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齊聚勝州
此時此刻，所有人都默默無語。原本輕盈的雲彩都變得陰沉起來，仿佛整個天空都被一層厚重的陰影所籠罩。
在李星雲說出「漠北南下」後，上官雲闕和溫韜也低下了頭，沒有主動搭話。
見氣氛有些壓抑，上官雲闕抬手看了溫韜和李星雲一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額……星雲啊。剛剛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可能都是沒有的事情。」
李星雲也是微微點頭，在一旁補充道，「我認識的張兄不是一個不是一個可以出賣家國的人……」
「李兄，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可不防。他畢竟是李嗣源的義子，晉國如今的世子。」溫韜的話打算了李星雲的想法。
看著局勢有愈演愈烈的跡象，上官雲闕連忙說道，「反正我們都要去三晉之地，順路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那個張子凡不是這樣的人最好。
他要是準備當一個放漠北人入關的叛徒，我們也可以替天行……勸他迷途知返。」感受到李星雲注視的眼神，上官雲闕連忙改口說道。
溫韜的話就像是一柄利刃，插到了李星雲的心中，他們這麼長時間沒見了，張子凡真的還是那個張子凡嗎？
「如此一來，便勞煩兩位陪我再跑一趟勝州了。」
上官雲闕和溫韜聽到後也是點頭應下，畢竟線索指向三晉之地的並沒有明確指明在哪裡，那也只能是碰碰運氣，再說也不繞路。
……
離開通文館的莫子明也越發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如果李嗣源真的不想讓他們去，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人追他們？
如果是真的張子凡可能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因為真的張子凡在得知這些情況後，已經變得六神無主了，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怎麼把自己的老婆救出來。
莫子明看向身旁的傾城，發現她就是這個狀態，她現在就處於一個一心趕路，掛緊時間解救姐姐的狀態，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
莫子明不禁有些猜測自己是不是也中了李嗣源的圈套？或者說李嗣源就希望他們這麼幹，希望他們去救傾國。
在莫子明頂替張子凡的任務也是為了敗壞晉國的名聲，所以即便知道這是一個陰謀，莫子明也不在乎，因為這跟他的目的一致。
莫子明看著還在催促馬匹趕路的傾城，沒有開口阻攔，也是表現出一副十分急切的樣子，將所有的疑點全部忽略，催促了馬匹快速趕路。
在李嗣源提前授意下，並沒有任何的人阻攔兩人的速度，他們趕路的速度極快，可謂是暢通無阻。
這也更加加重了莫子明心中的疑惑，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就是李嗣源給他們設下的圈套，就是為了讓他們得到傾國的消息，好前去營救。
隨著逐漸逼近勝州，這裡的也出現了一片荒涼破敗的景象，荒涼的庭院，破敗的房屋，窗欞半朽，只有幾棵乾癟的古樹，無力地伸展著樹枝。
去往勝州的路上，必須要突破外三關，但現在外三關已經在漠北人的手中了。
而且外三關之前，是一片空曠的平原地帶。這裡也是晉國和漠北的主要交戰區，沒有任何人願意留在這裡。
當莫子明兩人離開晉國的勢力範圍後，出現在兩人眼前就是荒無人煙的平原。
