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中的冷清街巷,妖鬼集聚在木舞台前,眼前一切猶如怪談故事的發生背景,可上演的卻是祭拜善良直神的演舞。💝✋ ❻➈ᔕ𝒽𝓊𝐱.Ćⓞm ♜🎯摺扇隨灰色衣袖舞動,鈴鐺在雅樂聲中搖響,俏麗的少女身著灰衣金冠,在舞步中吟唱古老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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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老的過去,零島有一位美麗的女子,名叫尹豆能賣。她善良而聰慧,懂得許多知識,教會了人民種植豆子的方法。
在她的幫助下,附近的居民生活越來越好。祭祀神明的神官們聽到傳言,前來探查。神官們設下了種種考驗,想試探她是否真有傳言中的能力,結果全被輕鬆化解了。
尹豆能賣的聰慧與善良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大家都推舉她成為新的頭領。於是尹豆能賣成為了零島的統治者,擔任了禍津神的大巫女。在她的管理下,一切都井井有條,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然而,世間的一切都遵順渦流之理,盛者必衰乃命中注定。禍津與直毗的循環在千百年間失去了平衡,禍的力量在這時期積累到了極限。
禍津神告知她的巫女,她將在神峰降臨,以祓除的儀式重整她的國度。
大巫女向眾人傳達了她的意願,零島的民眾悲痛無比。禍神的降臨將帶走大量的生命,誰也不知道世界會變成何等樣貌!
尹豆能賣不忍看到生靈塗炭的慘狀,她決定舉行祭神的儀式。將匯聚了直之力量的自己獻給神明,以神嫁換取渦流的平靜。
於是尹豆能賣捨棄了生命,魂歸黃泉,成為了禍津神的妻子。
直毗的金光隨著巫女回歸了,禍津神沒有降臨在島嶼上。零島終歸平靜,可人們失去了善良的巫女。全島的人們都為尹豆能賣的離世而痛哭,哭聲持續了六天六夜也未斷絕。
渦流中的禍津神聽到了大家的哭聲,她被人們的感情打動,給予了尹豆能賣神明的身份,讓她的巫女從黃泉歸來。
重新出現在人們面前的尹豆能賣,穿著灰色的巫女服與金色的頭冠。她是神明的妻子,也是神明的使者。
從此,尹豆能賣成為了好運與善良的神明。為了紀念巫女,感謝神明,人們每年都會在同一時間舉辦祭祀神明的祭典。統治者們將寄託著直之力量的的貢品供奉,讓渦流重歸平衡。人們的生活得以延續,這就是禍神祭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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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黃泉歸來的尹豆能賣,為人們垂下直毗的金線。與人為善者,終有好運相伴……」
以這句話語做結,理奈結束了近半小時的演舞。她走回狐狸神面前,如先前的櫻舞一般行禮,退場。
狐狸神望著台下稀少的看客,笑著說道:「今年的集願祭,可稱得上是前所未有的成功。向為我等而奔波的人類們,獻上謝意。」
台下的匿神們齊聲應和。公孫策小聲說:「走走走,找老先生去。✊👊 ➅➈ŜĤǗˣ.ς𝓞𝓂 ♟🐳」
「幼,害羞了?」
「我是惦記我那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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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能力者走到鐵匠鋪的時候,老鐵匠已將東西做好,放在了棉布上。時雨零的短箭瞧著與先前沒什麼變化,公孫策的眼鏡框上鍍上了一層金燦燦的顏色,他將眼鏡戴上,尷尬地說:「怎麼有點那種斯文敗類的感覺……」
「哈!」老鐵匠被這話逗笑了,「你且聽好,這眼鏡上固定了安心。你心念一動,守護心靈的力量自然就出來,一日一次,護你心靈安寧。」
公孫策剛想道謝,發覺老鐵匠還未說完。
「另有一個心意,是固定了祝願。在你陷入極危險的境地時,它或許能夠救你一命……而這心意具體如何運作,多久能用,卻是我也不知曉。」老鐵匠噴著蒸汽,「你今日的好運,就應在了這裡。」
灰發青年鄭重地道謝:「謝謝老先生了!」
踏鞴老爹點亮一盞油燈,向時雨零說:「試試你的吧!」
時雨零將短箭投向了被火光照耀的路面,在箭頭入地的瞬間,一塊半徑約一米的暗影以箭頭為中心出現了。
