大小。它用那兩條小短腿站在地攤前,微微搖晃著身體。「咕咕。」
「是什麼把你帶來了,小東西?」霍恩低笑,「找不到礦場了?」
他操縱著那條老舊的胳膊,像是給皮膚病人撓痒痒那樣小心地牽引著磁力線。他找到了一條最輕微的紫色磁線,將幾塊沒用的下腳料串了起來。磁力線達成完美的閉合,幾塊彩色的小石子連成小小的環。
他用彩石環把這隻磁石怪的身子圈了起來,小東西看上去挺開心,在他的攤子旁待著沒走。霍恩心想這說不定能招攬點顧客,小孩都喜歡磁石怪。
聊以自慰的遐想成真了,一輛漂亮的青藍色轎車停在了他的攤前,整整一車全是美女。霍恩滿心希望下來的是那個開車的銀髮美女,可惜下車的是車後面的灰發小子。那人沒什麼派頭,在他的地攤前蹲下。
「嘿,先生。能問下這是什麼嗎?」灰發青年指著磁石怪問,「我下午在外面見過類似的小東西。」
「是我們這兒的浩變精,叫磁石怪。」霍恩說,「磁石怪有很多種類,像這種灰不熘秋的我們叫它灰鴿子,礦場上滿地都是。」
磁石怪發出「咕咕」的聲音,公孫策理解這名字從何而來了。
「我聽說在烏斯特斯,每個州都有自己的浩變精。」
「數不清楚!」霍恩起了談興,這是他愛好的話題,「跳舞的火,會說話的樹,月光下沙漠裡純白的貘。它們中甚至還有看不見摸不著的玩意——在刃雨之州,有種透明的浩變精會在雨滴里穿梭,它那么小,能從一滴雨跳到另一滴雨里。它們是巨龍帶來的為數不多的好東西。」
「聽上去蠻有意思。」公孫策說,「能問下這藝術品怎麼做嗎?」
霍恩故技重施,又做出一個小彩石環來。現在磁石怪的身上有兩個環了,它看上去更開心了。
「就像這樣,利用磁力線的小把戲。」霍恩期盼地問,「要來個紀念品嗎?」
公孫策摸出10克里的紙幣,定製了一隻磁石兔子。霍恩用那隻笨重的義體完成了全部工作,那在旁人眼中像是用錘子繡花般匪夷所思。
「您這技術跑我們帝國那邊,怎麼說能混個網紅了。」
「離開絢磁之州,這技術什麼用也沒有。」霍恩說,「不是為了博人同情,只是發句牢騷。這把戲從前是用於在廠子裡工作的,那時我是個受人尊重的高技術人才。現在嘛……自動機械來了,沒活幹了。」
「ai永遠不會懂藝術。」公孫策安慰。
霍恩笑得分外苦澀:「這可不一定。」
公孫策帶著紀念品回到車上,他在後視鏡中看著那個擺路邊攤的男人,他和磁石怪一樣呆呆地坐著,好像一座被城市遺忘的凋像。
「他的義體與銀行劫匪們的型號相同。」拂曉騎士說,「他可能是同一批下崗的技術員。」
公孫策將磁石兔子放在晴空號的車窗正中,感嘆道:「你知道嗎,每當這時候我都覺得幫官方幹活挺不錯的。打架比打工省心多了。」
車道前方是彩石市的中心,高聳入雲的大廈表面流光溢彩,占據天空的巨幅投影讓都市顯得像虛幻的海市蜃樓,文明的觸手帶著噪音、光與熱量撲面而來,把遊人們拖進都市的懷抱。
他們在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下,街對面「Y·C工業」概念博覽館的門面前被一大群當地小孩包圍起來。時雨零瞥了一眼,咂舌道:「這年頭找工作真夠嗆。」
秦芊柏好奇地抬頭,瞧見一隻如螳螂般高而瘦的機器人,用它的六隻手臂飛快地造出一個個磁石藝術品。電子GG牌上打著誘人的標語:「巧手機器人精心定製,4克里打造你的藝術!」
