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從小就生的張揚。
哪怕是太子殿下也根本不放在眼裡。
謝灼都差點看樂了,「你真是一點也沒遺傳你倆爸。」
赫茲院長和蘇珊上將多溫柔的人啊。
記憶中的謝臣永遠高高在上,很少有如此吃癟的時候。
「果然跟母親口中的一樣,一家都是有眼無珠的東西。」
「既如此,就別怪我對你們赫茲家下手了。」
謝臣從小便專政,聽不得半點挑釁和忤逆。
蒼這樣的性格他容忍不了。
金箔洋洋灑灑從空中落下,遠處吹來的風沙迷了眼睛。
待謝灼再次恢復視線,看到男生背著包,孤身行走在蒼茫天地間。
他是要去……赤峰?
「我會代替蘇珊上將贖罪,前往赤峰地界平定妖獸,哪怕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
謝灼唇瓣微動,你才……不過十歲出頭。
「我只有一個請求。」
蒼望向遠處風沙中的人,綠眸中似有淚意,「不要將他釘在恥辱柱上。」
那個人平時心軟又敏感,沒有一個乞丐能餓著肚子從他面前路過。
他博愛無私,太想守護帝國的每一個人。
倘若被萬般辱罵永生,他不知該有多難過。
「你以為這樣,就能藏住那個孽種的出世嗎?」
風沙盡頭傳來女人冷艷的聲音,她一身華貴紅衣站在星艦上,身後便是備受寵愛的太子殿下。
皇后抬起戴著玉扳指的手一揮,紫色血霧將風沙清出一條路。
「我只給你兩個選擇。」
「一,成為太子殿下的暗衛。永生不得背棄他。」
「二,親手殺了你那個Omega上將父親叛逃後生下的孽種!」
「他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謝灼聽的拳頭都硬了。
原來那場陰謀之下針對的不光是蘇珊上將,還有他們優秀到天才的兒子。
「蒼,不要相信他們!」謝灼大喊道。
但他只是外來者,干預不了任何。
彼時的蒼什麼都不知道。
黑髮下的綠眸倒映出嬰兒的模樣,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吟吟的望著伸出手。
哪有剛出生幾天的嬰兒這麼愛笑,他想。
一定是他平日裡太期盼弟弟出生,給他講兩個爸爸的愛情故事,哪怕在外傲氣十足回家也會笨拙的給弟弟織漂亮小鞋子。
所以那小東西才會一睜眼就喜歡他。
一定是這樣。
「放過他。」
那個憤然離家口口聲聲說著『他永遠不可能是我弟弟』的男生。
終於在漫天黃沙中折了一身傲骨。
「求你們,讓我弟弟活下去。」
「我願意為你們做任何事。」
謝灼垂落的手臂青筋暴起,「謝臣!你還是人嗎?!」
謀殺了忠於帝國的上將還不夠,還要利用謊言欺騙他們的孩子。
赫茲院長一家做錯了什麼!?
謝灼幾乎不顧一切的衝上去,「你他媽怎麼不去——」
在他衝上去的瞬間,畫面徒然一轉。
謝灼衝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嗯?」
他踉蹌著半跪在地,對上一雙清冷漂亮的長眸。
淡薄優美的唇微啟,「你說什麼?」
兩人的距離很近,那優越白皙的鼻尖幾乎抵在他臉上,謝灼整個人猶如被安撫的狗崽崽。
下意識的咽下去那句髒話。
「我說,您怎麼這麼好看?」
彼時的指揮官極為清冷孤傲,眸中沒有半分笑意。
仿佛他生來就沒有微笑過,謝灼覺得陌生又熟悉。
像是星報上高不可攀的指揮官。
時霽聽不到他說話,安靜的聽著下屬匯報。
謝灼指尖忍不住輕撫在他臉上,「哥哥,您怎麼一點也不開心呢?」
現在的指揮官好多了,偶爾會淡淡勾唇微笑,還會靠在他懷裡閉目養神。
說話嗓音總是淡淡清冷的,但就像是在跟他撒嬌。
謝灼望著面前還未重逢的人,心疼的只想抱抱他。
黑衣銀髮的少年身上籠罩一層光暈,輕輕擁抱住亭台中坐著的人,「我也是有用的對不對?您遇到我,我讓您開心了。」
「嗯。」
時霽淡淡的說,「知道了,我今晚就會去一趟,這件事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尤其是皇帝。」
下屬應聲,「是。」
他正要退下,驀地聽到從不搭話的指揮官問了一句,「今天的氣溫很高嗎?」
下屬怔了下,「沒有,今日無太陽,比昨日低。」
「是嗎?」時霽淡淡抿了一口茶,高冷散漫重複一遍,「今日無太陽。」
他卻無端感覺到溫暖。
時霽沒說什麼離開了亭台,謝灼的身影被他穿過,下意識的想要跟上去,但他卻挪動不了腳步。
他突然反應過來。
不是指揮官的視角,是蒼的。
「噗嗤——」
一劍封喉,下屬倒在了地上。
蒼隱藏在寬大的兜帽下,目光安靜望向指揮官遠離的方向。
良久他才收回目光,望向亭台上放著的半杯茶。
謝灼:「?」
謝灼整個神經都跟著一跳,「臥槽你他媽敢……」
蒼端起來一飲而盡。
謝灼:「???????!!!!!!!!!!!!!!!!!!!」
「你完了,我告訴你,你徹底完了!」謝灼圍著走向宮殿的蒼轉著圈說,「我出去就要把你的嘴抽十個巴掌,把你的牙全拔了,胃裡也要重新清洗一遍!」
「這事你都幹得出來,你還是人嗎?!」
「這事只有我一個人能幹!!!」
銀毛Alpha徹底瘋魔了。
直到蒼面無表情的跪在地上,謝灼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跟著他到了議會廳。
「陛下,指揮官發現了,他今晚就要去那裡勘察。」
謝灼脊背一僵,回頭看向主位上的謝臣。
謝臣目光陰鬱,周身縈繞著淡淡的血霧,猶如惡魔般微微抬眸,「我該如何阻攔他?」
蒼說:「您阻攔不了他。」
「指揮官對您的懷疑已經很久了,強行阻攔並不會讓他疑慮消除,您只能將計就計。」
蒼的言語誠懇睿智。
謝臣冷冷睨著他,「我還輪不到你來教我。」
「今晚你不必過去,我自會處理好。」
謝臣臨走時冰冷側眸,「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妄想什麼,收起你那骯髒的心思,暗窟里的螻蟻也配肖想時指揮?」
謝臣離開了議會廳,只留下蒼一人跪在地面。
一句暗窟里的螻蟻將他驕傲打的粉碎。
謝灼不知道蒼在想什麼。
但此刻他想,倘若是那個意氣風發的魁首,應該是會自信站在光下勇敢追愛的吧。
「兄弟,你先別想追不追的事了,指揮官已經被我這個小畜生,從上到下從裡到外都吃一遍了。」
謝灼能感覺到指揮官受傷就是今晚。
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謝灼屈膝蹲在沉默的蒼面前,一本正經的開始洗腦,「那老登讓你不去你就不去啊?你能不能叛逆一些,快,起來,給老子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