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是掩蓋罪惡最好的遮羞布。
朦朧的月光,稍顯黯然的繁星,荒野別墅,無人郊外,所有都隱藏在素描色的陰影之中,令人看不真切。
但擋在車前的壯漢,手裡握著的槍,黑黝黝的槍口卻閃過明顯的寒光。
令人不寒而慄。
好在何霽月和江書硯再來前,已經有過心理準備,倒也沒有對此表現出異樣來。
兩人對視一眼,分別下車。
幾乎是腳剛一落地,藏在暗處的人就已將他們包圍。
「兩位貴客,走吧。」
有人推搡著他們向著眼前的別墅群走去。
「等等!」
沒走幾步,江書硯就發覺不對,身子一側,高大的身形完全將少女那嬌弱的身影遮擋,一臉警惕看著眼下這群人:「你們要將她帶到哪去?」
經他一說,何霽月秀眉微攏,這才猛然驚覺不知不覺間他們前行的方向,已經有些許微妙分開的距離。
像似……在故意拆散他們一樣。
「江先生,我們老大說了,要單獨見你,就只能請這位小姐先到旁邊休息一下咯。」
「你放心,我們不會對她做什麼的。」
領頭的人聞言,上前一步,聲音不容拒絕。
壓迫性的視線,徑直對準江書硯,像是只要他敢說不,就會採取行動一樣。
「我要說不呢?」
江書硯毫無懼色地與他對視,氣場冷冽,一觸即發,頃刻就將他侵來的壓迫擊潰。
「那就不要怪哥幾個對你不客氣了!」
沒有嚇到他,反而被嚇到的領頭男,自覺顏面有些掛不住,招呼著周圍幾人,就獰笑著朝江書硯包圍而去。
顯然是想要給他一個教訓。
處境開始變得有些不妙起來。
男人俊俏的臉也沒有絲毫的變化出現,裹挾著霜雪的黑眸,是懾人的壓迫,輕輕一掃,便給人脊背發涼的感覺。
凡被他視線掃過的眾人,心頭沒來由地一懼,有些……怕了。
「老大,要不還是算了。」
「他可是虎哥要的人,要是磕著碰著了,虎哥他……」
眾人想了想,倒也沒有必要再節外生枝。
那只是純粹給自己找麻煩!
「你們!」
突如其來的背刺,著實打了領頭男一個措手不及。
瞧著他們一個個,畏畏縮縮閃躲的眼神,他氣不打一處來,卻也無可奈何。
沒有他們……就他這小身板,頂多也就只能跟江書硯三七開。
他三拳,他裂成七塊……
「隨你們好了。」
領頭男哼了一聲,轉身大步走了。
倒也沒有人搭理他就是了。
不對!還是有的。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領頭男轉身離開的那一刻,何霽月眼底划過焦急,悄無聲息地伸手扯了扯江書硯的衣角。
快啊!
人都要一起往前面走了,快將人留住啊!
再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商量好了——從內部破壞,將人營救出來。
無論做什麼事都要謹記,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筐子裡!
而之所以剛才要演這麼一出,也不過就是為了打消他們的警惕。
否則,就這麼輕易跟他們離開,誰能不懷疑啊。
「咳——」
江書硯被她一扯,頓時領會其意,輕咳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之後,才像似不經意間呢喃出聲,剛剛好他們能聽到:「好險,他們被我給唬過去了,要不然這麼多人,我還真不一定打得過。」
眾人一聽,眼前猛地一亮。
原來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啊。
他們竟然被這樣的人給唬住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也幸好是夜色已深,天空灰濛,男人的神情隱匿在素描色的陰影之下,令人看不真切。
否則,要是讓他們見到他那面無表情的臉,唇角的微笑,很是和藹。
心裡絕不敢再那樣想!
他們沒發現,就在旁邊的何霽月卻看了個真切。
只能說……很難評!
真就要演技有演技,要感情也有演技……
「小子,你現在乖乖跟我們走,省得一頓打了。」
「快走,別讓老子扇你哈!」
「……」
眾人此刻已經沒了剛才的畏懼,一個個凶神惡煞。
算是將欺軟怕硬給玩明白了。
江書硯沒有說話,低下頭來,夜色將眼底的情緒盡數掩蓋。
從外看來,就像是被誰欺負不敢聲張一樣。
他這模樣,更加引起眾人興奮,玩玩具似的推搡著他離開。
對那竟然敢對江書硯動手動腳的幾人,何霽月也只能表示默哀了。
見過作死的,還真沒有見過上趕子找死的。
他們做事前,難道都不去做調查的?
真自大而又愚蠢!
何霽月搖頭,沒再多想,將視線落在現場負責挾持她的人身上。
今晚詳細的計劃是,由江書硯負責引開敵人,吸引他們的注意力。而她則是負責調查。
能直接將人救出更好,找不到也沒事,她隨時都能美女救英雄!
別問,問就是放在包里的槍給了她最大的依仗。
這還是何霽月在筒子樓的時候找到的,之後事情太多,她就忘了上繳。
沒想到會在這時派上用場!
槍里有七顆子彈,現場只剩兩人,應該也不會太麻煩。
心裡有了數,何霽月倒也不像來時那麼緊張了。
「各位,還在等什麼呢,走吧。」
她說完,自顧自就朝前方走去。
兩人:「???」
突然就有些迷茫誰才是肉票了。
她究竟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處境?
沒敢多想,他們怕再想一會兒,人就沒影了,急忙追上。
……
夜色下,外表老舊破敗的別墅長滿青苔,風吹雨打烙印下的痕跡,腐朽斑駁。屋內刺眼的燈光透來,將其顯得像是猙獰扭曲的鬼臉一樣。
氛圍陰森而又可怖!
嘎吱!
年久失修的房門響起刺耳的尖鳴,一下子就吸引屋內人的注意,這可真是意外!
分別坐在沙發一端的周如萱和寧修遠,同時扭頭望來,眼裡神色不一。
一個雙目血紅,眼底的憤恨都快要迸發出來。
一個滿含激動,顫慄身子恨不得要撲過去,抱住他一樣。
而何霽月卻感覺很是鎮定?
她被他們這樣盯著,臉色都沒變一下。
早就有想過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