那些小玩意比霍恩的地攤更便宜,做得更快,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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磁力線自古以來就是困擾絢磁之州居民的難題,這些紛亂的彩色線條不僅存在於天空,也在大地上延伸,在山石間隱藏。磁力亂流使得人人都不敢攜帶金屬物品,可脆弱的肉體更難以抵禦不知何時會飛來的金屬破片。
幸運的是,先民們找到了讓自己活的更好的辦法。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嘗試與探索後,人們驚訝地發現,通電的金屬能夠略微影響磁力線的分布。他們因此而開始了對於控制磁力線的探索,一個本地獨有的職業應運而生。他們在磁力亂流下保護居住區,將危險的磁力線作為協助生產的工具,甚至將其用於武器、載具與藝術的創作。他們是絢磁之州最受尊重的工種,直到今日仍活躍在生產第一線的控磁技術員。
「——以上是在wiki上搜索到的內容。」綺羅說,「他們將電流的磁效應投入生產很久之後才反推出電磁學的基礎知識,這種先應用再理論的科技樹在各種意義上都是合眾特色呢。」
「綺羅,wiki上有說技術員失業嗎?」秦芊柏回頭問。
「這個頁面的最後一次編輯是在前年8月的時候,至少兩年前還沒有出現這件事。」
在開車進城之前,公孫策先一步將墜毀的啟明星號與哇嗚安置在了彩石城的空港。♔✌ 69รħuЖ.Ⓒㄖ𝔪 💢🍮眼下轎車停在了路邊,公孫策拿著本地地圖,正思考著什麼。
「好了女士們,請坐端正,船長要分配任務了。」公孫策說,「我和大小姐先去趟教會問問情況並商量修船的事,零、綺羅和艾蘭迪亞去調查下技術員失業的來龍去脈。現在是下午4點,我們晚上7點在酒店門口碰頭。這樣的安排可以嗎?」
「我倒是無所謂啦……你對當地就業情況這麼熱心幹什麼?」時雨零斜了他一眼。
「幫幫我啦零小姐,愛你幼。」
「意!好噁心,像個油膩中年人一樣!」
公孫策跳出車子,十分紳士地幫副駕駛座上的女孩拉開門。他目送著車裡的三人走遠,微微嘆了口氣。
「阿策一臉惆悵的樣子呢。」
「大小姐你知道我為什麼先帶你嗎?」公孫策愁眉苦臉。大小姐想了想,說:「我心眼最少。」
「對的對的對的。」
「哼哼~」
「哼什麼啊這不是值得自滿的事情吧。會被嘲笑說是笨蛋的哦。」
秦芊柏很得意地笑著,挽著自家男友的手。
「有阿策負責動腦就沒問題了。」
「你再這樣下去會變成卡爾黛西亞的。」
「那還真是危險呢。」
攜手而行的兩人向兩條街外的教堂走去,複雜的念頭在公孫策的腦中來來去去。毫無疑問,零對艾蘭迪亞有著相當程度的防範心理,她的經歷註定了她對官方人員與陌生者的不信任。而綺羅這個混娛樂圈出身的女孩也就是在熟人面前才會顯得呆一點,對別人可不是這副模樣。他與艾蘭迪亞認識許久了,而其他人才方一天……信賴關係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建立起來?希望她們不要吵架就好了……
「公孫先生我的女朋友好多啊,真是令人苦惱。」
「是啊是啊……個鬼啊!不要模彷著我的口氣在旁邊做可疑的旁白好嗎!」公孫策嘆氣,「而且人家真不是……哎……我承認我以前打過人家的主意,但我早放棄了。」
秦芊柏略感驚訝:「現在猶如色中惡鬼的阿策居然也會說放棄。」
