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小馬就該吃嫩草

  離開花城,繼續往北走,又行了十二天,離京城已經不遠了。

  算算日子,從兩人離開宜都,行了有兩月多。

  他們快要到西州的邊界了,從西州過去,臨近的株州,就是當朝京城所在之處。

  大概再走半月,就能抵達此行的目的地,

  天氣越來越熱了,尚未入夏,但走在路上,太陽已經有些刺眼。

  雖然這年歲冬日大寒,但夏天並不涼快,相反,感覺比往年還要熱一些。

  這日中午,莊行找了個樹蔭底下歇著,這一段路沒有官道,應該說只有破舊長草的舊官道。

  不知道是哪個朝代修建的官道了,本該鋪平的路面被吹來的泥沙給覆蓋了,上面雜草叢生,歲月變遷,變成了鄉下地方。

  芸苓從馬包里取出鍋碗,莊行趁著這功夫,去外面撿了些乾柴回來。

  兩人,在樹下燒火煮飯。

  石頭壘起來的小灶台,鍋是小鐵鍋,這附近沒看到河流湖泊,就用他們水囊里的水。

  他倒了一點水到鍋中,芸苓取出稻米,再把路上買的臘肉和臘腸,搭配上一些路邊采來的野菜,了一鍋飯。

  這做法有點像煲仔飯,西州的驛站,常有賣這樣燜飯的店家,必須要加上這邊的臘肉臘腸,才算是正宗」

  等到鍋里的水燒乾了,燒出了鍋巴,芸苓才將蓋子揭開,給莊行留飯。

  莊行默默看她把袖子挽起來,女孩額頭微微滲出汗水,頭髮搭在胸前。

  嗯,是想像中賢妻良母的模樣。

  四處無人,小安也鑽了出來,眼巴巴地看著鍋里的飯。

  「好吃嗎?」她問。

  「好吃,你要吃嗎?」

  莊行夾起一塊鍋巴放到她的面前,笑嘻嘻的。

  小安眼不見心不煩,做了個鬼臉,跑去一旁看馬兒吃草了。

  莊行將那塊鍋巴就著臘腸,送入嘴中,嚼的嘎嘣脆。

  飯吃到一半,一旁吃草的烏雅忽然走了過來。

  「咳~」烏抬起一條馬腿,放到了莊行面前。

  莊行本來有點疑惑,看到馬蹄下面的馬蹄鐵,才知道烏騅在幹嘛。

  它以前釘的馬蹄鐵,磨損的很厲害了,連釘子都掉了下來,有些搖搖欲墜。

  而且看上去,這蹄鐵大小也不合適了。

  說起來,自從烏騅跟了莊行之後,還沒有給它換過蹄鐵,它已經用這四隻蹄鐵跑了兩年。

  野馬不需要裝蹄鐵,是因為它們常走鬆軟的地皮,野馬在野外,並不走硬路,它們總能找到沙地和草地,在那樣的地上走起來,對馬蹄的磨損很小。

  馬兒的指令碼是為了沙地和草地而生的,它們的蹄子富有彈性,其實不適合走硬路,正因如此,

  常走官道,駝貨載人的馬兒,才會給它們打上蹄鐵,來保護它們的腳不受傷。

  蹄鐵壞了,就好比人穿的鞋子磨壞了,如果不好好修理,或者換一雙鞋,那是要把腳給磨傷的烏任勞任怨,跟著自己兩年多了,莊行總不能連鞋子都捨不得給馬兒穿。

  他迅速地刨完了飯,檢查烏的四隻馬腳,四個馬蹄鐵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損,最嚴重的是右邊的前腿,只有兩三根釘子吊著,其餘的釘子不知道落在哪裡了。

  「得全換了呀。」莊行喃喃道,「你這蹄子也得找人修一修了。「

  他乾脆把烏騅腳上的蹄鐵全拆了下來,壞的鞋子不如不穿,這樣還要舒服些。

  烏仰起頭,答應了一聲,它的尾巴掃來掃去,夏天快到了,蚊蟲都多了起來。

  吃過飯,收拾好東西,鏟土把火滅掉,莊行循著舊官道走了一段路,很快走上了當朝的官道。

  傍晚前,到了一處驛站」

  驛站的官差檢查了莊行的符傳,恭敬地把馬兒牽去,餵了精細的草料。

  莊行禮貌地問道:「各位官差大哥,不知這驛站里可有修馬蹄的?」

  「往前再走四十多里,有個村子,那村裡有個鐵匠,他的手藝不錯,就是那個村子不在官道上,可能要耽擱了先生的行程,先生要不要從驛站里牽一匹馬?」

  驛站建設的自的,就是為了給傳信的人牽馬。

  戰時傳遞訊息,都是走官道,凡馬是跑不得一天的,有耐力跑上半日,已經是馬中翹楚,戰時訊息耽擱不了,所以信使通常都是到了一個驛站,就換一匹新馬。

  有時急著趕路,八百里加急,甚至會把馬匹累死。

  莊行手的符傳,是官員才用的過關文,級別很高。

  畢竟是宜都知府親自簽下的符傳,這驛站的官差,自然是以對待長官的規格來對待莊行,才想讓莊行牽走一匹新馬。

  但莊行問修馬蹄的,只是為了給烏騅換一副馬蹄鐵,又不是為了趕時間,當然是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打聽好了路怎麽走,聽到官差說見到一個河分三岔的地方,再往東面走小路,一路直行就能到那個村落里後,才去客棧里歇息。

  次日清晨,在這驛站補充了水糧,他們往那村子裡趕去。

  四五十里的路,對他們來說並不遠。

  走了小半日,太陽還未升到正上方時,他們就看到了那三岔的河流,從大道走上了鄉下的小道。

  走了一會兒,果真看到了一個村落。

  村中房屋稀稀疏疏,是個小地方。

  但奇怪的是,莊行看到田裡,村里,都有村民躺在地上,竟然沒有一個人走動。

  唯有村裡的雞跑了出來,雞在地上啄食,大概是沒有人餵它們,它們只能自己出來找吃的。

  莊行皺起眉頭,意識到此處出了什麽事,警覺起來。

  芸苓扶起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婦人,探了探她的鼻息,為她把脈,撐開她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眼晴。

  瞳孔不聚光,但是還有呼吸。

  「還活著,不像是中毒了,但我叫不醒他們。」芸苓嘗試運功後說。

  莊行聚於眼,他先前在趕屍人那裡學來了一種觀魂之術,再看這些人的魂,似都缺失了一縷爽靈。

  當是有妖邪,在此作亂。

  他取劍於身,忽然聽到了從身後傳來的說話聲。

  「這蘿蔔葉子真香,小馬就該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