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J先生」至少是一位資深「密位術士」！
短短的半秒鐘內，雷斯垂德就做出這樣一個判斷。
那磅礴的緋色「靈性」，即使是他在現實世界全力爆發也無法做到相同的效果。
更別說現在還是處於一個被禁忌儀式影響的里世界淺層，需要時刻分神來壓制冥冥中對於理智的侵蝕。
這種實力的非凡者，絕不可能藉藉無名，他到底是誰？！
一位不怎麼專業的賞金獵人……也就是說，賞金獵人的身份只是個偽裝，名字也很顯然只是個代號。
因為某些原因不能暴露真實身份？
要麼是像「邪術師」斯蒂因一樣被通緝的罪犯，要麼就是聲名顯赫、不能隨意露面的強大非凡者，很大可能是某個隱秘組織的中高層人員。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我能輕易得罪的。
像這種實力的非凡者，斷然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奧利弗·溫斯頓而來，那肯定只是個藉口。
「邪術師」斯蒂因才是他的真實目標，不，斯蒂因也沒有這個分量，是他手中的「聖遺物」！
這麼看來，斯蒂因冒著重傷的代價，從那個非凡組織中竊取的極有可能真的是「鮮血之神」的聖遺物。
「鮮血之神」在現世好像還是有不少追奉者的。
雷斯垂德心念急轉，最終決定不摻和這件一看就很複雜的事情。
反正他的目標只是搞清楚奧利弗·溫斯頓和「邪術師」斯蒂因到底在做什麼事情，現在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
「天孽儀式」、「鮮血之神」的聖嗣、聖遺物……一個看似普通的委託，竟然能牽扯到這麼多事情，他備感頭痛地扯了扯嘴角，沒有貿然出手干擾「J先生」的行動，但也開始催使「靈性」，隨時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危機。
「呵呵，真是小看你了，在里世界的壓制下，竟然還能調動這麼磅礴的『靈性』，怪不得敢口出狂言。」
斯蒂因的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要是他在盜取《剝皮書》的時候有這種實力，也就不需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以至於現在只能蟄伏在一個凡人的宅邸中。
里世界的壓制？
正全力催使發動「血咒」能力的洛廉神色不變，而心中有些古怪。
在這條畫廊出現之後，他確實感覺到環境中出現了不少變化，冥冥中的影響直接作用在他的精神之中。
但並非斯蒂因所說的「壓制」，而是增幅！
瘋狂的靈性和「吸血鬼」血液無聲沸騰著，充斥著前所未有的躁動與雀躍。
看來這個「鮮血之神」的聖遺物確實和我有緣，連命運都站在我這邊。
洛廉身周的「血咒」鎖鏈無窮無盡，整條畫廊都在劇烈顫抖著，濃郁的黑暗像是河水一樣流淌進此地。
「別再白費力氣了，即使你把死寂畫廊徹底摧毀，也無法在短時間內脫離這個裡世界。」
斯蒂因傲慢的語氣仿佛能讓人直接看見那張得意洋洋的臉。
「神諭」、「天使」什麼的，都是他隨口說來唬人的。
真實的情況是，他從一個追奉「鮮血之神」的教派中將《剝皮書》竊取了出來。
重傷垂死的他按照上面記載的禁忌儀式，利用奧利弗·溫斯頓的慾念，布置了這個「天孽儀式」。
現在沾染了鮮血之神氣息的「聖嗣」已經完成降生，只要將這個儀式收尾，占據對方的軀殼，他就能從一個擁有些許非凡之力的凡人，一躍成為「鮮血之神」的賜福者！
這個流程並不合理，以撒的降生並非源於「鮮血之神」的意志，而是膽大妄為的斯蒂因一手謀劃的。
為了掩人耳目，斯蒂因特地花費巨大代價，引來這片裡世界降臨，遮蔽了以撒的存在。
簡而言之，「鮮血之神」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孩子！
奧利弗·溫斯頓也一直被蒙在鼓裡。
「準備墮入鮮血盛宴吧！不用擔心，我會用你們的皮囊來縫製一個精美的紀念品，作為你們這場表演的答謝。」
斯蒂因語氣輕鬆。等他吞噬完「聖嗣」的軀殼，這幾個現在對他而言還有些威脅的非凡者就完全不值一提了。
他已經在提前慶祝自己的勝利。
會贏的！
「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說的那樣自信，就不會直到現在都不敢露面了，藏頭露尾的小丑罷了。」隨著里世界的無形影響愈發深刻，洛廉身上的靈性輝光隨之暴漲。
深深嵌入牆壁中的「血咒」鎖鏈在另一個層面毀壞著這處空間。
流淌至此處的幽暗陰影化作一條條觸手，本就搖搖欲墜的牆壁在陰影觸手的巨力拉扯下轟然倒塌。
失去支撐後，兩側牆壁上的畫框掉落在地，氤氳的色彩在地板上蔓延開來，蜷縮在畫廊盡頭的以撒展開背後的鮮血翅膀。
雷斯垂德神色震動，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奧利弗·溫斯頓的宅邸二樓，扭頭一看，做完這一切的「J先生」似乎仍有餘力，沒有表現出「靈性」損耗的疲憊感。
而斯蒂因喋喋不休的吟唱還在四處迴蕩。
「看啊，火和木柴都有了，但燔祭的羔羊在哪裡呢？」
「以撒，以撒，神必親自預備燔祭用的羔羊。」
「……」
見到這充滿宗教儀式感的一幕，正準備暴力衝破這處空間的洛廉忽然眯起眼睛，耳畔一動。
里世界的「影響」在他耳邊竊竊私語，告知著斯蒂因的方位。
往這邊走！
嗯？
他不動聲色地專心催使「環境感知」，原本遮蔽著他視線的迷霧無聲散開，甚至懂事地為他指引出一條道路，直通眾人的頭頂。
通過能力傳來的反饋，他窺見一具爬滿老鼠的軀體躺在宅邸三樓的臥室中，嘴上喃喃低語著。
終於找到你了！洛廉暫時沒心思鑽研「吸血鬼」的力量在里世界中為什麼會這麼如魚得水。
等幹掉這個「邪術師」再想也不遲。
砰！
無窮黑暗席捲而來，跟隨洛廉的心念沖向天花板，勢不可擋地直衝三樓。
雷斯垂德小心地避開墜下的碎石，不經意間看到身旁的韋德·溫斯頓突然僵在原地。
「你怎麼了？」
看到那熟悉的陰影觸手，韋德·溫斯頓臉色煞白。
「我完了。」
雷斯垂德沒聽明白他莫名其妙的話，而「J先生」這邊的動靜讓他沒時間思考韋德·溫斯頓的異常。
陰影浪潮貫穿天花板後，化作龐大觸手，將一具驚愕的軀體卷了下來，狠狠拍擊在地面。
後者的臉上滿是茫然和呆滯。
斯蒂因？！
雷斯垂德心口一跳。
「J先生」是怎麼克制里世界的理智侵蝕和空間混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