「不是,怎麼說呢。」公孫策撓撓頭,「你瞧,我覺得人人都有——至少大部分人都有——在剛進入青春期時懵懂的感情吧?會覺得鄰居家的姐姐很漂亮,同桌的女孩對我有意思,隔壁班那個眼睛明亮的姑娘和我很配。那就是小孩子的妄想啊,小孩子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愛情,他們沒考慮過對方的感受,沒考慮過現實的限制,他們只是被這種『喜歡』沖昏了頭腦,一廂情願地想要接近那些美好的人罷了。
可當很多年後你再見到當年你喜歡的人時,你就沒有辦法再像那時一樣莽撞了。你的頭腦里裝滿了過去絕不會考慮的事,你會思考地位、身份、觀念差異、地理環境,你會想究竟怎麼做對她才是最好的……你必定會選擇放下,因為你已經不是當時的少年。」
秦芊柏點了點頭,說:「那你喜歡艾蘭迪亞嗎?」
女孩的話語直戳他的內心深處,公孫策尷尬地撓了撓頭。他心想對隔壁可愛的鄰居撒謊算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對女朋友說謊就是原則性問題了。
「喜歡。」他艱難地承認,「我藏得很好的,從來沒對她說過,她絕對沒發現這事。但是……我喜歡她。」
「那麼,阿策在這方面和我一樣。」秦芊柏拍拍他的面頰,「雖然我藏得很好,也從來沒和你說過,但我從四年前就喜歡你了。」
「真的假的從四年前就開始了?!」公孫策倒吸一口冷氣,「我草該不會從我摸到的時候開始你就一見鍾情——啊疼疼我錯了求放過。」
秦芊柏狠狠踩了他一腳,氣惱道:「阿策大白痴。」
「怪我,我的。」
如同隨處可見的笨蛋情侶一樣,兩人愉快地漫步在彩石市的街頭。這座大都市的規模堪比王國首都,足有兩千萬以上的人口在此常駐。幾乎每片街區都有為虔誠信徒們設立的小教堂,這些黑頂白牆的小建築在高樓大廈間占著一屬於自己的地盤,表現得相當怡然自得,看不出一點不自在來。
公孫策此行的目的是本市諸多教堂之首,管轄絢磁之州教區的雙管獵槍大教堂。這座教堂坐落於彩石市中心,正對著高66層的斯洛克大廈,有著與名稱一樣威武的外觀。它是座高而堅固的青石建築,當頭的大理石大門上方掛有兩把獵槍交織而成的十字架,一位人高馬大的年輕會眾站在教堂門口,以嚴厲的目光審視著來來往往的眾人。他見兩人走近,立馬粗聲粗氣地說:「很抱歉,由於定期維修,教堂今日暫不對外開放。」
秦芊柏仰起頭,注視著微微搖晃的十字架:「可教堂在震哎。」
年輕會眾看上去相當緊張,他的額頭上冒著冷汗:「是定期維修,請快些離開!」
「事實上,我們是來幫忙的。」
公孫策從兜里掏出了一枚鑲嵌著紫色寶石的銀戒指,那是奧諾威爾在臨行前給他的信物之一。年輕會眾在審查完畢後二話不說把大門一推,換上了一副急切的口吻:「你們是斯洛克家族的人?太感謝了!這幾天嗶嗶狂躁得要命,連紅衣總督都親身上陣了,還請你們快些想辦法安撫它!」
「當然,沒問題。」公孫策點點頭,「我們盡力而為。」
這位經驗不怎麼豐富的年輕人顯然誤認了他們的身份,而公孫策也暫時不打算化解這個誤會。他們飛快地穿過教堂內部,在內部人員通道深處進入了一扇直通地底的暗門。公孫策直接拉著他們飛過一道道階梯,直衝地底。
這條灰撲撲的地下通道古舊地驚人,少說也比這教堂本身歲數要大,通道兩旁甚至還用著燭火照明,險些讓公孫策以為自己回到了王國。他沿著通道一路下至盡頭,推開了繪有封印法陣的石門,迎接他的是一道七彩色的雷光!
