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行握住了髮髻,他沉住氣,在腦海中構建出他所需要的零件結構。
需要做的東西不多,一個固定用的尖頭,一個螺絲帽和一個螺絲釘,有這些就夠了,他主要是為了把圓規的那兩根棍子給固定起來,起一個加固耐用的作用。
這是他第一次嘗試用神通對一個金屬物件進行加工,最開始獲得這項神通之時,他只以為這是一種單純的御劍之術,但數年下來,他對自己這項力量的了解越來越深刻了。
這並非概念上的「御劍之術」,本質上,莊行獲得的神通之術,並非是「御劍」。
說到底,什麼才算是劍呢?
石頭也可以做刀和劍,在石器時代,大地上的人們將尖銳的石頭綁在樹枝上,做出了最簡單的石矛,他們學會把石頭磨出刃口,用來切割獸肉和獸皮。
後來文明慢慢發展,進入了青銅器時代,而後到今天,是青銅器時代到鐵器時代的過渡,由於煤炭的開採和使用,大量的鐵正在被熔煉出來。
銅、鐵,以及這個世界特有的,在靈氣滋養下所產生的原生靈礦,這些金屬,都可以被用來製造武器,用來打造劍。
石劍和木劍是劍,銅劍與鐵劍也是劍,但莊行的神通卻無法驅使前兩種劍。
根據他自己多年使用下來的感覺,這神通更像是將他的真轉換為某種磁場一般的領域,以此來驅使他的劍飛行。
當然,這麼說,並不準確。
因為他必須先將真灌入器物之中,才能御使其飛行,假如是磁場的話,按理說他即便手不碰物,也可以藉以無形的力量,像萬磁王那樣操縱周圍的金屬。
他對此術的了解也只是出於表面,沒辦法,他並不具備那個條件,對這神通進行深入研究。
就像是一個人雖然活在這世上,身體裡血液流轉,從心臟流經至五臟六腑,每時每刻都流遍全身,他能照常吃照常喝,可你要他說出來,他的身體裡有什麼器官,各自有什麼作用,吃下去的東西怎麼在他的腸胃裡轉變成他活動的能量,通過血液運遍全身,以維繫他日常的生命活動,他怎麼能完整地知曉其中奧妙,對答如流地告訴別人呢?
莊行只知道怎麼用,但到今天,卻依然不知道它的原理和構成。
不過這並不影響莊行使用神通,騎自行車的人,不必知道為什麼兩個輪子的自行車不會倒下來,他們只需要使勁蹬腳踏就可以了。
他得到這神通都有七年了,這神通和劍術以及修行的功法不一樣,並不存在什麼用進廢退的特性,更像是一個稍顯複雜的工具,用的越多,用的越久,他自然是越來越熟練。
他先將自己的真注入髮髻之中,隨後兩道無形的劍氣從他的指尖切割而出,青銅的髮髻被切成了三段。
第一個要做的零件是尖頭,這很簡單,不需要特別精細的機構,他取了那圓規的主體木棍過來,那一小節青銅器在他的手中發生了肉眼可見的形變,化作了一個帽狀的尖,正好能把那小木棍卡主。
螺絲和螺帽相對來說,要精細很多,畢竟這是一套的,如果螺紋對不上,就不能擰在一塊了。
他集中注意力,自小就有的強大記憶力,發揮了舉足輕重的功效,他的腦內空間構建力很強,
同時控制兩根青銅器發生變化,片刻後,他的手中出現了兩個十分具有現代感的零件。
剩下的組裝就很簡單了,他將那把圓規拼在一起,之後他用這圓規在那有三角空洞的木板上畫了一大一小兩個同心圓,手作刀狀,衣袖拂過,「扣」出了一個尚未標上刻度的半圓形量角器。
這量角器中間是鏤空的,畢竟是木頭做的,如果不扣出一個空白來,就把測量的東西全擋住了,根本沒辦法量度數三角板,圓規,直尺,量角器,莊行看著這套工具覺得倍感親切。
他握了握拳,第一次用神通之術,來做這種精細的活,竟然意外的沒什麼難度,這麼一看,這項神通可以開發的地方,似乎還有很多,並非只能用來殺敵。
總之他把這一整套工具都送給了小茉莉,親眼見到莊行是如何把它們製作出來的小茉莉倍感驚嘆,她小心翼翼地用雙手將它們收了起來,用絹布包起來,仿佛把這當成了價值連城的寶貝。
就以加工工藝來說,這倒也算得上寶貝,何況加工人還是大名鼎鼎的福星轉世,如果莊行真出來當個公證人,這玩意,指不定還真能賣個好價錢,
但丟掉這層外殼,本質上,它們只是一套並不複雜的畫圖工具。
作為這世上第一套囊括了三角板和量角器的工具,歷史意義還是很重大的。
小茉莉多愛惜一點不是什麼壞事,如果保存完好,將來它們可能會出現在某個博物館裡供人參觀。
送出去的東西,怎麼用那是別人的事了,莊行也不再多給什麼建議。
下午他陪妹妹在茶鋪里消磨時間,天色漸晚,夜幕籠罩了這座城池,但今晚街上燈火通明,
滿街都是賞燈逛會的人,到了晚上,人非但沒變少,甚至比白天人還要多些,
白天是要去幹活的,此時是下班時間,許多戶人家,都拖家帶口地出來遊玩。
就是沒錢買東西,也能來看看雜耍。
今夜連城門都開著,沒有宵禁,可以隨意通行城內外。
賣小吃的,賣飾品的,賣燈籠的,還有耍雜技變戲法的,煙氣與光混雜著行人如水、歡呼聲混雜著談笑聲,構成了這個時代的盛典。
莊行牽著小妹走在燈火之下,莊行給妹妹買了一盞小燈籠,燈籠掛在木枝前隨著她的腳步搖晃,水中有人放下了花燈,紙做的蓮花燈隨波逐流,點點星火飄向遠方,每一盞燈仿佛都載著人的心愿。
不知不覺中,他與妹妹走到了一處拱橋,這拱橋上有許多賞燈的人。
好巧不巧,他又遇上了那些西蕃人,而那西蕃人中的兩位少年,也看向了他,朝著他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