「這個很棒啊。」女獵人驚喜地叫道,「這樣就可以裝作射空的樣子,用暗中生長的影蒼蘭進行無序傳送了!」
「我還以為你要瞬移結果一上來就是這麼過頭的用法嗎?!」
「吵死了我一個弱女子傳送到敵人身旁是去送死啊!」
做完生意的老人不再言語了,灰發青年仔細端詳了一陣眼鏡,又問道:「老先生以前是在大和島做生意?」
「手裏劍、苦無、武士刀、鎧甲、忍者裝束……我可跟他們做了不少生意。」踏鞴老爹自嘲地說,「但這幾年世道變了,都不喜歡老工藝了。儘是些活體機械化、電子義體、生化改造、神經直連……不知所謂,這裡面怎會有心意!我落伍了,在那地方待不下去了,再過一兩百年,自然也該入土去了。」
您老都揮了一千多年錘子了,早不是落不落伍的說法了……
公孫策看這老匿神心情不佳,腦中靈機一動,想出了個好點子。
「您也不必這麼悲觀。雖然近現代科技是有點難理解,但要說沒有心意,倒也未必。」他從手提箱裡拿出了醫生送的心相武裝,白面改5。「您看看這個?」
這是塞西爾實驗室造的心相武裝,以他對白大褂們的了解,這玩意的底子百分百是科技造物,至少是蒼穹之都的科技造物。
踏鞴老爹接過面具,很是不屑地瞧了眼,又舉近了看看,眼中的光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是哪家做的!」
「這我家鄉那邊特產,現代工業產物,您要感興趣送您?」
「不必。」踏鞴老爹將面具放下,「現代工業……太奇怪了……何等怪奇之物……我要去問問巫女!」
老鐵匠單腿蹦躂著走了,時雨零翻著白眼說:「你很可能成功讓零島現存最老的傳統匠人打算轉行了,我都不知道你這算積德還是缺德。」
「老手藝人能有學新東西的想法,不也是好事嗎?指不定過上段時間,踏鞴老爹就能琢磨出心相機關槍了。」
「缺德啊!」時雨零長嘆,「真缺德!」
公孫策拿出懷表,看了眼時間。還有一分多鐘,就要到十二點整了。他想起狐狸神的告戒,趕忙走向了沒撤走的占卜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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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街道的另一頭。
櫻舞戴上了狐狸的面具,站在了御饌津神面前。
狐狸老闆娘笑眯眯的:「為伏見的反應而生氣了?」
「怎麼會。」巫女搖頭,「婆婆只是借這個機會發泄不滿。她實際,是想破壞儀式,不讓我參與禍神祭吧。」
「那個怪脾氣的人呀……最開始提議的就是她,事到臨頭卻反悔了。在長久的相處中,將你當做了真正的孫女吧。」狐狸神說著埋怨的話,卻見不到責怪的神色,「原諒她吧,櫻舞。她早已是老人了。」
「怎會責怪她呢。」櫻舞輕聲說。她將右手的食指與小指翹起,做出形似狐狸的「狐之窗」手勢,將模彷出的狐狸嘴在老闆娘的黑色的鼻子上輕輕一碰。
老闆娘連連擺頭,像是感覺痒痒。一點金光在櫻舞的指間閃爍,很快就消失不見。
在伏見老人的借題發揮下,本應由櫻舞完成的演舞被強行中斷,換為新人完成。可儀式本就不是必要的結果,那不過是與神明進行聯繫的步驟。當神明出現在人的眼前時,就不需要繁雜的儀式,也可達成交流的效果了。
時針在這一刻指向了12,新的一天到來了。櫻舞散去手勢,望著晴朗的夜空。
「這樣,必要的直毗都收集完成了。」
「尹豆能賣那份,和以前一樣在禍神祭時給予。」狐狸老闆娘的尾巴垂了下來,「櫻舞,你自己是怎樣想的?」
「我以前是零島的神明,後來是零島的巫女,現在是零島的忍者。」櫻舞摘下面具,回望著神明,「神也好,人也好,要做的都是完成自己的職責,僅此而已。」
白衣的忍者躍上屋頂,呼吸間就消失不見了。狐狸神想著老友的話,默默嘆息。
「集願祭是實現心愿的祭典啊,櫻舞。你的職責完成了,可心愿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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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指向了12,超能力者坐回了占卜攤前。
「等等看,最後一位客人是誰。」
話雖這樣說,他對這位客人的正體早有預感。因此當在余光中望見一片灰色衣角時,公孫策並不多麼意外。
可當那灰衣人自小巷中走出,露出全貌時,超能力者卻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來者身穿灰衣,頭戴金冠,與神話中尹豆能賣的衣著一模一樣,可那金冠之下的面龐,卻屬於另一個人——向他走來的「尹豆能賣」,竟有著與理奈相同的長相!
