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暴風前的平靜
城門口棕色皮甲為主的守城漠北士卒,筆直的站在那裡,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就像是一座座雕塑。
簡潔、幹練還有肅殺,這是漠北軍隊帶給李星雲的第一感受,李星雲第一次看到這支軍隊就知道,漠北的天后不是等閒之輩。
軍紀嚴明這是一件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如登天的事情,而這位漠北天后憑藉一己女兒身做到了多少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好在蕭軼還得貼心的給他們準備了幾件衣服,讓他們看上去有些像是漠北人。
即便他們從漠北腹地而來,還有著一身漠北人的衣服,也沒有逃過城門口的盤問。
李星雲等人見狀也只能拿出蕭軼給的腰牌,守城的士卒在看到腰牌的瞬間也是瞳孔猛地一縮,而後不知自己腦補了什麼東西,便將他們放了進去。
李星雲三人輕鬆地進入城池之後,也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城內那股緊張的氣氛。
所有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路邊的叫賣聲幾近於無,百姓做完自己的的事情後都快速的朝著家裡趕去。
李星雲三人順便找了一家客棧,先解決了入住的問題,叫小二給房間內送上茶點、飯菜,三人開始在小聲商議起來。
「星雲啊,我看這勝州城內戒備森嚴,恐有大行動,你當真要管那個張子凡的情況?」上官雲闕拉著李星雲的胳膊,有些擔憂地說著。
「再說我們已經得到了龍脈的線索了,相較於這個張子凡,我覺得還是你們李家的氣數和命數更重要一點吧。」
聽到上官雲闕的話,李星雲有些動搖,如今這天下終於可以看到一息的生機,如果真的因為龍脈讓自己二哥做的一切都成為笑話,可如何是好。
「我心中自有定奪,就勞煩二人先去打探那張子凡的情況,我去大獄中探一探虛實。」
李星雲三人分頭行動,由溫韜和上官雲闕確去尋找張子凡,李星雲則是憑藉高強的武功,在城中快速穿梭著。
他很快就來到了重兵把守的大牢,李星雲趴在屋檐上觀察了一會兒,計算著換班的間隙,而後身影一閃,從屋檐上躍下。
猶如一道清風瞬間衝出,從漠北人的視野死角中一閃而逝。
兩名站崗的漠北士兵不由得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其中一人看向身旁的同伴,「你剛剛有沒有覺得有什麼東西忽的一下過去了?」
「有病吧,大白天的自己嚇唬自己有什麼意思?」
被自己的同僚說到了一句,這漠北士卒也只能無奈的撓撓自己的頭髮,繼續無聊的看守大牢。
李星雲剛一進入牢房,就聞到了那股撲面而來的刺鼻味道,那股惡臭和污穢的氣味讓人無法忍受。
昏暗的牢房裡,四面都是厚重牆,每一個牢房只有一扇木門和一個狹小的窗戶。
狹小的窗口透進來一縷微弱的光線,泥灰的牆壁上布滿斑駁的污漬和血痕,濕潤的泥土地面凹凸不平,角落裡胡亂鋪著一層亂蓬蓬的茅草,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刺鼻的味道。
李星雲快速找過一個又一個的房間,都在最裡間的一個房間裡找了到了一個被懸空吊起的人影。
