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海浪肆意翻滾。
銀髮Alpha眉眼精緻散漫，笑意懶散坐在他對面，黑色衛衣襯得他清稚痞帥，少年感十足。
卻是面不改色吐出殘忍弒君的話。
「只要他敢傷害您，我就敢殺了他。」
放眼整個八大星系，沒有人敢如此狂妄囂張。
將手刃帝王說的如此輕鬆。
「指揮官，害怕嗎？」
謝灼唇角勾起笑意，輕聲問他。
害怕這樣的我嗎？
倘若我不乖，不可愛，骨子裡隱藏著暴戾血性，不允許任何人覬覦多看您一眼呢？
您會不會害怕這樣的我？
……
主教樓的窗外海浪翻湧。
狐狸赤腳從幻境踏出，懷裡捧著白瓷小花盆，迎面撞上滔天海浪，他愣住，頭也不回的折返——
「小……狗……發……現。」
小狗發現他用了指揮官的血，快逃啊啊啊！！！
赫茲院長看著亂竄的狐狸，「……？」
他蒼老眼眸望向窗外，海浪不會在天邊翻滾，天地規則因為一個人在倒行逆施。
「回來吧，小狐狸。」
赫茲院長語氣慈善無奈，「不是因為你。」
「啊？」
狐狸懷裡抱緊小花盆，那是他還沒發芽的少將。
「可……系……」
一隻眼睛繫著緋紅薄綢，他悄悄望向窗外，小聲嘟囔道，「小……狗……生……氣。」
小狗在生氣。
生了超大的氣！
「他不是因為你在生氣。」
赫茲不知該如何形容他看到的感覺，「也不是因為任何人生氣，他在跟自己生氣。」
少年的占有欲如同烈火燎原，卻不敢燒到他的指揮官身上。
他在痛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再長大一些。
倘若他在長大一些，是不是就能代替那個人，在指揮官記憶中留下屬於他的痕跡。
「倔強的少年啊……」
赫茲院長目光充滿對小海浪的憐愛。
「希望小時霽能哄一哄他吧。」
……
時霽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其妙。
他為什麼要害怕這小畜生，他骨子裡隱藏的陰鬱面時霽早就知道，一如天邊他危險可怖的信息素。
只是他太可愛了。
時霽從未深究過。
腦海中似迴蕩著少年的話語，『這就是不尊重您的下場』
不是皇帝覬覦他Omega的下場，而是不尊重他指揮官的下場。
時霽常年居於高位，無數人敬重他，仰慕他。
卻從未有人如此忠誠。
倘若帝國不尊重您，那我就推翻它為您建造一個新的帝國。
時霽唇角勾起細微笑意，「害怕。」
剎那間，籠罩在上空的所有威壓消失了。
謝灼很明顯的怔了下，隨後臉上盪起散漫精緻的笑意。
「別啊……」
他起身，屈膝半蹲在他面前，仰頭似輕鬆的望著他笑，「我又不會傷害您，別害怕我啊，指揮官。」
少年輕抓他手腕的指尖，泄露出他的緊張。
他笑意懶散，「大不了，就當我沒說過嘛，我這麼可愛，像是那麼粗魯的人嘛？我明明連殺雞都不敢……」
時霽垂眸安靜望著他，沒說話。
謝灼唇角的笑意緩緩消失，勾著他的清透紐扣，「您要是不喜歡我殺他，我不……」
「謝灼。」
還未出口的話，被清淺嘆息堵了回去。
薄而乾淨的長指落在他頭頂，漫不經心的揉了揉。
謝灼仰頭看他。
薄薄月光下，指揮官清傲美麗的有幾分不真實，恍若神明般觸不可及，不會因為任何人駐足。
「你不需要因為任何人妥協。」
謝灼心臟一震。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心底掙扎的痛苦，不甘，懊惱……
他今晚都知道。
那些連他自己都分不清的感覺，如果再長大一些就好了，如果他記得我就好了，謝臣為什麼不能去死呢，完了他好像嚇到小貓咪了怎麼辦……原來他都知道啊。
時霽輕托起他的下巴，低眸望著他，嗓音清冷淡然，「不想說就不說，我只是讓你不要撒謊，沒說非要知道真相。」