一眼望不到邊，同時也沒有任何隱藏的地點。這也意味著兩人行走在上面的時候，一定會被晉國的人和漠北的人發現。
好在自己的身邊還要有一位長公主存在，不至於被漠北的人一見面就射成螞蜂窩。
在心中安慰了自己一番後，莫子明繼續踏上了前往勝州的路。荒蕪的平原上逐漸深入，莫子明感受到被監視的感覺也是越發強烈。
夜幕降臨，明鏡般的月亮懸掛在空中，把清澈如流水的月光灑在了這片荒蕪的大地上。
莫子明兩人在一處荒廢的村落中，暫時歇腳，略做休息。兩人之間誰都沒有言語，他們都知道這條路很可能是一條斷頭路，此刻只有柴火燃燒發出的「噼啪」聲。
傾城幾度抬頭，看向了眼前的「張子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起，是自己讓夫君背叛了他的國家。
縱使傾城有再多的話可以用來安慰張子凡，話到了嘴邊卻是一句也說不出口了。
「來人了。」
率先打破這尷尬氣氛的人是張子凡，而且是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就在傾城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時候，破空聲隨之傳來，幾個黑影從周圍的屋舍上落下，手持彎刀將莫子明兩人圍在了中間。
傾城沒有再想到為什麼莫子明比她更快的發現了來人，她緊張的將莫子明護在了身後。
夜襲的人用打量的目光看著他們，最後將目光看到了最前面的傾城身上，好像是在比對什麼。
做完這一切後，他們才紛紛半跪在地，抬起左手扶住右胸，齊齊說道，「屬下參見長公主。【契丹語】」
聽到那獨特的契丹語，傾城才放下心來，最起碼不是敵人，是自己人就好辦了。
而後傾城也用契丹語跟對方交流起來，留下聽不懂契丹語的莫子明愣在原地。
未知往往是最近令人恐懼的東西，就是現在的莫子明，他根本不知道傾城在跟對方商量什麼。
他做好一切最壞的準備，也就是突圍和殺掉在場的所有人。好在事情並沒有朝著莫子明想的方向發展，情況很快就有了好轉。
完成交流的傾城來到莫子明的身邊，輕聲告訴他，對方願意帶我們突破外三關的封鎖，剩下去往勝州的路，就要看他們自己了。
莫子明點了點頭，讓傾城全權做主，往後就是漠北的地盤了，他的生命也全仰仗這位「妻子」了。
……
與他們就是遇到同樣問題的還有李星雲一行三人，他們沒法直接從秦國趕往晉國，為太行山上通關要道都被兩國重兵把守。
任何人想要通過，必須要得到相應的秦王或者晉王手諭。除此之外，擅闖者都會被直接斬殺。
所以他們三個人只能走更遠的路，繞過太行山脈，直接走漠北的內部。
從漠北南下的路線進入晉國，好在他們還有一個嚮導，天異星蕭軼。
經過了十多年，這位不良人還沒有盡顯老態，正是處於徐娘半老最有魅力的年齡。
就像是她在不良人內的稱號一樣，蕭軼有一些胡人的血統，單看他的眉眼就帶著一股濃郁的異域風情，加上她那一身不似漢人的著裝打扮，又有另一番美感。
在耶律質舞上位接替了奧姑的位置後，耶律質舞還親自跟上一代蕪奧姑的人見了一面，憑藉小丫頭的天生天賦的，很快就將其中一些有異心的人踢了出去。
小丫頭也沒有那麼直白的說明原因，只是說他們老了，需要頤養天年。為漠北效忠了一輩子也是時候享受一番了。
然後給他們留在皇城中掛了一個閒職就將他們全部打發了。
至於讓蕭軼來幫忙，還是因為三千院想起了這位老前輩，這才托人給她送了信，請她幫忙互送兩人一段路。
這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只是給李星雲他們帶個路，將他們送到勝州。對於蕭軼來說，也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這位不良人給李星雲的感覺有些不同，李星雲感覺他所忠誠的不是大唐，也不是不良人。
