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收網(四)
正月十九,孟春時節,十萬大山內暖意遲遲未來,天上的雲很重,將雨未雨。
因為要營救蠱王,蕭硯和侯卿二人早早便進入了萬毒窟的境內。
那一所謂給蠱王做法行巫的『天壇』,不過是一座露天的天坑而已,只是人為修建的痕跡很重,通體呈上窄下寬的圓柱形,內里設有一座土丘,也便是所謂的法台了。
此處距離萬毒窟大寨有些距離,幾已臨近南疆,可能正是這個原因,毒公才會將引誘蕭硯等人的陷阱設在這裡,或許在毒公的潛意識中,如果將圈套設在萬毒窟深處,蕭硯這些『魚兒』可能便沒膽量上鉤了。
不過說是給蠱王做法行巫,萬毒窟卻並不允許尋常百姓靠近此處,故崎嶇不平的道路上,僅有一行人頂著烏雲前行,往天壇直去。
十數人,押著一輛封死了的囚車,車內僅有一披頭散髮、身形枯槁的乾瘦中年人,這中年人癱在車內,似乎已沒有了氣息一般,短了半截的衣袖下,手腕極為纖細,仿佛隨手就能折斷,可謂死氣沉沉。
車外十數人都著嬈疆深衣,其中五人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個個身形矯健,人人挎腰刀,氣息沉穩綿長,臉上只露出一雙雙眼睛,此時正不斷四下掃射。
很安靜,靜的讓人發慌。
便是明知早有安排,他們一行人仍然警惕感十足,按著腰刀的手一刻不敢鬆開,唯恐會有人突然殺出來劫人。
他們不害怕不會有人來,車子裡的人真是貨真價實的蠱王,毒公說過,只要蠱王露面,便不怕魚兒不入網。
但舊部幾人縱橫嬈疆十數年,只有在與蕭硯一行人打交道的時候次次吃大虧,還在蕭硯手下折了一人,已有了心理陰影,明知己方設有伏兵,也仍然有些背脊生寒,頭皮發緊。
一道笛聲,忽然悠揚入耳。
囚車前為首的鐮刀男子驟然眼睛一眯,遙遙望著天壇那土丘上的人影,抬手示意身後眾人止步,進而發出冷笑:「果然。」
笛聲確為悠揚,雖然尚有些不著調子,但在這四下寂靜的天地中,不知為何居能讓人莫名有些輕鬆。
土丘上,侯卿一人獨立,骨笛橫在手中,微微閉著眼睛,仿佛正在進行一場表演,衣訣飄動,右眉上的三點血滴狀紅痣格外惹眼,若非在場沒有女子,恐怕難免會贊上一聲:好一位美男子!
但押送囚車的一行人卻只感覺古怪。
就一個人來劫蠱王?
是不是太不把萬毒窟看在眼裡了?
舊部五人對視一眼,繼續往前走,但各自的兵刃已然蓄勢待發,毒公有令,此行不管是蠱王還是來劫人的,皆不論生死。
萬毒窟局勢已成,毒公蓄謀的東西也已到手,不管是什麼蠱王、聖女、少祀官,亦或者蕭硯那幾個中原人,都已留之無用,今日不死,只要還在這十萬大山,也早晚會變成一具屍體。
哦,兵神怪壇若成,來日便是他們逃到十萬大山之外,逃到那中原、漠北,那千里之外的地方,也未嘗殺不得。
「等等。」
行至天壇口,便見侯卿突然收起骨笛,睜眼看著一行人,抬手認真道:「打架之前,我們不妨做個買賣?」
鐮刀客打量著他:「你是來劫人的?就一個人?」
「這個先暫且不談。」侯卿拱手道:「在動手之前,能不能讓我先看看車裡面的人是不是我師爺。」
說著,他想了想,又認真道:「不白看,如果待會有時間,我替你們找個寶地兒好好埋了,怎麼樣?」
押送囚車的一行人不由一愣,進而俱是被氣笑了。
