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又撿了一個

  胡文華一跳三尺遠!

  嘴裡驚嚷道:「你莫不是逃奴吧?可不要害我啊。」

  官府有規定,收留逃奴是要被處罰的。

  原本匍匐在地上的人,聽到這話後,只得起身,他先是拍了拍沾到身上的泥土灰塵,然後慢條斯理從懷中掏出一張紙證明:「喏,看看,我不是逃奴!」

  范進三人看向面前的人,年歲不大,估摸著和胡文華差不多年紀的樣子。

  一身破衣爛衫,是真正的破衣爛衫!

  袖子、褲腿都快破成鬚鬚了,衣裳也髒污到看不出本來顏色。

  胡文華愣愣的想,就這衣裳髒污程度,地面說不定比它還乾淨些,有必要拍灰麼?

  怪不得這少年能毫不猶豫的撲倒在地,原來是這身衣服已經髒無可髒了。

  不對,他的關注點不應該在這上面!

  他看向少年氣定神閒的態度,皺眉:「看你這樣子,也不需要我們『救你』吧!」

  凌然不在意的回道:「還不是想增加點緊張程度麼。」哪裡知道他們三人不為所動。

  他望向三人中最和善儒雅的范進,「我也沒撒謊,我確實需要你們救,不然我怕今年冬天異常寒冷,我熬不過去。」

  他需要他們掩護,不然若是繼母的人找來,死在哪裡都沒人知曉。

  娘被繼母害死的仇沒報,他還不能死。

  胡文華范河知曉他說的是實情。

  今年冬天確實冷的早冷的快,不正常,但是,「街上乞丐那麼多,我們也收留不了那麼多!」

  前些日子,他們和沿街乞討的日子也沒啥區別。

  哪怕現在日子好過了,范河依然很節約。

  養一個人可不是容易的事,要供他吃喝穿、生病了要看大夫,還要安排住所.....之前救了黑子,那畢竟是救急不救窮,知曉他要回去的。

  但眼前這個人不同,他有可能根本沒家可回!

  到時一直在他家,還不得給爹娘添負擔啊。

  凌然舉著手上的紙張,直接遞給穿長衫的范進,穿長衫的人是讀書人,識字。

  也對上他說明:「你看,我不是丐戶,也不是惰民,我不是乞丐!

  我只是....我只是家道中落,一時困苦,你們收留我這個冬季,我日後必然會加倍,不,十倍報答你!」

  范進看向字上面的字,驚訝於這孩子的門第之高,他悄悄掩下,對上胡文華和范河說道:「確實不是丐戶,不是惰民。」

  范河對於他說的報答撇撇嘴,他咋就那麼不信呢!

  凌然看向三人,繼續推薦自己:「我很勤快,可以幹活,什麼活都能幹!我只需要你們收留我這個冬天,等明年的時候我就能離開了。」

  胡文華只看向姐夫。

  又不是他收留,做主的人不是他。

  范河又想到之前有人也說過差不多類似的話,結果咧?幹了十多天的活跑去大伯娘家了,唯二值錢的衣裳也沒了。

  幸好阿娘聰明,要不然那玉佩還能回到他手上?做夢吧。

  他看向面前破衣爛衫的少年,搶先問道:「你身上有沒值錢的物件?」

  要是有,養著也不算虧!

  凌然失笑:「三位看我像是有值錢物件的人嗎?要是有,我大可去住客棧,吃飽喝足有居所,還怕熬不過去冬天嗎?

  不瞞三位,我這一路過來,早就沒銀兩了,全靠幫工混一口吃食,只是如今這天越發冷了,活計不好找。」

  胡文華一想也是。

  拉了拉小外甥的衣袖,低聲道:「這衣裳也藏不住東西,他靠幫工掙口吃食了,哪裡還能有銀錢。」

  范進想的是這人算是個有本事有骨氣的。

  沒有靠伸手討要吃的生活,而是到處找能做的活計。

  也很敏銳,察覺到今年天氣不正常,提前給自己謀出路。

  「我看三位許久了,知曉你們釀酒賣,你們看我,我會趕車、能搬東西、也能招攬客人,甚至家裡釀酒,出體力的我都可以!

  而且我吃得少,你們養著我保管不虧!成不?」凌然繼續推薦自己。

  范進:.....腦子也很好,觀察的很仔細,怪不得會挑中他們。

  范河倒抽一口涼氣,這人,推銷起他自己和他推銷自己的米酒一模一樣!太會抓重點了。

  胡文華很是心動。

  姐姐家正是缺人的時候,尤其缺能幹活的人!

  家裡孩子小,養豬養雞養兔子菜地田地活計已然不少,如今還要釀酒賣,他過沒幾天就要回去了,有個幹活的人確實不錯。

  至少用起來不心疼。

  范進想的是毛筆是需要他親自去賣的,到時趕車這個空缺需要人補上來,多個人確實鬆快些。

  「好。」

  范河:又撿了一個。

  爹爹和阿娘真愛撿人,咋一個又一個往回撿。

  不過幸好現在家裡不缺吃穿,唯一不好的是,晚上睡覺又伸不直腿了。

  也不知道大哥哥回家過的怎麼樣,有沒有想他們......

  「呦,這不是范兄嗎?想不到搭上了南都白家的范兄,還要靠賣酒為生,這說出去誰信吶?」搖著摺扇的趙富貴,從山海樓二樓欄杆處居高臨下的大聲說道。

  他旁邊圍繞的是鄭平生、周文章、孫強。

  聽到南都白家,三人眼都直了。

  那可是號稱白半城的白家啊。

  鄭平生連忙詢問:「范進搭上了南都白家?」

  范進突然變有錢,不會就是因為白家的緣故吧。

  上次讓婉月去打聽說是岳丈給的銀子,害他在家裡暗恨了好久岳父無用,仕途上幫不了他,銀錢上也幫不了他。

  還不如范進殺豬的老丈人。

  想不到他是騙婉月的!真正掙錢的營生是靠白家!

  「是真的?」

  「白家會看得上他?不會是隨便說說的吧。」

  趙富貴打鼻子裡哼出聲:「誰知道真假呢?當時只讓一個孩子拿出一塊白玉,就說是南都白家,咱總不能去找白家證實吧?」

  就算他想去找,也得白家開門讓他進去不是?

  而且白家家主那麼忙,怎麼可能有空閒接待他!

  「連富貴兄都接觸不到的人,他范進配嗎?」

  「對啊,富貴兄幾次三番想搭上白家這條船,都無功而返,他范進說搭上就搭上了?」

  「必然又是騙人的!」

  旁邊廂房內,一少年霍的站起!

  旁邊伸出一隻有力的手掌,拉住少年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