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綠騎士的力量一直被強化,那麼沿途之上,米奈歇爾在與他角力之時所帶來的衝擊應該是越來越小才對。
「終於發現了嗎?」
斧刃斬擊所帶來的衝擊力將寬背的大劍一點點壓偏,米奈歇爾半跪在大劍之後,與其說是他在拿劍不如說是他依靠著這柄劍本身的質量。
也直到此時,米奈歇爾在力量上依舊被綠騎士所壓制,可那雙鮮艷的紅色眼眸中卻沒有半點驚慌。
Saber愕然,他想起在第二次見面到了如今,米奈歇爾也從未顯露過任何驚慌。
米奈歇爾,或者說現在的他並不是一個容易熱血上涌的人。如果按照埃澤奎爾的情況推斷,那麼如果他與Saber簽訂賭約,在埃澤奎爾趕到高塔之前,他就會被Saber斬殺,死的毫無意義。
但米奈歇爾卻在幾輪試探中發現,Saber在針對他之時力量始終沒有任何的提升。
而且,在綠騎士被他斬下頭顱時,並非是如Saber應對埃澤奎爾一般的第一時間就恢復。
於是一個猜測在米奈歇爾心間生起,沒有任何可供支撐的依舊完全不過是他的單方面的猜想。
但他願意去賭這一個可能。
「所謂的賭約,一定是要雙方都認可,無論是口頭上的協商還是心理上的認同。」米奈歇爾看著埃澤奎爾:「而我也好,埃澤奎爾騎士也好,甚至於連凱,都一直陷入了誤區。」
「那就是——【斬下你的首級】才是你賭約的開端。」
「我聽凱提起過,從者的能力來源於他所在的傳說,但你並沒有無論任何時候都可以無視意願展開賭約的傳聞。」
這一點是米奈歇爾猜的,他從未聽過對方的傳聞,唯一的了解還是前不久埃澤奎爾來自於埃澤奎爾的科普。
不過看綠騎士的臉色,他沒有猜錯。
「你從傳說軼聞中繼承來的,應該是賭約,以及砍下頭顱不死的能力。」
「所以只要當有人知道你的真名,並且在斬下你的首級之後你依舊能夠行動時,都會回想起你的傳說,而在那時——也就是所謂的在心底認同了你的賭約。」
「你的能力來源於他人的恐懼。」
隨著米奈歇爾一句句的揭露,綠騎士的臉色終於徹底陰鬱起來。他手上用力,逼迫得米奈歇爾逐漸握不住大劍。
「所以,只有我能做到。」米奈歇爾揚起了下巴,此時面對著逆境乃至死境,他勾起嘴角竟久違地彰顯出了稍顯張狂的嘲諷笑容。
而看著這樣的笑,綠騎士的心中竟生出了不安,他用更大聲的咆哮去消除不安:「知道又能如何!賭約是不可逆轉的!」
「我是從者!正面戰鬥怎麼可能會輸給區區人類!」
Saber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和人類一樣在喘氣!
他心底陡然生出了不詳的預感,為什麼他越來越像生前的狀態。
米奈歇爾拼命架住斧頭,他開口道:
「對!那時我的槍其實刺中的是你的脖子吧!」米奈歇爾看著綠騎士的眼睛:「所以在得知了你的真名之後,才會產生出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和你的賭約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但是,我這個使魔要擊敗你,不需要動用任何魔術的手段。』——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Saber的眼神變得無比動搖起來。可卻在下一瞬間變得殺氣騰騰:「你算計我!」
怒氣正盛下,原本一直占優卻始終無法取得勝勢的Saber竟再次爆發,米奈歇爾手掌一抖劍刃向著一側滑開,斧頭沿著軌跡從左頸一路向下沒入了他的左肋之上。
可是……
『啊啊,真是奇蹟般的,事態竟然分毫不差地發展到了現在的情況。』
那副表情中分明透露著如此的神態。
哐啷——!
大劍傾斜而倒砸在石台上,也露出了米奈歇爾一直藏在劍身後的手掌。
在他的掌心,緊攥著一根木刺,那正是先前被Saber強硬劈砍的長槍。
此時,僅剩的木刺如閃電般探出,直直沒入了Saber的眼球之中,突出的木刺直接穿過了他的眼睛沒入了他整個腦袋。
而也在與此同時,斧刃也一同斬來,心口傳來了絞痛,心臟連同著半截身子被縱劈的斧頭撕扯碎裂,軟塌塌地堆在斧頭之上。
「這才是……盡人事。」
「……賭約,是我贏了。」
斧刃掠過胸膛,他眼神漸漸迷離,
在視野的最後,他看到了捂著眼睛筋攣不止的黑騎士,他勾起了嘴角,眼前的景象一點點模糊扭曲。
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潔白的女孩,她安靜地站在盛開著橘黃色鮮花的花海微笑著看著他,仿佛在說你勝利了。
那一剎,他看見了好多好多人,有並肩作戰的人,有抨擊詆毀他的人,有不共戴天的人。最後他感覺回到了那個開始的地方,戰馬嘶鳴,旌旗蔽天,他似有若無地看向一處,二十歲的他就站在那裡。
凜然而自信。
他走過去,二十歲的他轉過頭,說道:
「第一騎士。」
……
不死性,不死性消退了!
綠騎士捂著眼睛他將沒入了自己眼球中的木刺拔出,帶出了眼球的碎肉和大腦的殘渣。
因為違背了賭約,不死性消除了!
他成了廢人!
用力將手中的木刺碾碎,Saber用僅剩的右眼看著幾乎被自己斧頭一分為二的白甲騎士。
是,正常的從者大腦被貫通,的確是必死無疑。可是Saber不一樣,正如米奈歇爾所猜測的,他的腦袋具有先天的不死性,即使被炸爛也不會影響他的行動。
他喘著氣——賭約已經結束,現在的他恢復了身為從者的機能,可是依舊忍不住喘氣。
「你,應該攻擊我的心臟!」
其實他也知道在那樣的情況下,米奈歇爾不可能有那樣的餘裕,再如何的情報解析,他的身體都無法跟上。
可是,真險啊,差點被一個人類換掉。
他想著,暗下決心以後戰鬥時再也不說一些垃圾話了。
摩根的命令再次在心間響起。
【拿回劍鞘】
真會使喚人,Saber砸了砸舌,不怎麼想執行命令。
可身體卻自顧自地抓上了斧柄。
可是……
Saber猛地縮手。
『剛剛,這具屍體,是不是動了?』
他的眼前,亮起了赤紅的雷光。
下一刻,一隻手,抓住了他縮回的胳膊。
為什麼綠騎士在第一次被米奈割頭沒有失去不死性,因為那時候用的是和埃某的【常用賭約】,只有和米奈獨處時才會激活兩人隱藏款,所以米奈才會讓埃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