特別是在看見侯卿鄭重其事的從懷中掏出一張圖像來,好像真的打算要看看車裡面的人是不是蠱王的時候,十數人都感覺這廝真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殺了他!」
鐮刀客甩出鐮刀,率先一衝而去。
在他周圍的四人亦是紛紛掠出,其餘身著嬈疆深衣的護衛則是留守在囚車周圍,一則是為了警惕其他劫囚人,二則是為了封鎖天壇口,不讓侯卿有機會逃出去。
侯卿挑了挑眉,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這麼火大,他說的話真的是認真的,如果打完不著急的話,他是真的可以把這些人好好埋了,如果有需要,他還可以把他們埋一起,以免孤單不是。
可惜買賣沒做成。
幾乎是對方掠上土丘的同時,侯卿亦向後倒退,手持骨笛,單手負於身後,不急不緩,輾轉騰挪躲避,往往骨笛一出,都正好擋住幾人的致命一擊。
舊部五人則不斷緊逼,有兩人身形矯健如山野猿猴,借著天壇內的布置,幾個跳躍,便將侯卿的退路封住。
而侯卿正面的另外三人,卻是大踏步前行,不論是用斧還是用刀,俱是大開大合,仿佛恨不得將侯卿攔腰砍成兩截也似。
堅持了十餘個回合,侯卿終於不再閒庭信步,反手取出腰後紅傘,且戰且退,每一次出傘都能精準的讓對面一人暫時眩暈,進而再次從圍殺中找出漏洞,繼續閒庭信步的在五人圍攻中悠哉而行。
但舊部五人卻不敢掉以輕心,他們早已將蕭硯一行人研究了一遍,自然知曉眼前之人正是當年遊歷嬈疆,與巫王都能稱兄道弟的屍祖侯卿,其人一手泣血錄成名已久,不可小覷。
據傳這把紅傘就是侯卿施展那泣血錄的媒介,中招者哪怕只有微毫的傷口,也能夠被他輕而易舉的調動出體內氣血,進而血濺十丈,涸血而亡。
故就算是舊部五人互相配合默契,殺招頻出,也都只是小心的儘量避開那把紅傘以防中招,還要注意身上不會被侯卿弄出傷口,所以他們看似將侯卿步步緊逼,實則幾人反而都有些束手束腳,只要看到侯卿開傘,便是如臨大敵,慌忙躲避。
且不談那泣血錄,這紅傘能讓人在正面的時候短暫眩暈本也讓人心存忌憚,就算眩暈時間只有匆匆一瞬,也足以被侯卿抓住時機令之暴斃。
那留守囚車的幾人不知內情,自然有些干著急,在天壇口躍躍欲試,只打算取了侯卿這顆人頭回去找毒公領賞。
不過打到現在,那鐮刀客卻恍然一驚,急忙頭也不回的大喊:「糟了!這廝拖住了我們,切莫大意,一定還有其他人在暗處!」
留守囚車的幾人俱是心下一凝,紛紛四散,全方位警惕偷襲。
「倒也不算笨。」
聲音從頭頂響起,引得幾人下意識心驚的抬頭去望。
卻見這座天坑的最頂端開口處,一道人影抱刀而立,因為站的太高,身上的衣衫在風中不斷獵獵拂動,雖然看不清面容,卻仍然讓幾人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來,全身上下雞皮疙瘩驟起,俱是紛紛抽刀。
這廝,怎麼上去的!!
蕭硯嘆了口氣,他耐著性子在這上面看戲,本正是為了等待對方的殺手鐧,今日能除掉一人,毒公那邊就少一份籌碼,不過看起來他不現身,對面恐怕也一直會等著。
想著,他隨手抽出唐刀,向下一擲。
而他本人,亦是一步踏出,仿佛要從那十餘丈的高處生生摔下來也似。
那留守囚車的幾人本就等著防備有人突襲,自是早有心理準備,就算是有什麼突發情況都只會是不足為奇。
但眼前此景,他們是真的不可能有心理準備!