如今的傾國亂發披面,本來就大的臉上布滿了淤青,顯得更加腫脹,鼻塌嘴爛,牙齒全無,膿血從嘴角緩緩的滴落,身上散發著一股作嘔的腥臭味。
看到這一幕,李星雲心中也是徹底沒了底,如果張子凡見到這一幕,怎麼可能不大鬧勝州。
……
漠北,烏蘭巴托
應天殿內,述里朵倚靠在皇位上聽著下方的文武百官匯報著各地大事,述里朵一隻手托著白嫩的臉頰,好似假寐一樣。
但下方的人沒有一個認為她是真的在睡覺,就在臨近尾聲的時候,述里朵才輕抬眼帘,終於要完事了啊。
她剛欲說「下朝」,南府宰相韓延徽就從隊伍中走了出來,剩下的百官見到朝中大佬有話要說,也是幾個呼吸間就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韓延徽雙手拱起,微微躬身,「啟稟天后,臣韓延徽有事上奏。」
「准!」述里朵清冷的聲音傳遍整個應天殿,同時美眸斜瞥了下方的韓延徽一眼,她也想知道對方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遵旨,臣聽聞中原將龍脈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天后不知,臣原本的故鄉,正是當年的安史之亂最大反賊安祿山的故鄉。
當年安祿山也幾近成帝,但對於龍脈氣運一事,卻不以為然,認為是無稽之談。
後來,安祿山的結局只當了兩年皇帝,殺死他的人,還是一個李姓的契丹人。」
隨著韓延徽的話音落下,應天殿內陷入一片寂靜之中。對於安祿山的了解,漠北人比誰都清楚。
當年,安祿山雖然是反唐,但對漠北人同樣沒有好感,坑殺的漠北人數不勝數。
許多漠北人對於安祿山也是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與當年安祿山暴斃的原因在漠北境內也是傳的沸沸揚揚。
畢竟殺死他的人,是他一直信任的一個漠北閹人。
述里朵的聽到這些東西也是挺直了身體,龍脈之說當然傳到了她的耳朵里,但漠北畢竟存在薩滿奧姑一脈,述里朵對於這種鬼神之說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本後明白伱的意思,所以你想說什麼?」述里朵盯著下方的韓延徽,心中有了一個答案,希望對方吐出他想知道的內容。
韓延徽也是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狹長的木盒,雙手向其托起,躬身大聲說道,「當年安祿山憑藉贏得了玄宗的信任,確實打聽到了龍脈的消息。
臣的父親擔任過刺史,與當年安祿山一脈有些許淵源,故今日將龍脈的消息和盤托出。」
述里朵看著下方高高舉起的紫色木盒,略微有些遲疑,只是思考了片刻,述里朵命身旁的宮女將韓延徽手中的木盒成了上來。
述里朵抬手挑開紫色木盒的蓋子,看到了裡面靜靜放置的一張泛黃的羊皮紙。
那股腐朽的味道撲面而來,讓述里朵在一瞬間就能確定這張羊皮紙是一個老物件。
在述里朵的眼神示意下,旁的侍女替他打開了面前的羊皮紙,而在那張古老的羊皮紙畫著一個造型奇特的玉壁。
述里朵也是眼神微眯,看著養皮紙上的玉壁,對韓延徽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看到述里朵疑惑的目光,韓延徽也是老實的交流,他只是偶然間得到了這個線索,並不知道上面的東西是什麼,也不知道上面東西在哪。
述里朵想到這裡,就想讓自己的閨女去占卜一下,但突然想到自己的閨女好像還沒回來啊?
