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如今的生活還滿意嗎？」陳遠問道。
「還……」，王自在下意識的開口，可剛說了一個還字，他就反應過來，將就要緊接著說出來的好字給憋了回去。
因為他意識到了，這並不是一句簡單的問候，陳遠或許是有什麼事要他去做，只不過陳遠心中也在為難，下不了決定，所以才問自己過得如何，想聽聽自己的意見。
王自在可以想到，如果自己說出了還好，表示對現在的生活很是滿意，估計陳遠就不會再提一開始想讓自己去做的事了。
心中轉過這些念頭，不過是在一瞬之間，王自在雙手一攤，抱怨道：「還能說什麼呢，簡直就是糟透了……」
「呼」，王自在似乎聽到，陳遠鬆了口氣的聲音。
這也讓王自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扯了扯自己衣服，指了指破舊的房屋，又嫌棄的看了桌上飯菜一眼，委屈道：「我好歹也算是手下有上千人的一方首領了，可師父你看看，我這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啊……」
「這樣嗎，」沉吟一番後，陳遠語含笑意的說道，「但是現在不同了，揀寶那邊弄來了一批西大陸特產貨品，應該可以維持幾年好日子，所以你這邊的負擔也不會像之前那麼重了。」
「而且只要你真的有那能力，以後做到揀寶的『總瓢把子』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如果這樣的話……」
「哎喲，師父，你就饒了我吧，」只是陳遠還沒說完就被王自在打斷了，「總瓢把子什麼的不過是我私下發發牢騷罷了，你要真讓我去當，我還真受不了那罪。」
「說實話，就連空雲這塊，要不是師父你沒回來，徒兒不得不強撐下去，我也早就不想幹了，每天陪著笑臉跟那些商人為了幾塊靈石的運費討價還價，這日子我可真是過夠了。」
說罷，王自在一臉期待的看著陳遠問道：「師父你今天來，是有什麼事情要徒弟去辦嗎？」
王自在一拍胸脯說道：「您儘管吩咐，不管幹啥，總不會比現在還糟了吧。」
王自在的話語裡有幾分真幾分假，陳遠不想去細查，他只需明白自家徒弟這份心意便夠了。
感知了下王自在的修為，發現他如今還是停留在築基後期的境界，陳遠很清楚，自家這徒弟雖然只是路邊隨手撿到到的，卻有著極為優異的修道天賦。
當年小王只是憑著一本大路貨的吐納心法，就能在三個月內達到練氣四重的境界，這份天賦比之蘇皇子都還要超出幾分。
更何況之後他還接受了應天宗的教導，又有著揀寶的靈石供應，如今過去了七年，這修為進度比起他的天賦來，就顯得有些緩慢了。
不過，陳遠大概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因。
「你離開應天宗時，沒有得到後續的心法嗎？」陳遠問道。
「嗯，」王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弟子通過主宗考核後卻偷偷溜走了，聽人說把凌道尊氣得夠嗆，所以弟子可不敢再回山討要心法了。」
在陳遠面前，王自在似乎又回到了當年那個懵懂少年，撓撓頭，顯得很是懊惱的說道：「是啊，弟子當時也是一時衝動，事後也是後悔不已。」
陳遠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看著自家弟子，本來自己是可以將應天宗的後續功法傳給王自在的，反正他也有著應天弟子身份不算逾矩。
但思過崖上與明河的一番對話，再加上高階修士數量上的不足，卻讓陳遠隱隱感覺到自家宗門的心法上或許有什麼隱患，這也讓他改變了主意。
反正陳遠還有著別的選擇。
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本功法，這是陳遠在迷霧海上那一個月空閒時間中整理出來的成果。
「《九轉涅槃真解》，咦，咱們宗的功法是《九天蓮華真經》啊，師父你這是打算讓我從頭改修其他功法嗎？」王自在疑惑的問道。
「你放心，這本功法能與本宗心法完美融合，並不用你廢棄修為從頭修煉，同樣的，這也是一本聖地級別的功法，神妙萬分。」
「居然還有這種操作嗎？」王自在在那讚嘆不已。
解釋一句後，陳遠繼續著從儲物戒指中掏出功法的動作，一本接一本，很快，便在王自在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初幾本時，王自在滿心歡喜，可隨著出現在面前的功法越來越多，他的表情也由歡喜變成了驚訝，再到迷惑，最後竟是變得有些害怕起來。
只見王自在哭喪著臉問道：「師父，你要安排我去做的事，是不是難度很大，近似於送死那種啊，所以才一次拿出這麼多好東西，想要給我送行啊？」
「瞎想什麼呢，」陳遠給了小王一爆栗，說道，「不過是為師覺得之前沒有盡到責任，想要補償於你罷了，而且今後你做事的時候，這裡面一些不太重要的功法，也可以作為你獎勵手下的手段。」
「哦，原來是這樣啊。」
王自在這才放心下來，眼裡重新露出興奮的光芒，在那堆功法中挑挑揀揀翻看起來。
陳遠的目光同樣看著那堆功法，在其中一本之上，陳遠的視線多停留了一秒，心中暗嘆道：希望只是我的小人之心，希望這個後手，永遠沒有用上的時候……
過了好半天，王自在興奮的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視若珍寶般的講這些功法歸類放好，收進自己的儲物戒中，王自在這才抬起頭來，臉上仍是帶著壓抑不住的喜色問道：「師父您還沒告訴我，準備讓我去辦什麼事呢。」
「不是叫你辦什麼事情，」陳遠緩緩說道，「而是想讓你換一種人生。」
「換一種……人生？」王自在猶疑著問道，不是很明白陳遠話里的意思。
「放棄光明，化身為影，從此以後，你將終身行走在陰影之中，去窺視每個人心底的隱秘。」
陳遠轉過身來，看著一臉諤然的王自在，語氣鄭重的告誡道：「從此你將沒有自己的名字，沒有自己的身份，沒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我會給你選擇是否接受的權力。」
「為師給你的這些功法只是獎勵，不是要挾，無論你最終如何選擇，都可以帶走它們。」
「現在告訴我，你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