更多的感覺是她是因為恐懼在繼續執行了不良人的任務，再無法壓抑心中的好奇後，李星雲也開口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不知道這位天異星是怎麼加入不良人的？」
蕭軼抬頭撇了李星雲一眼，語氣平淡的說道，「一個很老道且無趣的故事，我的師傅是上一任天異星，而我是一個落魄部落中的小女孩。
他救了我，教我成人，養我長大。然後我繼承了他的位置。所以我對於你們大唐，對於你們李氏一脈都不關心。
如果不是師傅臨終的囑託，我壓根不會管你們不良人。」
聽對方說完這些話，李星雲突然生出了一股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聽完蕭軼的話，饒是溫韜和上官雲闕也有一些質疑，因為一天是不良人，一輩子都是！
蕭軼好像讀懂了兩人眼中的不解，無所謂的攤開手說道，「我這一輩子前半生被師傅教導做一個不良人，後半生為漠北效力了二十多年。
所以伱們說我是應該忠於早就滅亡的大唐呢，還是忠於漠北？亦或者我忠於不良帥？」
對於蕭軼的疑問，三人都給不出答案，在一個地方臥底了二十年，建立起了無數的人脈和羈絆，反倒是忠於的不良人中，甚至沒有多少人知道她。
看著氣氛變得有些焦灼，蕭軼擺了擺手結束了這個沉重的話題，「聊我沒有什麼意義了，不良帥都死了，能知道的我的人就你們幾個了。
我的命運馬上就結束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做回一個自由的人了，生於草原的人當然要魂歸草原啊。」
李星雲三人都沒有戳破蕭軼此刻的幻想，加入了不良人就像是一條走到黑的路，半路退出的人除了死亡沒有別的路。
在蕭軼的帶領下，她們有驚無險的走過了漠北的眾多城鎮，李星雲看著漠北的城鎮也是有些狐疑，為什麼這裡有秦國的影子？
作為為數不多知道李祤和述里朵關係的人，蕭軼沒有多嘴，她馬上就能功成身退了，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
遠遠望去，一座黑色的巨獸靜靜地趴在那片黃沙之中，掀起的風沙擋住了幾人的視野。
看著到了勝州的地接，蕭軼將自己的一個腰牌扔給了李星雲，見對方接住後，蕭軼有些懶洋洋地說道，
「這是奧姑一脈的腰牌，雖然沒有實權，但是漠北的人還是要賣幾分薄面的。
只要你們不在勝州內生事，這個腰牌足夠保住你們了。」
李星雲有些疑惑地看著手裡的鐵牌子，上面有著詭異的花紋和各種鳥獸的圖案。
溫韜作為萬事通在一旁開口補充了一句，「奧姑一脈的作用類似我們的不良人，但她們是在明面上的，還需要兼顧祭祀這些事情。
最重要的是奧姑一脈是獨立在漠北體系之外的，不被任何部門掌控，直屬於漠北天后。」
「很好，看樣子你們都知道了，那我就走了，祝你們武運昌隆。」蕭軼擺了擺手，掉轉馬頭朝著反方向離開。
「天異星還請等一下。」溫韜突然抬起手，在空中虛抓，對蕭軼做出了挽留。
蕭軼扭腰，轉過上半身，宛若柳葉的眸子中有著些許不解，她有些不明白對方叫住她想要幹嘛。
「我聽說奧姑一脈的人都比較擅長占卜和祈福，不知道能不能讓天異星幫我們算一卦。
算一下龍脈的位置，我們已經知道在三晉之地，但具體的位置還是不能找到。」
聽到了有意思的事情，蕭軼也不著急走了，從懷裡掏出一張怪異的面具戴到了自己的臉上，「來吧，把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訴我，讓我來試試看。」
溫韜也是立刻拿出了自己的八卦星羅盤，將自己等人收集到的消息都告訴了蕭軼。
聽到這零散近乎於沒有的消息，蕭軼也是挑了挑眉，將目光看向一旁的李星雲，「小子，來一滴血吧。既然是你李家的東西，用你的血剛剛好。」
李星雲的嘴角抽了抽，算了，他都已經習慣了。李星雲對著蕭軼伸出了自己的食指，等待對方取血。