述里朵嘆了一口氣,將這條線索暫時放心,然後對著文武百官下達了退朝的命令。
述里朵也不管他們的想法,在他們的注視下,以及身旁侍衛的恭送聲中獨自離開。
後宮內,述里朵來到了一處房子前,推開房門後,自顧自地走了進去。
房屋內正是李妙薇和李語蕊姐妹兩人,而妹妹瑤英公主李妙薇的毒已經被解開了。
除了面色還是有些蒼白之外,並沒有什麼大事了。
看到述里朵不請自來,李語蕊也是拉著自己的妹妹欠身一禮,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述里朵來到了李妙薇的面前,伸出手指捏住她那滑嫩的臉頰,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觀察了一番後,坐在了主位上對著姐妹兩人說道。
「本後今天來是有一件事要通知你們兩人,如今的晉國外三關已失去,你們現在還有機會為本後做事,該怎麼做你們很清楚。」
姐妹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神中的堅定,她們都知道自己不會背叛晉國,所以她們都沒有說話。
看著硬氣的兩人,述里朵也是微微挑眉,抬手輕輕地敲在桌面上,「本後這裡不養閒人,而且李繼岌可是為了活命十分配合。
等勝州的叛國者被那個晉王的義子救走,到時候本後就有了正大光明發兵的理由。
那時兩位公主就沒有什麼用處了,本後也只能讓你們去教坊司呆一段時間了,或者現在就讓你們去。」
聽到「教坊司」這三個字,姐妹兩人全都是身子一顫,這個地方對於她們這些官宦女兒家來說,就是九幽地獄一樣的存在。
瑤英公主還是十分硬氣,寧死不屈地說道,「人大不了一死,我們雖然選擇不了過程,但還是可以選擇死。」
「啪啪啪」
述里朵輕輕鼓著掌,有些贊同的說道,「有骨氣,我很中意你的想法,但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不要以為一死白了就可以結束。
我看不如這樣,就先讓你姐姐替你去探探路吧,畢竟你姐姐還有點經驗知道怎麼伺候男人。
要是讓你這個雛鳥去,我怕你連第一個晚上都撐不下去啊。」
「你敢!」
「啪!」述里朵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了過去,將那白皙的臉蛋打出了一個紅印,一縷鮮血從李妙薇的嘴角流下。
「本後有什麼不敢?還真的以為你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嗎?在本後眼裡你們和官妓並無區別。」
瓊花長公主李語蕊將自己的妹妹拉到了身後,看著面前的漠北天后,語氣輕柔地說道,「折辱兩個無家可歸的弱女子沒有什麼意義,我們的沒有選擇的機會,天后又何必特意前來羞辱呢。」
「本後需要你跟孟知祥再度以和睦的夫妻形象出現在世人的眼前,這樣對你還是對本後都好。」述里朵也是扔出了自己的要求。
李語蕊並不是傻子,她想到述里朵應該是讓要自己和保……孟知祥出現在已經屬於漠北的地盤,來安撫尚未歸順的晉國百姓。
看著李語蕊還是有些猶豫的樣子,述里朵輕拍手掌,世里奇香帶人從外面進入,直接粗暴地架起了李妙薇。
述里朵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迴蕩在屋子內,「送去教坊司吧,第一個人就犒勞遙輦弟弟吧。」
「是天后。」世里奇香帶著人拉著李妙薇朝外走去。
而遙輦弟弟的形象也是瞬間出現在李妙薇和李語蕊腦海中,尤其是要面對自己命運的李妙薇,整個人的面色瞬間變得蒼白起來,嘴唇都有些發抖。
李語蕊也不在意猶豫,上前拽住了述里朵的袖子,連忙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道,「我答應就是了,還請天后放過我妹妹。」
述里朵一把甩開李語蕊的手,沒有任何停留的朝著外面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道,「本後期待你的表現,相信你知道怎麼做,但是君無戲言。
世里奇香將我們的瑤英公主送去教坊司,告訴他們,賣藝不賣身。先給我把名聲打出去,讓我們的瓊華長公主有點動力。」
——
