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傳說中的第一騎士(六)

  遵循著米奈歇爾離去前的囑託,埃澤奎爾正在城牆上巡查。

  天色暗沉,堆積起來的鉛灰色雲層隨時都有可能落下雪花,而正對著這樣一塵不變的景色,埃澤奎爾不由愣愣出神。

  亞瑟王與第一騎士這兩個名字的號召力遠遠超出了埃澤奎爾的想像,他原以為在如今摩根占據絕大優勢的狀況下,想要召集散落的士兵至少要一個禮拜的時間,可現如今不過只是三天,他就親眼目睹了來自不列顛各地的殘兵敗將,他們有的臉色慘白鎧甲破爛可卻從不知道距離北境多麼遙遠的地方趕來,現如今,這股殘軍的數量已經不遜色於埃澤奎爾所帶來的騎士團了。

  人數上已不占優勢讓埃澤奎爾麾下的騎士心中生出了不安,不乏有一些騎士還在私下裡找過埃澤奎爾,對他與第一騎士之間的約定做出了質疑。

  在危難時刻伸出援手而米奈歇爾要付出的不過是與埃澤奎爾進行一場賭上性命的全力決鬥。

  的確,單從約定的角度來看,埃澤奎爾與米奈歇爾所付出的根本稱不上是等價的,埃澤奎爾明明有著更好的選擇,就比如仗著米奈歇爾需要,強迫對方在口頭上認輸以成全埃澤奎爾【新的最強】。

  可是,哪怕只是稍微去想像那種情況,埃澤奎爾就感覺到煩悶和無法忍受的屈辱,仿佛只要那樣做了,他埃澤奎爾便會陷入陷入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境地。

  ——因此,面對著下屬的質疑,埃澤奎爾都是以「擊敗摩根也是為了給我們的王報仇」為由安撫下來。

  擊倒摩根才有機會復國,所以無論是出於和米奈歇爾的約定還是身為騎士的職責,他與摩根的一仗都避免不了。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反而是他白嫖了米奈歇爾的一次決鬥。

  不過,無論怎麼想,在見識過全勝的米奈歇爾一劍擊墜聖槍的英姿後,會在決鬥中丟掉性命的也只有他了吧……

  遠處,地平線上突然升起了一條極灰暗的細線,埃澤奎爾敏銳捕捉到了那份異樣。

  細線逐漸變粗,終於,埃澤奎爾看清了,那所謂的黑線——是無數道堆積在一起的人影。

  那絕非是近幾日零零碎碎前來投奔的卡美洛士兵該有的模樣,那種集結的陣容,更像是成編織的騎士衝鋒。

  這與米奈歇爾的推測不符——失去了桂妮薇爾的摩根應該沒有調集如此之多士兵的能力才對!

  來不及為米奈歇爾的推測而惋惜,埃澤奎爾立即做出了他最該做的事情:

  「注意戒備!」

  魔力將聲音擴充,埃澤奎爾那本就不小的音量霎那間充斥了整座城牆,身邊的騎士雖沒發現但依舊遵循他的命令,即便是那些並非他麾下的卡美洛殘兵,也事先被亞瑟王要求服從埃澤奎爾的安排。

  很快,他們就發現了自己抉擇的正確。

  率先踏入視野範圍是一名乾枯的騎士,雖然灰敗,雖然布著一層凍霜,可還是能夠看出那是卡美洛的制式鎧甲。

  埃澤奎爾當先一劍劈出,強力的劍氣將帶頭騎士攔腰折斷,但後續的騎士卻完全沒有因此而止步。

  「放箭!」

  無數箭矢從城牆處飛出,密集灑向了前方的人潮。

  埃澤奎爾的心卻糾了起來,在最前方的那一排,他看到了腦袋被流矢貫穿的騎士依舊搖晃著身子靠近,那青灰到仿佛不似活人的面色,以及僵硬的順著城牆向著城上攀爬的姿態,無一不說明了那並非是普通的士兵。

