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什麼是劍氣？」
四歲的男孩握著木棍，仰頭睜著紫色眼眸問。
英俊的銀髮男人停下腳步，溫和摸摸他的軟發。
「劍氣啊，就是你揮劍時帶來的光芒，是一個人的天賦。」
男孩姿勢筆直的揮舞著木棍。
並沒有揮出任何光芒。
「可是我揮不出劍氣，我沒有天賦嗎？父親。」
男孩眼底的失望太過明顯，男人溫和俯下身來握住他的手。
掌心包裹著小手帶他揮出一道紫芒。
他溫聲安慰，「每個人都有天賦，你還小，阿臣。」
謝臣驚喜望著那一閃而過的紫光，他仰頭笑著保證，「我會揮出劍氣的父親，我一定會向您一樣，成為這片星系最尊貴強大的人。」
先帝微詫的望著他，忍不住笑了。
「好，阿臣一定會比父親還厲害。」
他溫柔望著後花園中的男孩，看他整整一下午都在院中揮舞木棍，汗水濕透幼小的臉頰，目光欣慰又擔憂。
在男孩汗津津轉頭看他時，握著拳頭給他鼓足勁，「阿臣加油！」
小謝臣中氣十足，「好！！！」
「陛下……」
謝臣再次睜開眸，已經置身在潮濕陰暗的地牢中。
羅厄爾跪在他身旁，輕握著他經脈全斷的手，「陛下，您醒了……」
「你為什麼還在這？」謝臣嗓音沙啞的問。
「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
莫說天賦，他體內連一點精神力都沒有了。
時霽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他徹底殺死，他的確做到了。
「您不會死！」羅厄爾眼眶通紅的看他，「我不會讓您死的，陛下。」
他掌心的紫霧源源不斷注入謝臣體內，企圖恢復他的生機。
謝臣只是說，「沒用的。」
羅厄爾說到底不過是3S級的天賦，對他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顧慕之的4S級當初也不過替他維持一段時間的無上能力。
『隳』的誘惑就是一個無底洞，他只要踏進去就再也不出來。
生命在指尖流逝，謝臣突然想起了那個男人。
他無力的輕聲，「他騙我，我根本就揮不出劍氣。」
「為什麼我會如此平庸？」
謝臣始終不明白。
羅厄爾眸中帶著淚意，突然伸手握住他的白玉扳指，謝臣眸色微動了下，「你在做什麼？」
血霧將羅厄爾逐漸吞噬，這個始終默默跟在他身後，對他言聽計從的人，最後一次說出的話是唯一一次反駁他的。
「您在我心中，從來不平庸。」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面前被血霧扭曲吞噬。
謝臣竟少有的說不出話來，難道這就是那些山洞中，眼睜睜看著親人被撕扯後，才會萌生的悲傷情緒嗎？
「何必呢？」
何必執著一個根本不會為他回頭的人呢？
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
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熟悉身影，謝臣最後的目光是看他從天際墜落，被人驚慌失措的抱在懷裡。
他那時想對我說什麼？
他怎麼樣了？
謝臣已經沒有力氣了，羅厄爾的犧牲會維持他的生命，可無法幫他逃出地牢。
「或許他騙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第二塊白玉。」
他永遠無法逆天改命。
謝臣緩緩閉上眼睛，不甘心的等待死亡來臨。
「阿臣。」
威嚴蒼老的嗓音在頭頂響起，謝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說：「你想知道第二塊白玉的下落嗎？」
……
赫茲院長為時霽檢查了身體。
「超負荷到連全身經脈都斷了，他到底為什麼……」
赫茲院長心疼的搖頭，望著清冷蒼白的人，到底說不出半句重話。
謝灼大腦近乎轟鳴一聲。
全身經脈斷裂……
難怪連小貓尾巴都無力垂在他手腕上。
就算如此，指揮官還是強撐著對他說了一句，「笨蛋，我只喜歡你。」
他怕自己陷入長久昏迷後，他那敏感可憐的小Alpha會多想，會委屈。
他沒辦法醒過來安慰小哭包。
謝灼握著那漂亮蒼白的手，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
他為什麼不能找的再快一些呢？
如果當時是由他來殺謝臣，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
赫茲院長的手落在謝灼頭上，不忍看他如此自責。
「5S機甲擁有毀天滅地的威力，能啟動銀翼已經很難了，更別提是激活他的形態重劍。」
「你應該為指揮官驕傲。」
真正的超高戰鬥基因當真逆天，連『隳』都會剎那間灰飛煙滅。
謝灼眸中似有淚意，「啟動銀翼很難嗎？」
赫茲院長：「？」
不然呢？
你在說什麼呢小混蛋？
小混蛋把手放在時霽腕骨的銀環上，低眸輕聲叫他，「銀翼。」
銀色光芒微弱亮起，銀翼溫潤如玉的嗓音淡淡響起，「在。」
謝灼抬起濕漉漉的眸看向赫茲院長，「這不是啟動了嗎？」
赫茲院長：「……」
所以謝灼才會如此自責，如果當時是他來對戰謝臣就好了。
他寧願自己躺在這裡。
這樣經脈斷裂的人是他自己，小貓寶寶不會疼。
還會對他很心疼的寵著。
兩全其美。
「……」
謝灼低眸用唇輕碰著脆弱精緻的手指，「您這次又要睡多久？」
身後傳來步履平穩的腳步聲，長老們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大長老說：「別哭了，今晚我會讓他完好無損醒過來。」
謝灼猛然回頭看他。
三長老笑吟吟的望著他，撞了撞二長老的胳膊，「瞧，你口中的小瘋狗變小奶狗了。」
二長老看謝灼眼淚汪汪，耷拉著呆毛可憐兮兮的模樣。
冷哼一聲：「我看是小流浪狗還差不多。」
時霽不過是受傷躺一會兒。
他就跟徹底沒人要的小流浪狗一樣。
這樣的人當真能稱帝嗎？
二長老對轉頭大長老說：「實在不行，把時霽『復原』後，讓他上位。」
二長老脾氣向來暴躁，心直口快。
「一個破帝位這麼久算是搞不定了。」
大長老皺眉看他一眼。
二長老：「OK別瞪，當我沒說。」
三長老：「哈哈哈。」
謝灼微微眯著不悅的桃花眸，「你們幾個老頭再吵吵一句試試？」
他家指揮官還在重傷中休息，這幾個老頭跑過來講相聲嗎？
四長老唇角一抽，難以容忍這個暴躁又戀愛腦的小東西。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大長老親自前來使用他的5S技能「復原」為指揮官療傷，你這小子再敢出言不遜……」
謝灼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幾個大步衝到大長老面前。
一直以來都囂張叛逆，對他們沒什麼好臉色的少年。
突然揚起比太陽花還燦爛的笑臉，雙手握住大長老蒼老的手，「爺爺！」
「爺爺你就是我親爺爺啊爺爺，你看我們兩個長得像不像，天吶，我們兩個連發色都一模一樣，我一定就是您失散多年的親孫子！」
「快，快來，救救你孫子的寶貝孫媳婦。」
整個房間一片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