蕭硯的身形急速下墜,在半空中於刀柄上輕輕一踏。
他腳下的唐刀便仿佛有那麼一個懸停,但僅僅只是瞬間,幾乎沒有人看見這一瞬,待人再看,便只能望見這柄刀在空中牽扯出來的一條銀色絲線,如得軍令,剎那便飛掠十數丈而至,見縫插針,一一洞穿囚車周圍那幾人的胸口。
好似就這麼一息,幾人便痛快的沒了氣息,甚至腦子裡還想著下一刻該如何揮刀。
侯卿心神一動,持著骨笛左右出招,拖住兩個想要抽身而走的舊部,同時不再留手,手中紅傘仿若利劍,紅芒吐露,傘尖直取五人的軀幹。
舊部五人自是被蕭硯的突然出場駭的頭皮發麻,但眼前的威脅更是不敢小覷,連分心都來不及,匆忙隔擋那柄私慾『指點』他們穴位的紅傘,這要是被點一下,指不定就要全身暴血而亡!
蕭硯甫一落地,唐刀便在空中自行打了個轉,同時落在他手中,而後毫不理會地上的屍體,抬刀便劈開那囚車的木門。
然而不待他去檢查車上中年人的情況,只覺地面突有一陣顫動。
蕭硯眼睛一眯,回身打量著那座用於做法行巫的土丘。
亦是同時,在這天壇之外,數道鳴笛聲尖銳響起,間雜著嗩吶聲、鼓聲,交織成一首讓人不禁心情沉重的曲樂。
蚩夢之前給蕭硯講過,這是萬毒窟祭死時的祭樂。
而不待他多想,那土丘下突有一道仿若瓦罐碎裂的聲音響起,而後只聞沉悶一聲巨響,整個土丘便瞬間由里向外轟然炸開,無數碎土四濺而出,塵土當中,一道龐大的身影驟然撞來。
蕭硯一掌推開囚車,同時將唐刀拋起,回身一腳踹出。
銀色絲線在那道龐大身影撞出塵土的瞬間,便攜著層層罡氣剎那而至,但那道身影竟是雙臂抬起,十指硬生生接住劍刃攥緊,二者接觸間吱吱作響,濺出一大串火花。
而那道身影的氣勢半點不輟,在攥緊唐刀刀刃的瞬間便將之一把拋開,渾身八面撐勁,本就龐大的身軀仿佛灌了風一般又撐大了幾分,但整體如簧,快如奔雷,眨眼便至蕭硯身前,一拳橫砸而來,仿佛要將蕭硯的腦袋徑直砸爆。
但它攔唐刀的時機讓它終究慢了一步,蕭硯已霎時消失,進而鬼魅般出現在它身後,看也不看,一腿甩在它其中之一的腦袋上,砰然一聲巨響,龐大身影踉蹌橫移了幾步才立住身形,而後死死盯住蕭硯,惱怒的發出一聲巨吼。
這一道吼聲猶如白日驚雷,驟然掠向四方,便是侯卿也捂住耳朵向後退出數步,這麼短短的時間裡,在他的身前,已有兩人暴斃。
蕭硯向後翻出,擋在囚車前,回頭瞥了眼,唐刀已被深深扎進石壁當中,只露出一截刀柄來,可見對方氣力之大。
而對面那個龐大身影,則是老熟人。
鬼頭麼、花蝠子。
但比起月前見到的他們,它們現在已是大不一樣,渾身肌膚皆是灰白色,看似還是皮肉,實則硬如鋼鐵,兩雙眼睛泛白,已沒有瞳孔,嘴角不斷淌著涎水,形同野獸。
且二者牽連在一起的拳頭幾乎大了一倍,氣勢驚人,方才砸空的那一拳落在石壁上,幾乎是瞬間便砸出一道大門。
它們的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
蕭硯眉頭一皺,彼時在九黎寨因為急著去援助蚩夢和姬如雪,只捶死了二人,並沒有時間毀壞二人的屍身,顯然給了毒公回收二人的機會。
且不能稱它們為人了,如今的鬼頭麼和花蝠子,已與野獸無異,受制於巫蠱,顯然已被煉製成了兵神。
不過毒公現今恐怕也只能匆匆花費精力煉製這麼一兩具威力巨大的兵神,要想全部啟動那些仍然泡在罈子里的東西,還需要時間結成控制兵神的奇蠱。
天壇之外,鳴笛聲不斷,似乎也有無數人正朝著這裡四面圍來,但方才蕭硯在天坑頂已仔細觀察過,數里之內沒有伏兵,他們趕過來,起碼也要一炷香的時間。
一炷香,夠了。
蕭硯正面著這連體人,後撤一步,一手探出,形成掌勢,兩掌之間罡氣牽引,如有雲氣涌動,其間白霧縹緲不定,如海中波濤,且剛且柔,變化莫測。
三分歸元,排雲,雲海波濤!