  啪嗒——

  迎著箭雨爬上了僵硬騎士以詭異的姿態落地。

  埃澤奎爾聽到了身邊幾名騎士抽冷氣的聲音,似乎也被眼前這可怖的一幕所震懾,周邊拉弦的聲音明顯減弱了下來,埃澤奎爾眼角抽了抽,他果斷上前揮出一劍。

  魔力在劍刃綻放,輕易割開了被凍得僵硬的鎧甲,將鎧甲與其下的血肉一分為二,血肉倒在地上蠕動著很快又失去了聲息。

  在被砍之前,著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這,是一頭被凍霜所包裹的騎士屍體,是屍體在活動。

  他邊判斷著,同時將即將爬上城牆的第二隻凍屍梟首,但越來越多的凍屍湧上。

  「箭矢對他們無效——拿劍!」

  他大喝一聲,將周邊還處在惶恐中的騎士所驚醒。他周邊的騎士猶豫著還沒有上前,但更遠處,卡美洛的騎士中已經有人抽出佩劍衝上前去。有了帶頭者,越來越多的騎士放下了弓,即便是他麾下的騎士也被帶動著上前。

  沒了箭矢的壓制,爬上城牆的凍屍數量激增,但往往只是剛剛露頭便被早已守候在這的騎士所斬首。偶有僥倖爬上城牆的,也被後續的攻擊所斬斷。

  凍屍的行動遲緩,雖然沒有痛覺,但依舊只能淪為靶子,比起戰鬥力甚至連普通的士兵都不如,藉助地形的優勢,一時之間竟能壓制住凍屍的襲擊。

  埃澤奎爾目光在混亂的城牆上四處尋找,企圖找到敵軍的主帥或者Lancer的位置,但他顯然是毫無收穫的。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敵人的突襲,不應該如此簡單才對!

  他咬著牙,他的確是缺乏斬殺群體的有效傷害但米奈歇爾卻是有能力在一瞬間消滅這批烏合之眾。所以……敵人是知道米奈歇爾並不在這裡——米奈歇爾應該已經在卡美洛城了。

  而根據米奈歇爾的推斷,這時候摩根理應會讓Lancer進攻逼迫米奈歇爾不得不回防才對。

  無法壓制住不安,他一劍斬開身邊的凍屍。

  ——沒時間去理會這群屍體,他得去藤丸立香那邊看一眼才行!

  ……

  令咒的光輝確實籠罩在了Lancer的身上,而未等那紅光喪盡,一抹鋒芒就已先一步自其中閃出。

  亮銀的槍尖刺破了全部的光線,超著藤丸立香的面門刺來,如此近的距離,藤丸立香根本反應不過來。

  鏘——!

  清脆的金鐵相擊聲盪開,一直守護在藤丸立香身邊的阿爾托莉雅雙手持劍架住了長槍。

  藏青的魔力在她體表炸開,在被壓迫得不得不後退之前將長槍格擋了出去。

  Lancer的身體完全從那片紅光中走出,令咒的魔力消泯,最終只隱約在Lancer另一隻手上的純金之杯上定格。

  「聖杯……」

  藤丸立香看清了被Lancer單手抓著的杯狀物的。

  ——【別發呆!摩根死了!召喚從者啊!】

  因果線中傳出了米奈歇爾的呵斥,讓藤丸立香定了定神,她剛抬起手,仿佛是看穿了她的全部一般,Lancer在這時左手手掌握緊,聖杯受壓亮起濁金色的光,近乎在瞬間覆蓋住了整間房,單調的黑灰色牆壁被流轉的金色所取代。

  藤丸立香能明顯感覺得到,她的魔力正以比平時快了數十倍的速度不受控制地向外溢出。

  「這樣一來,在我與你們的戰鬥結束之前,休想召喚出新的從者。」

  Lancer嘴唇開合,吐出肅殺的語言。

  這一次,可沒有米奈歇爾來救場。

  她一隻手持槍,正準備刺向阿爾托莉雅。

  嗆啷——

  如刀劍切開玻璃一般,刺耳的雜音響起,周邊的金色陡然間崩塌,在Lancer愕然地注視下,金色的結界轟然破碎,重新顯露出了單調的黑灰色房間。

  只聽碰的一聲,房門被砸開,埃澤奎爾衝進了房間。

  上一章有一個細節錯了,過了三天咕噠子應該是將令咒補充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