他不清楚小Alpha究竟背負著什麼仇恨。
但時霽有些看不得他委屈。
你到底吃了多少苦？
時霽沒能問出口，只是拍拍他的腦袋，「回去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
……
謝灼坐回原地，桃花眸直勾勾凝在他身上。
小Alpha思緒混沌聽不清任何東西。
只有方才他低眸望過來的眼神，有無限包容和溫柔。
謝灼知道自己為什麼放不下指揮官了。
誰會不喜歡他啊，老子這輩子都愛死他。
「回答完三個問題，有獎勵。」
時霽漫然拉回他的思緒，執手倒了一杯溫茶。
「啊？」
果不其然，謝灼立馬回過神來，「什麼獎勵？」
晚風吹過他的額發，揚起精緻野性的五官，銀毛在他頭頂翹著微晃，又雀躍起來了。
時霽抿了口清茶，嗓音清啞，「回答結束告訴你。」
心臟像是被浸在芬芳馥郁的花園中。
謝灼莫名有種預感，他的好日子要來了。
他的春天要來……
時霽漫不經心轉著茶杯，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隱藏了什麼信息素？」
「……」
謝灼的思緒戛然而止，幾乎是瞬間，他的呆毛就蔫了下去。
好了，他的春天沒了。
時霽：「？」
有這麼難以回答嗎？
他如今擁有狐狸的眼睛，可以看出小畜生的確隱藏了信息素，但不多。
最起碼不是什麼毀天滅地的威壓，否則他就可以一人殺上主星，當整個八大星系的主宰，不用委屈當個小機甲單兵了。
「不行，不能說。」
謝灼咬咬牙，「算了，我不要獎勵了。」
何止是咬咬牙，他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時霽眉梢細微顰起，「為什麼？」
謝灼沒有對他撒謊，只是半垂桃花眸道，「說了您就更不要我了。」
「……？」
謝灼起身果斷準備離開，「晚安，您早點睡。」
時霽放下茶杯，「站住。」
立定。
動作誠實的很。
時霽抬眸掃過他的後頸，冷白玉手扯著衛衣帽子，把人輕而易舉的拽了回來。
「散出來。」
不說可以，他自己聞。
「您怎麼這麼霸道啊？指揮官。」
謝灼忍不住低眸失笑，他輕攏著衣領靠在亭柱上，像個嬌俏的黃花大閨女。
「不行不行不行～人家這才十八歲，距離滿十九歲生日都還有一個月呢，您這是要幹嘛啊？」
那雙桃花眸慵懶勾人，含著脈脈情愫，笑意微軟的望著他。
時霽看他一臉拒絕的模樣，眉眼似有些瞭然。
薄唇微啟的吐出三個字。
「螺螄粉？」
謝灼：「………………？？？」
沉默，仿佛是今晚的康橋。
時霽清冷長眸細微波動，有些微妙的看著他。
「既然如此，那算了。」
像是激將法，又像是真的嫌棄。
謝灼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月光朦朧在地上打出修長剪影。
舌尖輕抵在小獠牙上，他到底是憋不住了，「等等——」
時霽停在庭院中央，薄唇翹起不經意的弧度。
身後傳來少年逐漸喑啞的嗓音，「您不要後悔。」
他掌心無聲緊握，屬於頂級Alpha的信息素第一次正式散發開來，在空氣中盪出一圈清淺漣漪。
潮濕海浪夾雜著冷冽薄荷湧來，時霽很熟悉他的信息素，幾乎瞬間後脖頸微微發燙。
其實也沒什麼分別，只是涼意濃郁許……多。
鼻尖縈繞著某種氣息，他清冷長眸驀地迷離一瞬。
他突然想到今天下午，那粉毛小喵喵說過的話。
『貓貓喜歡哥哥，哥哥也喜歡貓貓，他一出現全鎮子的貓貓都喜歡蹭他。』
時霽捂住後頸，呼吸逐漸凌亂，朝著銀髮Alpha的方向看去。
這信息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