第一次來到中原的耶律質舞已經將漠北的事情全都扔到腦後了,拉著李祤領略在中原的山水之中,又有些戀戀不捨的抽身離去。
就是中原的美食一般,沒有王府的廚子手藝好。
小丫頭一路上也纏著女帝,讓女帝教她撫琴,她要學會後給自己的爹爹彈琴聽。
看著耶律質舞笨拙的樣子,女帝也是被逗得「咯咯」直笑,女帝用修長的手指給耶律質舞演示著彈琴的手法。
耶律質舞也是照貓畫虎的學著,只不過總是只得其形、不明其意。
一路上小丫頭也看到了中原的戲曲演出,想到自己薩滿一脈的舞蹈,她也是對那些臉譜有些感興趣。
也是主動的湊到戲班子那裡問東問西,問的東西還都是人家壓箱底、吃飯的本事。
要不是看到李祤甩出的黃金,戲班子的主事早就要讓人給耶律質舞打出去了。
……
小丫頭也跟著李祤參加了幾次道家的廟會,買了不少好看的面具,一個個帶給李祤看。
皮影戲、木偶戲、說評書、舞獅子以及高蹺,都能看到耶律質舞拉著女帝穿梭在其中。
女帝看著討喜的小丫頭,對著李祤投去了一個歉意的眼神,也是任由她帶著自己閒逛在這民間的鬧市之中。
世間的嘈雜仿佛在這一瞬間悉數從李祤的耳畔消失,這寂靜的世界裡,唯有女帝和耶律質舞綻放的笑靨。
兩人的黑色眸子中映著街邊流光溢彩的廟會花燈,仿佛練盡了所有塵世的芳華,讓人不自主的沉迷其中。
玩鬧了一天的兩人也是終於是疲倦了,李祤勾起女帝那水潤的腿彎,將女帝抱在胸前。
女帝也是雙手勾住李祤的脖頸,俏臉微微紅潤,將自己的額頭貼在了李祤的胸口。
而在李祤的身後,正是不甘落後的耶律質舞,她已經悄悄的爬到李祤的背上,讓自己的爹爹背著自己。
一家三口在燈會廟會的歡聲笑語中,朝著外面走去。等李祤將兩人帶回新截的客棧時,背上的小丫頭已經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女帝和李祤對視野一眼,同時「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女帝戀戀不捨地從李祤溫暖的懷抱中下來,接過李祤背上的小丫頭,將她抱入了房中。
安排新截的手下送來一盆熱水後,女帝擰了擰沾水的毛巾,輕輕地幫耶律質舞擦了擦那張風塵僕僕的臉。
女帝的動作十分嫻熟,畢竟這一套流程已經在姬如雪的身上進行過無數回了。
以前姬如雪小時候跟著祤哥一起習武的時候也是這樣,姬如雪那個丫頭十分擰巴,每次都是一副不服輸的模樣,到最後把自己累到筋疲力盡,被李祤背回來。
在幫小丫頭擦拭完身體後,聽著耶律質舞呢喃了一聲,「爹爹和娘親要好好的。」
女帝也是十分滿意的揉了揉她的髮絲,轉身朝外走去。
來到李祤和自己的房間內,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女帝的仰起頭,看著面前那張熟悉的臉,踮起腳尖,在李祤的薄唇上輕輕地咬了一口。
然後女帝站著被攔腰抱起,在一聲驚呼重重跌入了李祤的胸口。女帝被李祤抱到了客棧地下的巨大空間,看著熱氣騰騰的池子,女帝的眉眼也是彎了起來。
女帝向前挪了挪脖子,湊到李祤的耳邊,吐氣如蘭道,「今天本宮想讓小李子伺候。」
伴隨著女帝的驚呼和「撲通」一聲悶響,剎那間,水花四濺,白色的蒸汽瀰漫在地下的空間內。
……
朦朧的地下空間內,皎潔的月光透過暗窗投射而下,形成了一道柔和的光束。
女帝趴在湯池的邊上,長發被水霧潤濕,輕輕地貼在她的肩上和背上。滴答的水聲,與女帝平緩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感受到背後的人影,女帝悄無聲息地向他的懷裡靠了靠。而後女帝忽地翻身而起,猶如當初翻身上馬趕赴戰場那般。
李祤在措不及防之下被摁女帝到了水裡,而後女帝也順勢跌入了水中。
良久之後,在迷霧般的白色蒸汽中,肌膚如玉、艷麗無雙的女帝才從水中探出,濕漉漉的頭髮徹底沾在了身上。
看著被自己摁在水底下的李祤,女帝的眉眼跳了跳,好像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
感覺自己掌握了克敵制勝的關鍵,女帝夾著腰,看著剛剛浮出水面對李祤再度發去了嘲諷,
「就這?就這?」
蔥白的玉指划過李祤那寬厚的胸膛,女帝挑了挑眉,一把摁在李祤的胸口,將他推回了水中。
頃刻間,波濤洶湧,水面之上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