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放我下來吧。」
「不用管我了……」
「我都已經是個廢人了,你知道不,別再為我浪費時間了。」
「閉嘴。」陳遠忍不住呵斥了句。
陳遠不知道心中的這股火氣從何而來,憋悶不已,不知是在憤怒於蘇皇子的軟弱還是在暗恨自己的無能。
只是話一出口,他就知道錯了。
無論如何,自己也沒有朝著蘇皇子發火的理由。
「對不起。」陳遠輕聲說道,卻仍然沒有任何放蘇皇子下來的意思,將背在背後的身子緊了緊,繼續輸送著靈力滋養著蘇先南的傷口。
距離發現蘇皇子和趕跑煉靈門的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陳遠一直刻意避免提及蘇先南的傷勢,而蘇皇子似乎也沒有對自己的傷勢太過關注。
遇到陳遠之後,蘇皇子分析煉靈門弟子心理、介紹他們的功法手段,猜測他們是如何安排布局的,言語間是他一直以來的冷靜和嚴謹。
陳遠原本以為蘇皇子是有著足夠的堅強能挺過這次打擊,心中敬佩不已。
只不過在處理完蘇皇子傷勢,準備繼續上路時,陳遠才知道自己猜錯了。
仿佛是完成了什麼心愿般,也仿佛是交待完了後事,蘇皇子悵惘的嘆了口氣,失去了焦距的眼神看向了無盡遠處的虛空,輕聲嘆道:「你走吧。」
而陳遠怎麼會把他一人獨自留在此處?
就像在雲夢澤蘇皇子背著他那樣,陳遠也想著把蘇皇子繫到自己背上。
只是沒想到遇見了無比堅決的拒絕。
蘇皇子四肢盡斷、丹田被廢,可面對陳遠將其背負上路的舉動,依然是在竭力反抗。
可惜他無論是用牙咬還是用頭撞,陳遠均是無動於衷。
到了最後,蘇皇子虛弱的身子禁不住這番劇烈的掙扎,無奈的停了下來,泣血哀求到:「求你了,放我下來,把我留在這裡吧。」
出發之前,他看了蘇皇子一眼,正色說道:「如果是我受了傷,你會把我拋下不管嗎?」
可是不知這番話哪裡刺激到了蘇皇子,受傷以來一直都顯得很是平靜的他卻突然激動了起來。
只見他臉色漲紅,脖子上青筋繃起,怒吼道:「那怎麼一樣,你受的傷還可以恢復,而我的能嗎?」
「丹田被毀了啊,」蘇皇子喃喃說道,無聲無息中兩行清淚就從眼角滑落下來,神色間滿是絕望,「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決賽之前,大長老所講的關於這試煉之地的規則,應天弟子們聽得都很認真。
所以蘇皇子依然知道,肢體上的傷勢還好說,大不了比試結束後狠心砍去,再敷藥重生。
可丹田處的傷勢卻不能如此。
丹田,這個人體中的部位特殊無比,其處於虛實之間,對於沒有修為的凡人來說,根本就感覺不到丹田的存在。
但是對修士而言,丹田卻是人體內最為緊要的部位,甚至沒有之一。
一旦丹田被毀,就意味著修道之路從此斷絕。
無法再吸納外界靈氣,也不能再調動體內靈力,隨著時間流逝,體內靈力逐漸散去,最後回歸成凡人一個。
蘇皇子從小立志踏足修煉之道,為此不惜遠離了父母呵護、放棄了榮華富貴,試問如今的這般結局他又如何能夠接受?
陳遠並沒有理會他的哭泣掙扎,只是緊緊將他背負在後,等蘇皇子實在鬧得狠了,陳遠只是問了一句:「你不是醉心於陣法之道嗎?現在只是丹田被毀,又不是腦子壞掉了,再說了,不能修煉難道就是世界世界末日了嗎?」
「怎麼不是?」蘇皇子此刻心灰若死,難免顯得格外偏激,「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蘇皇子知道,陳遠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欺騙他。
或許是得到了安慰,或許是心中存了某種希望,蘇皇子終於安靜了下來。
陳遠內心嘆了口氣,背著他繼續上路。
陳遠明白,人和人之間的情況是不同的,他剛才所說也不過是在安慰蘇皇子罷了,他的確是與眾不同,從出生以來便沒有丹田,可他這吞噬的異能也同樣是獨一無二。
這異能是究竟從何而來,又到底是何原理,陳遠自己都說不上來,又如何能夠傳授給蘇先南?
想到這裡時,陳遠突然靈光一閃:不對,生來就沒有丹田的可不止自己一個,據陳遠所知在這個世界上,曾經也有人天生便沒有丹田,可他反而卻成為了這個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強的一人。
那人正是自己祖師,應天宗的開派大能,世上唯一一個問道修士——帝一天尊。
陳遠曾在迷霧村的遺蹟中發現過祖師的故居,在那兒陳遠得知了這個情況,可是祖師後來又是如何能夠修煉的,卻在他自己的記載中語焉不詳。
陳遠和蘇先南兩人各自想著心事,場間突然變得沉默起來。
就在這時,陳遠突然聽到一聲招呼,有人在喊著他的名字。
轉頭看去,正是瑤姑娘、淺千笑和蘇青雲三人,卻不知他們三人是如何遇見的。
瑤姑娘臉上有些喜意,遠遠打過招呼後,像是給陳遠表功著說道:「我們遇見了一個落單的煉靈門弟子,合力將他解決掉了。」
說完,瑤兒姑娘像是想起些什麼,抱怨道:「可是你怎麼這麼慢啊,還沒有去開啟傳送法陣,要是被煉靈門搶了先,被淘汰掉一人,那我們這人數上的優勢可就沒了。」
陳遠沒有答話,只是回了個苦笑。
待雙方離得近了,瑤姑娘終於發現了異常,陳遠貌似並非單獨一人。
「咦,你背後那是,」瑤姑娘凝神望去,突然間驚呼出來,「蘇先南他怎麼了?」
為了避免再度刺激到蘇皇子,陳遠用傳音的方式向著三人說明了情況。
這般人神共憤的行徑讓三人怒不可遏,連一想好脾氣的蘇青雲也忍不住罵了句:「煉靈門這些人渣,娘的,剛才太輕易放過那個煉靈門的傢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