雷炮來勢凶勐,仿佛數道雷霆被攥成了一團,帶著天神的憤怒擲向大地。單這一擊就足以在城市中破開條破滅之路,令這座豐饒的都市陷入災難之中。若放在通神之前,這怎麼都要讓公孫策費上一番功夫破解。而當今公孫策只伸手一指,出力遠勝從前的念動力就將雷炮直接從正中破開。他踏入教堂底部的密室當中,看見了一片堪稱超現實的狀況。
這是片如奇幻電影中獻祭場般詭異的地方,壓抑的空間由燭火照亮,石地上以綠色的幽火勾畫出極為複雜的法陣。總計14位身穿紅衣的高級祭司環繞法陣而立,手持左輪手槍齊齊開火,整齊劃一的槍聲中有14顆玫瑰色的子彈擊向密室正中的一隻……古怪玩意。
公孫策只能說它是個古怪玩意,大自然中孕育不出如此奇妙的生命體。它有著鐵灰色的圓盤狀身軀,直徑約在7米,數隻大小不一的明亮眼童均勻分布在這圓盤的身體各處,使得它看上去像是一隻UFO與一隻長眼觸手怪在重度酗酒後的雜交產物。祭司們射出的玫瑰色子彈像水一樣融進了它的軀體內,反而讓這隻怪物更加惱火,它的眼中爆發出數道與先前相同的雷炮,像是泄憤般打向了這密室的各處。
「停下,嗶嗶,冷靜!」
一個穿紅衣服的短髮男人在它的身下揮舞著手臂,他的手像指揮家那樣有力地一揮,數根銀色的十字架憑空出現,將雷光如實體般釘死在了地上。「這不是你的本性,想想聖者的教誨!想想你的好朋友奧諾威爾!我們都不想傷害你,如果你再這樣耍脾氣……」
「嗶嗶!」
飛碟怪對他的勸說回以一發雷擊,短髮男人愁眉苦臉地嘆氣,掏出兩把手槍。
「……我們就只能用實彈了。所有人撤離現場,加固結界!」
「沒有那個必要。」
旁觀的公孫策走上前來,打了個手勢:「下來。」
浩瀚如海的壓力一瞬爆發,可怖的氣勢令在場的全員冷汗直冒。那無形的力量沒有波及任何旁觀者,而以匪夷所思的精度集中在了一小片區域,令怪物一瞬被壓制在地!
「嗶嗶!」
圓盤怪物在地上奮力掙扎,眼中的狂躁好似要自爆般勐烈。公孫策正思索著是不是該讓零回來一趟與它溝通溝通,卻瞧見秦芊柏主動走上前去。
「阿策,我試一下。」
「注意安全。」
黑髮的女孩在一片鴉雀無聲中走進,用手掌撫摸著圓盤怪的表面。那堅固的鋼鐵皮膚在她的力量影響下時而柔軟如綿,時而順滑如水,活像是一種獨特的按摩。圓盤怪的眼神逐漸溫和下來,好似一隻得到安慰的大狗。它眯起好幾隻眼睛,舒舒服服地哼唧著:「嗶嗶~」
秦芊柏起身,拍了拍手:「它的存在形式不太穩定,就像是即將變成空氣的鐵一樣。我幫它做了簡單的梳理,暫時沒問題了。」
密室中響起信徒們的齊聲歡呼,所有人均用讚嘆的目光望著兩人。紅衣短髮的年輕人很是鬆了口氣,收起手槍,與公孫策握手。
「不愧是斯洛克家族的年輕人,果然經驗豐富。我都沒聽說過還有這一手!」他熱情洋溢地說,「你們幫了大忙,這兩天會有蒼穹之都的調查員過來,要是被他們瞧見這場面大夥臉上可就掛不住了……我是公教會的紅衣總督,傑戈·德魯蘇斯,請問您兩位是?」
公孫策晃著他的手,同樣熱情地說:「我是公孫策,這位是秦芊柏,我們是從蒼穹之都來的調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