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這世上最難掌控的,乃是人心!

  長安城。閱讀

  朱友寧身著一身梁國士兵盔甲,臉上戴著鐵面具,踏上了這塊荒涼的土地。

  長安,原本是十三朝古都的繁華城池,如今卻已是無人之城。

  地上的鋪石間蔓草叢生,牆隙爬藤蜿蜒,儼然已是廢墟。

  他繼續往前走著,很快就到了原長安皇城內。

  長安皇城,此時亦是草生宮闕何蕭蕭!

  當然,這個皇城廢墟內遠不止蕭蕭之意,更是暗藏殺機!

  朱友寧一眼就看到了殺意的來源者。

  在不遠處,一個白髮老人正坐在輪椅上。

  晉王李克用!

  朱友寧心中一凜,旋即淡定的踏步走上前去。

  以他如今的實力,雖說不知道能不能勝得了李克用,卻也完全不需要懼怕他。

  來到李克用面前,朱友寧頓時感覺到一種無形的氣場。

  他頓時朝著李克用望去。

  李克用雖說鬚髮皆白,面貌滄桑,而且還瞎了一隻眼睛,但僅剩的一隻眼眸卻仍舊盈潤有光。

  朱友寧一看便知他是內外兼修的高手,絕不好鬥。

  「你就是掩日?」

  李克用平淡的聲音傳遍這座廢城。

  他的目光十分平靜,語氣也很平淡,然而氣勢卻是非同凡響。

  「不錯。」

  朱友寧緩緩點頭。

  李克用面色淡然,道:「見到本王,居然仍舊能夠面不改色。不得不說你很有膽識。」

  「晉王過譽了。」

  沉默了一會兒,李克用目光注視著朱友寧,道:「聽說你想要本王的至聖乾坤功?」

  聽到這裡,朱友寧有些意外。

  看來李存忍已經將生死符的事情告訴了李克用。

  心中思索的同時,朱友寧亦是應聲道:「不錯。」

  「可我又為何要交給你呢?」

  「晉王這次來到長安,帶了不少人吧?」朱友寧的聲音依舊很冷。

  「不多,除了本王之外,就只有六個人。」

  李克用臉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朱友寧卻是能感受到他所展露出自信。

  「殤?」朱友寧側目問道。

  「不錯。」

  李克用這時神色竟有了些起伏。

  他看著朱友寧,饒有興致地說道:「聽說你上次擊敗了殤,這一次本王想親自觀望一次。」

  朱友寧冷冷道:「就憑殤,還不配我出手。」

  李克用頓時朗聲大笑起來。

  「好!本王就喜歡你這種意氣風發之人!」

  李克用手掌重重往輪椅上一拍,一身渾厚的內力頓時透過輪椅達到地面。

  轟!

  一聲巨響,李克用面前的方寸之地竟開始顫抖起來,霎時間煙塵四起。

  待幾秒過後,煙塵消散,地面上竟露出了十九條完全平行的直線。

  這十九條直線平行排在一起,工整無比。若是再有十九條完全與之垂直的直線,恐怕便可組成一個橫十九縱十九的棋盤。

  這一手,倒真是讓朱友寧刮目相看。

  能做成這樣,不僅僅要有極其深厚的內力,而且非常需要細緻的掌控力。

  這時,李克用出聲了。

  「天下為棋局,世人為棋子。掩日,你可有意與本王對弈?」

  朱友寧自然知道李克用的意思。

  他是在考驗自己。

  他之所以用內力劃出十九條平行的線,就是為了湊成一個棋盤。

  一塊棋盤長又方,縱橫交錯十九行。四角四邊九星位,天元雄踞在中央。

  李克用已經劃出橫著的十九條線,他的意思肯定是想讓自己劃出那縱著的十九條線,組成這縱橫交錯十九行。

  而要做到這一點,不僅需要極其深厚的內力,而且還需要極其細膩的掌控力。

  想到這兒,朱友寧將手中鐵劍插在地上,但手掌卻是緊握劍柄。

  漸漸地,一股強橫的內力從朱友寧的手掌傳到鐵劍上,再傳至地面。

  隆隆隆!

  地面頓時微微顫動起來,煙塵有規律地揚起。

  而等到煙塵完全消散的時候,已經有十九條平行的縱線,完全與李克用所劃出的十九條橫線垂直起來。

  縱十九、橫十九,地面上一個棋盤儼然生成。

  「好手段。」

  李克用輕笑了一聲,看向朱友寧的目光也不同了。

  這個「掩日」,確實是高手!

  「棋局既成,閣下可否願意與本王對弈一局?」

  李克用的好奇心明顯起來了,想要更深層次地試探朱友寧。

  朱友寧卻毫不慚愧的搖頭道:「我不會下棋。」

  「哦?」李克用發出意外的聲音。

  朱友寧其實只是單純的不會圍棋,但他還是用淡定的聲音胡謅道:

  「所謂圖謀天下者,並非只是拿人當棋子、把天下之勢當弈局,因為黑白棋石只有黑白二分,並不會冷不防地咬你一口,甚至沒有七情六慾各種情緒與需求,但人不一樣。這世上最難掌控的,乃是人心。」

  李克用聽到這話,驀地放聲大笑。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天下為棋局,卻遠比棋局複雜,世人為棋子,卻遠比棋子難測。」

  李克用話音剛落,隨後他手掌再次朝輪椅上一拍,內力隔過輪椅到達地面,竟將原本已經溝壑分明的整個棋盤,再次震成平坦的地面。

  朱友寧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煙塵起煙塵散,仍舊沒有任何動作。

  現在的他,只不過比較好奇李克用的輪椅到底是什麼材質做的,竟如此耐用。

  「我雖然沒有見識晉王棋藝之高超,但也十分佩服晉王。像晉王這等弈者,除了求勝負之外,恐怕還會在推動局勢的同時,隱匿自己的實力與痕跡,讓你以為對手是一團難以捉摸的迷霧。只不過晉王如此蟄伏,恐怕也沒有把握對付的了那個人吧?」

  李克用聞言,心中一凜。

  莫非眼前這個掩日也十分清楚「那個人」?

  他頓時認真地看向朱友寧:「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慚愧,只不過比普通人知道多一些罷了。」

  李克用這時居然笑了,很爽朗的笑。

  「掩取蔽日,陰盛晝暗,你這掩日之名倒是真的名副其實!」

  說罷,李克用正色道:「你不是想要本王的至聖乾坤功嗎?那我們就來做個交易。」

  朱友寧問道:「什麼交易?」

  李克用冷聲道:「閣下只要幫本王殺個人,本王就把至聖乾坤功交給你。」

  「那如果我不想做這個交易呢?」

  李克用淡淡道:「那就不做這個交易。」

  朱友寧道:「通文館忍字門門主的安危,你也不管了?」

  李克用沒有說話。

  但朱友寧已經知道他的意思。

  那就是與至聖乾坤功相比,李存忍的性命不足為提。

  李克用如此絕情,朱友寧卻是毫無辦法。

  就是不知道在不遠處潛伏著的李存忍聽到自己義父的話,心裡有何想法。

  半晌,朱友寧問道:「晉王想殺什麼人?」

  李克用淡淡道:「李嗣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