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執法者們也跟沒看見一樣。
奈奈的,人都被逮捕了,不老老實實的,你還敢搶槍作死,你不死誰死?
何況,這事也是因為他們看管不力才導致的,人家沒有怪罪他們就不錯了,他們哪還有臉攔著。
沒一會兒,泰圓明就鼻青臉腫,整張臉跟豬頭一樣。
「人就交給你們了,務必要好好幫他治一治傷!」
林初墨鬆了松領帶,看向眼前這群執法者,到底沒有遷怒他們,而是滿含深意地說道。
眾人聞言,立刻會意。
「林副局長放心,我們會好好治他的!」
就算他不說,對於這樣的人渣,他們也不會輕易放過!
這時,救護車已經來到了門外。
醫護人員井然有序提著擔架而來,將何霽月放上去之後,又迅速朝著門外而去。
「病人失血過多,先……」
「這裡的事情交給你來處理。」
江書硯看向快步走來的林初墨,吩咐一句,就跟醫護人員走了。
「好!有消息記得通知我!」
林初墨微微頷首,目送著他們離開,眼裡同樣是化不開的擔憂。
……
飛速行駛在街道上的救護車,外表看起來平靜不已,可車廂內早已忙作一團。
「病人失血過多,先進行止血!」
「檢測到病人的意識有些模糊,你是家屬吧?現在跟她說話,無論說什麼都行,就是別讓她暈過去。」
「聯繫醫院醫生,人一到就要手術!」
「……」
車廂內,幾位醫護人員圍繞著躺在簡易病床上的何霽月,正在進行緊急急救。
而江書硯則緊緊握著何霽月的手,俯下身來,湊在她的耳邊。
「會沒事的,你肯定會沒事的!」
他像是在安撫她,卻又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他無法想像,要是沒有她的日子,他……又該怎麼過。
「書…硯。」
少女虛弱的聲音忽然傳來。
江書硯低頭,正好對上的就是何霽月半睜不睜的眼睛。
那雙向來如珠寶般明亮的眼眸,此刻灰撲撲的,像是明珠蒙塵一樣。
再配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怎麼不令人心疼。
「小月亮。」
江書硯有些哽咽,眼尾漸漸泛紅。
失血過多,意識迷離,何霽月也分不清自己此刻的傷勢如何。
她只覺得自己好冷,渾身都冷,像浸泡在冷水裡一樣。
或許這就是人臨死時的感覺也說不定。
總之,何霽月也分不清楚。
但她知曉有些話現在要是再不說,可能就來不及了。
「你…你聽我說!」
這一句話像是榨乾了何霽月全部的力氣一樣。
她喘了許久,起伏的胸口才逐漸平復下來。
「病人家屬不要刺激到病人!」
有人朝江書硯喊道。
這一下的喊話,江書硯不開口阻攔何霽月說話了。
「你說,我聽著在呢。」
他額頭貼在何霽月的手背上,擋住了眼底悲傷的情緒。
「其實在最開始認識你…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對你心生好感了。之後……」
何霽月這會已經有些睜不開眼了。虛弱的字句,是他們斷斷續續的回憶,美好而又令人心生嚮往。
可放在此刻,少女似在生命盡頭徘徊的時刻,就有些殘忍了。
江書硯不忍再聽,美好的過往在此刻猶如殘酷的刀劍狠狠割裂著他的心。
可……看著少女蒼白唇角漾起的幸福笑容,他卻又不忍打斷。
「我…咳咳!」
何霽月又咳出兩口血來,卻渾然不顧,艱難地睜開眼,視線定格在他臉上,眼神極盡溫柔:「我…我想要告訴你,我真的…真的真的好…好愛你!」
語畢聲落。
少女閉眼,貼在江書硯額頭的手無力垂落。
滴——
病床旁,精密設備也在這一刻發出刺耳的鈴音。
「不好,病人已經失去意識了,生命體徵正在急速下降,立刻進行電擊!」
「電擊準備就緒,現在進行第一次嘗試!」
滋啦!
強烈的電流炸響,落在何霽月胸口的那一刻,少女單薄的身軀猛地彈起,又重重跌落。
仍舊是毫無反應!
「現在進行第二次電擊!」
「電擊準備就緒!」
「……」
始終都在忙碌著的車廂此刻變得更加混亂起來。
江書硯呆呆地坐在旁邊,向來冷冽銳利的黑眸此刻毫無焦點,不知落向何處,整個人都像是局外人一樣。
連救護車什麼時候停的,人什麼時候被推走的,都不知道。
……
金立醫院。
烈日高懸,熾熱的溫度烘烤著大地,地面翻湧著水波般的熱浪。
銀白的長廊上,男人呆滯地坐在長椅上,任由背部被窗外滾燙的高溫炙烤,冒著氤氳白煙,皮肉陣陣刺痛。
像是只有這樣,他才能脫離思維的傀儡,感覺到自身的存在。
「不會死的,不會有事,她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看著眼前高懸的紅色燈牌,眼裡也像是被染了血色,腦海里始終都在迴蕩著何霽月被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幕。
也是在那一刻,江書硯才猛然意識到,他從來都不是因為跟她在一起,是自由的。
而是他發自內心地想要跟她在一起,所以才是自由的。
前者是既定的,依舊在約束的框架之內。後者才是掙脫桎梏的選擇!
……
不覺間,夜色降臨。
窗外的夜如同暈染開來的墨水,將繁星皎月一同掩蓋。
陰暗中,男人仍舊保持著那個坐姿,一動不動。血絲遍布的眼眸始終盯著眼前的手術室,已經一整天了。
林初墨一來,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有些頭痛。
「江哥,我來守著吧,那你先去歇歇,要不然,小月月到時候出來看見你這樣,又要擔心你了。」
他知道在這樣的時候,只有提起何霽月才有用,其他的都不行。
這不,江書硯聽完,默默起身走了。
正當林初墨以為他是去休息的時候,沒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只見男人胸前衣襟盡濕,行走動作間,聲控燈灑落的亮光,襯得那顆顆猶如珠寶般順著臉頰滑落的水滴,像在發著光一樣。
這哪是去休息了啊,明顯是去洗了把冷水臉,清醒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