連體人自是不懂,它們現在已無神智,只在直覺上感察到了蕭硯身上的氣機突然變得很危險,遂立即全身氣勢暴漲,轟然踏出,連結在一處的重拳破空而出,快若奔雷,直取蕭硯面門!
蕭硯同樣一剁腳後,仿佛縮地一般,頃刻而至,面對著那一道重拳竟是不避身形,雙掌一把托住大如巨石的拳面,遊走其間,縷縷雲氣不斷生出,呼吸間便將之裹挾在其中。
連體人雖沒了神智,但明顯愣了一愣。
它們的這一拳幾乎可以一拳打穿半丈厚的石牆,但此時落去,卻仿若砸在了一朵棉花上也似,整個拳面都被包裹住,有一種進退不得的錯覺感,就好像砸了個寂寞。
但就是這麼短短一息,蕭硯卻完全不給它們機會,身形鬼魅一閃,俄而便至鬼頭麼身前,瞬間就是十數掌遞出,掌掌到肉,連綿不斷,初還是擊鐵聲,待十數掌過後,便已是道道沉悶聲。
鬼頭麼使出另一隻獨臂隔擋,花蝠子亦匆忙出招來援,但不論它們的拳還是掌落在蕭硯身上後者都仍然不動如山,只是出掌渾圓連綿,如水流般流暢無阻。
第一式,流水行雲!
硬生生吃下數十掌,鬼頭麼已經開始七竅流血,惱怒的發出怒吼,拉扯著花蝠子向後暴退。
但蕭硯的身形馬上緊貼而至,出掌卻換了個對象,按在了花蝠子身上。後者又急又怒,一退又退。
但連體人此時已恢復了重拳,自是馬上一拳遞出,毫無章法,只憑厚重無比的內力要強行打斷蕭硯的連招。
蕭硯竟然沒有避戰,反而同樣一拳迎上,兩拳相撞,他只覺拳頭撞在了一座大山也似,厚重之感反噬而來,令他不由後退兩步。
但連體人亦是踉蹌倒退數步,還未站穩身形,蕭硯竟已然再至,他這一次幾乎是完全沒有留手,抓住這個時機便傾力而為。
蕭硯的身形不斷變幻,左右騰挪,每次現身連體人便必中一掌,騰騰的雲霧繚繞四周,從外界看過去,只能看見連體人不斷踉蹌,好似周圍有無數人正在不住的推搡他一般,連身形都立不住。
侯卿已然結束戰鬥,認真蹲在囚車上,不言不語,無聲無息,只是把玩著手中骨笛。
在他身後,五道全身乾涸的屍體隨意躺在地面,也無人收屍。
連體人不斷受創,卻一擊都打不中蕭硯,只能怒吼不斷,但隨著時間推移,它們的怒吼聲愈來愈弱,身形踉蹌欲倒,不論是鬼頭麼還是花蝠子都是七竅流血,全身上下俱是毫無傷勢,但侯卿一眼便能看出來,它們的五臟六腑恐怕俱已稀爛了。
撐著最後一口氣,連體人終於瞅准蕭硯揮出最後一拳。
蕭硯不閃不避,一掌便托住那碩大的拳頭,而後另一掌抬起,一掌按在自己的手背上。
如重錘砸釘,又如浪上加浪。
轟然一聲,連體人的龐大身形倒飛而出。
蕭硯的身形卻也拔地而起,伸手一把握住石壁上的刀柄,在石壁上一踏,仿佛一步便來到了連體人身前。
幾乎是寒光一閃,兩顆已全無肉身之利的頭顱便沖天而起。
避無可避,躲無可躲,連體人甚至已沒有餘力擋開這一刀。
蕭硯回頭看了眼它們的屍體,想都沒想,一刀劈過去,將之連結的拳頭驟然劈開,同時再補上一刀,刀氣肆虐,使得那兩具龐大的身軀裂成無數塊。
侯卿不由點了點頭。
斬草除根,他喜歡。
蕭硯則是皺了皺眉,兵神加持確實恐怖,雖然也有連體人生前內力強悍的原因所在,但這一番交手下來,他都不得不使出全力才可以快速結束戰鬥。
何況那些普通人對上這種兵神?