指尖傳來一個冰冷的觸感，蕭軼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取血，開始了奧姑一脈獨特的占卜之舞。
漠北的占卜十分奇怪，最少李星雲和上官雲闕沒有看出什麼門道。
蕭軼甩出了三個火把，成犄角之勢將她自己包圍起來，隨著她那詭異的舞蹈，周圍的火焰變成了綠色。
周圍颳起了一股陰風，讓武功不低的三人同時一顫，蕭軼的動作沒有太久就完成了自己的占卜。
蕭軼抬手摘下臉上的面具，將其塞入了懷中。看著幾人期待的目光，蕭軼抬手指了指南方，「卦象告訴我你要找的東西就在李嗣源的手掌心內。」
……
另一邊莫子明和傾城在對方護送下成功越過了偏關，進入了漠北如今的地盤。
莫子明看著周圍的漠北人，他們對於傾城都不是尊重，而是一種監視的感覺。
莫子明的心也是沉到了肚子裡，這次任務並不輕鬆啊。
守城的將軍對於傾城的到來並不意外，面對對方的呵責，也是左耳朵右耳朵出。
傾城也知道現在的漠北不是她們姐妹的天下了，只是發泄了一番後，並沒有動手。
對付不了將軍，但剩下的小兵還是不敢違抗這位失勢的公主，只能一臉死灰地帶著傾城去大牢探監。
大牢的門口，傾國沒有意外的被拒絕進入，守衛的士兵沒有任何通融的意思，明確的告訴傾城，想要進入，必須要有守城將軍蓋章的文書。
傾城不想讓莫子明本跟著自己受罪，所以讓莫子明先去城中找客棧歇腳，自己一個人去打情況。
……
兩人分開後，莫子明開始觀察勝州內的情況。他甩開尾巴後，獨自轉了大半個勝州。
莫子明觀察勝州城內的人口情況，發現大部分人還是漢人。當初無奈將勝州割讓給漠北是十分突然的事情，沒有讓裡面的百姓全部撤出。
所以城內的大部分人還是中原的漢人，然後就漠北人和漢人的相處的情況。
可能得益於漠北，南北兩院的治理政策，漠北人和漢人的矛盾並不是十分明顯。
起碼莫子明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醉酒的漠北士兵強占民女，霸占民房事情發生。
而且他發現漠北的軍紀也是十分嚴明，跟岐國有些相似，軍隊中的士兵對於漠北天后的崇拜之情十分高漲。
跟岐國的軍隊有著很大的相似性，雖然也有這細微的不同，但能看出殊途同歸。
莫子明在確認了漢人並沒有受到欺壓後，就開始尋找撤離勝州的路線。
他先是找出了城中的客棧，隨意的開了兩間房，在偽裝好自己的安身之處後。
莫子明開始在勝州城內閒逛起來，暗中記錄部隊換防的時間，城防布局的守備情況等等。
他已經猜到了傾國的處境，幫助晉國遊說漠北必定是一個嚴重的叛國罪。
傾國被關押之後，不會有任何人可以看到他，就算那個將軍也沒有這個權利，這必須要等到漠北天后的親自聖旨。
莫子明對傾城的行動不再抱有幻想，想要救出傾國，勢必必須要大鬧勝州。
但也不需要莫子明思考怎麼引發兩國的矛盾了，他只要劫獄救走傾國，這個矛盾就來了。
莫子明在閒逛了一圈，摸清楚了大概的信息後，就返回到了客棧中，等待著傾城的消息。
沒有讓他等太久，雙眼微紅的傾城就返回了，整個人徹底失去活力，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沒等莫子明發問，傾城就把剛剛的結果全部說了出來，沒有出乎莫子明的意料，那位將軍的說辭與他猜的一模一樣，需要天后的聖旨才能放人。
莫子明抬手按在傾城的肩膀上，語氣柔和的安慰道，「我也遇到這這一點了，我剛剛已經把城中的守衛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
實在不行，我們就劫獄。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剛來就有所行動，乃是兵家大忌。
我們可以在這裡暫且住一段時間，或者先行離開，偷偷潛入城中進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