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現我了？
還是說只是在詐我？
那十三個「受血者」不善的目光已經投向這邊，康斯坦丁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臉色有些僵硬。
他小心翼翼地往角落裡縮了縮，發現那位「吸血鬼之王」飽含深意的視線也跟著自己移動。
周圍的幾個「同伴」終於回過味來，弄明白了此時的情況。
我們之間出現了一個叛徒！
看著一道道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的視線，康斯坦丁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他權衡了一下，發現自己如果直接表明敵對身份，用出所有底牌的話，擺脫那十三個新生的「受血者」和神官的追擊應該不是什麼問題，但加上那直接降臨、不知道承載了多少實力的「吸血鬼之王」，恐怕就有點危險了。
經過不到半秒鐘的心理鬥爭，康斯坦丁當即做下決定，正氣凜然地站起身。
「偉大的『吸血鬼之王』，請允許我成為您的『門徒』之一，成為您手中的利刃！」
抱歉了，亨德利。
現在這種情況，可顧不上什麼「庭前誓約」了，保住我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
這麼果斷？不太符合那位監察官表現出來的「蘇格蘭場」調查員形象啊，算了，只要接受了「吸血鬼」的血液，他也不可能再次「背叛」……洛廉示意伊文思把人帶上來。
「不必麻煩，神官大人。」
康斯坦丁非常識趣地自己走了上來，絲毫沒有在意那十三人敵視的目光。
越是接近，他就越能感知到眼前這具非人軀體中逸散的瘋狂靈性，「靈性直覺」不安地躁動著，無時無刻在催使他遠離此處。
人類，是絕不可能誕生出如此可怖的「靈性」的。
「吸血鬼」……康斯坦丁面色一肅，恭敬地低下頭顱，又覺得這樣還不夠，乾脆單膝跪在這位「吸血鬼之王」面前，像是等待國王冊封的騎士。
「您虔誠的信徒，康斯坦丁，願向您獻上心臟！」
作為半路投靠「蘇格蘭場」的驅魔人，他對這個組織倒是沒有什麼忠誠可言，更沒有什麼崇高理念，在涉及生死的危機面前，完全不介意換一個老闆。
「你很識趣。」
洛廉盯著他看了兩秒鐘，隨後輕輕揮動手指，一道幽影從背後搭在康斯坦丁的肩膀上。
嗤！
觸手末端狠狠刺入康斯坦丁的肩膀，洛廉親自賜下的「吸血鬼」血液注入他的血肉之中。
在痛覺傳來的那一刻，康斯坦丁有一瞬間起身逃亡的想法，但被理智牢牢壓制下去，感受到「吸血鬼」的力量開始在自己的身體中流淌時，他咬著牙接受著轉化。
這就是「吸血鬼」嗎？又或者，只是「吸血鬼」的下級？
康斯坦丁的軀體上沒有什麼大的變化，但皮肉下涌動的力量增強了不少，「靈性」也出現顯著變化，屬於人類的部分無聲消弭隱匿，「吸血鬼」的部分野蠻生長。
與剛才相比，他的力量明明提升了不少。
但面對「吸血鬼之王」時，壓迫感反而愈發沉重。
真是森嚴殘酷的等級制度，想要不被制約，只能一步一步往上攀登，而祂卻天然立於這血肉築成的金字塔頂端，冷漠地看著下面的「吸血鬼」互相撕咬，向祂進貢鮮血……
他不敢往下細想，忍住心中的悸動，沉默地單膝跪在原地。
「跟我來吧，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
洛廉把集會剩下的時間交給伊文思，在走過那十三名「門徒」身前時，停頓下來。
「至於你們，既然是第一支『吸血鬼軍團』，就叫，嗯……」他想了個帶有些許惡趣味的名稱：「就叫『雅各之子』吧，剛好是十三個人。功勳卓著者，將成為統領。」
他不打算把米歇爾和格林插到這支「吸血鬼軍團」裡面，作為「三代吸血鬼」，他們可以執行更困難、更危險的任務，放在這些普通「受血者」間，無法發揮最大的價值。
當然，如果這十三個人表現出足夠的天分，也能夠獲得成為真正的「吸血鬼」的機會。
「踐行您的意志就是我們生命的一切意義！」
十三名「受血者」的身體如塑像般紋絲不動，目光灼灼的樣子讓跟在洛廉後面的康斯坦丁心裡發毛。
……
「你是什麼層次的『非凡者』？」
伊文思精心準備的房間中，洛廉的「靈體」悠悠靠在沙發上，兩道陰影凝成的觸手輕輕揉捏著他的肩膀。
他從雪茄盒中抽出一支高檔雪茄，康斯坦丁立刻彎腰走上來，「噌」地打燃煤油打火機，為他點燃雪茄後才小心翼翼地退回去。
「我是一個『巫師』，和那些『術士』不太相同，比較擅長巫術和非凡儀式、鍊金術，必須做好足夠的準備才能形成戰鬥力。」
康斯坦丁毫無保留道：
「如果換成『術士』的話，大概相當於一名『能位術士』？巫師不像術士那樣有清晰明確的位階，而是靠學習和實踐提升能力，在加入『蘇格蘭場』之前，我的主要工作是當『驅魔人』。」
巫師？一個新的「非凡職業」，這倒是意外之喜。
洛廉原先還想看看術士成為「吸血鬼」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現在看來，暫時是無法知曉了。
「驅魔人」加上「吸血鬼」……聽起來還真有些古怪。
「『蘇格蘭場』的高端力量都有哪些位階？」他隨口道。
「聽說『庭前劍士團』的團長，亞瑟王的近侍『蘭斯洛特』是一位非凡世界頂端的『命位術士』，除此之外，另外十二名圓桌騎士至少也都是與他相近的實力。」
康斯坦丁陶醉地嗅了一口房間中的雪茄氣味。
「不過，這些都是傳說，現任的『蘇格蘭場』領袖應該只是『神位術士』。」
「哦？」洛廉把點燃的雪茄搭在桌角：「不列顛的非凡力量斷層這麼大？」
他現在的身份是從地獄降臨的「魔鬼」，正好可以隨意問這些問題。
「呃……」康斯坦丁撓了撓頭：「事實上，當前的『非凡世界』中，很少有『密位術士』這個層次以上的非凡者活動了，至少，以我的層次接觸不到。」
所以，現在的現世當中，「密位術士」就算是中高端力量了？
不，不活躍，不代表不存在，那些更高層次「非凡者」不可能無緣無故地選擇避世，一定有什麼東西驅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
而且也可能是康斯坦丁位階太低，暫時還無法接觸到這一層次的世界。
洛廉目光幽幽地點頭。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