他沒有多加停留,在探查了蠱王的生機尚存後,便背起其人與侯卿一同離開此地。
不過他們僅朝著來路走了半里路,便見前方人影綽綽,無數弓弩對著他們,身著嬈疆深衣的侍衛拱衛著幾個衣著不俗的黑袍人。
在其中,蕭硯還看見了一個熟人。
在槐柳寨的那個潼家小姑娘,潼月。
她緊緊傍著一黑袍老者,顯然後者就是那個所謂的潼氏家主了。
不過潼月看蕭硯的眼神頗有些恐懼,低著頭,一言不發。
侯卿一臉無所謂,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遠處景色,提醒道:「要下雨了。」
蕭硯點了點頭,只是背著蠱王,打量著攔在前路的一眾人,略有些思索。
毒公竟然沒有拿這些人去泡壇?
那潼氏家主則是捋須看著天壇的方向,似乎對於蕭硯兩人能活著出來有些意外,但他只是冷笑一聲,行走上前,明明只是個老者居也走出了龍驤虎步的氣勢,比起其餘人可謂是鶴立雞群。
他在距離蕭硯數丈的地方,對蕭硯上下打量了番,冷聲詢問道:「你就是殺了吾家樂兒的中原人?巫王讓吾等重視你,果然沒有說錯,是有些本事。」
蕭硯不答,只是眼角一轉,瞥著那潼月。
後者幾乎是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畏懼的躲在一個護衛身後,仿佛此行並非她自願。
見蕭硯不理他,潼氏家主又冷笑一聲,拂袖扯過潼月,指著蕭硯:「如今此人已是插翅難逃,你有何懼?」
說著,他又冷冷掃了眼侯卿,進而繼續對蕭硯道:「吾身後殺你的人,不多,兩千人而已,吾兒死在你手上,吾不怪你,他技不如人確為該死,但你而今落在吾手中,卻也就怪不得吾了。說吧,降還是死!?」
話是這般說的,其人卻是陰沉的盯著蕭硯,明擺了是要蕭硯死的。
此地四下皆已被圍住,他只想問,蕭硯能怎麼逃!?
蕭硯嘆了口氣,伸手點了點潼月:「你現在離開萬毒窟,可能還來得及。」
說著,他便不理會茫然的身前眾人,抽刀出鞘,向前擲出。
潼氏家主大驚,急忙擺出架勢御出蠱蟲。
然而蕭硯卻是一躍,踩在刀刃上,雙指豎在身前騰然升空,幾乎是從眾人的頭頂掠出的。
侯卿一臉喜色,哪裡需要多招呼,踩著幾個腦袋騰躍一二,抓住刀柄,便被拔空帶離了此處。
大地上餘下的眾人呆呆看著天空,互相對視,俱是茫然。
甚至連手中的弓弩都忘記了發。
便是潼氏家主,亦是傻住,左右四顧,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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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毒窟,大寨御蠱場。
侍衛腳步匆匆,甫一進入大堂,便叉胸半跪下去。
「稟巫王,天壇那邊的魚兒逃了。」
「不意外。」
被數十個蠱師拱衛在大堂正中的毒公閉著眼睛,毫無波瀾道:「那些人本就是廢物,不過本王撒出了八成的人,這番布置,他們怎麼逃的?」
那侍衛有些猶豫,似乎不知該不該回答,但思量再三,仍是小心翼翼道:「據說……那個中原人帶著蠱王,飛了……」
「嗯……」
毒公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而後驟然瞪大眼睛:「飛了!!?」
幾是一瞬間,左右便響起其他蠱師的聲音。
「巫王,我等維持不住蠱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