返祖?複製人?七曜神道的秘密計劃?超能力者一時間想到了無數種推斷,而時雨零卻無比確鑿地做出斷言。
「憑依了這個巫女嗎,堂堂神明,也會用這種小手段啊。」
憑依……依附在理奈的肉體上了?公孫策恍然大悟,這的確是合理的說明,因為理奈正是尹豆能賣的巫女,神降是她的本職工作。緊接著,他就想明白了神明大人此舉的用意。
「別這樣失禮,時雨小姐。尹豆能賣大人是為了照顧你的感受,才會使用憑依的辦法。」
畢竟,時雨零可沒有幽冥之童。
「理奈」在公孫策的桌前坐下,向他伸出手。她用著出雲理奈的嗓音,卻有著截然不同的語氣。
「請給我吧。」
超能力者一愣,想起了什麼。他將迷走神所贈的豆子拿出,輕放在「理奈」的手心。
「禍津神大人很為難。」神明大人的聲音帶著笑意,「聰慧的人類,你做的太多,太好了。今夜的一切,理應讓你長久地擁有金線。」
時雨零接話道:「所以禍津神打算耍賴了,嗯?畢竟它最喜歡的就是所謂『命運無常』,一直好運它可看不下去。結果這傢伙還拉不下臉來親自下場,就派你這妻子來打圓場。哪來的小孩子啊,真是有夠好笑!」
……時雨小姐好強的攻擊性啊。
零島的渦流就在你我二人頭上罩著,昨晚我才看了一眼就折騰出一個交錯夢,你今天指著人家鼻子罵是生怕神明大人不給你我找麻煩嗎!想找死別帶我啊!
公孫策苦著臉說道:「尹豆能賣大人您大人大量,她人還小不懂事都是瞎說的……」
時雨零拽起他的衣領:「你這傢伙昨夜還說什麼幫我今天就在這裡認慫?!」
「我現在就是在保護你免遭神罰啊你這白痴女人!
」
尹豆能賣在桌前靜靜觀望。長年以來她見過各色各樣的人類,卻從沒見過在神明面前當場演漫才的,只覺得很是有趣。
她靜待兩人吵完了,才說道:「今夜你理應得到的,就在這裡交還於你。」
她將豆子在手中滾了一滾,紅小豆上一瞬綻出金色的光芒,又盡數收了回去。尹豆能賣將這紅豆置於桌上,便不再言語,閉上雙目,像是要離去了。
可公孫策還記著她一路跟隨的跡象,記著這位神明大人自他來到零島之處就投來的關注。他將紅豆收起,問道:「尹豆能賣大人,要我幫您看看心愿嗎?」
尹豆能賣用理奈的臉微笑。
「不麻煩的話,就請幫忙看看吧。」
這實際挺麻煩的。尹豆能賣藉助理奈的身體現身,他也就無法用幽冥之童窺破這位神明的真身,現在能依靠的只有手頭的線索了。想想與尹豆能賣相關的事情,剛來零島時主動示好、之後一路跟隨、到了集願祭結束時理奈演了她的故事、理奈稱其為禍神祭的預演……禍神祭……?
灰發青年試探性地說道:「今年的禍神祭將會發生些什麼……您想要阻止那件事情?」
兩人看得很清楚,「理奈」的臉上在這一刻確實流露出了讚賞的笑意。
下一個瞬間,小巫女的氣質改變了,坐在桌前的人又變回了他熟悉的出雲理奈。她迷迷湖湖地睜開眼,看到對面兩人,蹭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咦?!發,發生什麼了吶?!」
超能力者面色沉痛地說:「理奈小姐,你剛剛演舞完後由於過度疲勞而昏睡了。大家本想照顧你,結果你在夢遊時拿出多節棍大鬧一通,可是把我們折騰得夠嗆啊……」
「不會吧?!」理奈慘叫道,「不可能,咱從上國中後就沒有再夢遊過了!」
「騙你的,實際上是你被尹豆能賣大人憑依了。」
理奈拍拍平坦的胸口,舒了口氣。
「這樣啊,原來咱是被神明大人憑依了——個鬼哦!
!不許說這種對神明大人不敬的謊話!
」
明明是實話卻不被人相信,這世道可真麻煩。
公孫策思索著該如何與她講櫻舞的雙面間諜身份,將這事說出來後,理奈會做出更有趣的反應吧。
如今時間已過了12點,新的一日在寂靜中到來。曾熱鬧來往的妖魔鬼怪們,現在卻一個都看不見了,僅餘睏乏的三人在街上漫步。彷佛先前的喧鬧全是一場錯覺,彷佛所謂匿神都是無知者的幻想。
公孫策摸著眼鏡,拿出豆子,在祭典散去的失落感中,確認了今夜經歷的真實。他們實際沒去多少攤位,一晚上全在占卜攤前忙活,累得夠嗆。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筑紫島的各色匿神們,卻也讓他們在今夜見了個遍。
公孫策打了個響指,說道:「怎樣啊時雨小姐?像我說的那樣,是場不錯的祭典吧?」
「我想去的可不是這種祭典!」時雨零惡狠狠地回應。她又走了一陣,才用極輕微的音量說道。
「……也算是個難忘的經歷吧。」
你開心就好咯。
三人回到了溫泉旅館,街道上再無一人。匿神們的祭典,就在這樣平穩的氛圍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