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逃出生天
月光之下,婆羅天輕盈地舞動著,身影如水,舞動間波紋蕩漾,似驚鴻起舞。
婆羅天沒有跟李存仁客氣,手指掐訣就是一個金剛掌的起手式。
婆羅天向前一步邁出,身影驟然出現在李存仁的身側。內力在掌心凝聚而不發,在手掌變成淡金色,一掌拍出。
手掌未至,但兇狠的掌罡已經打到了李存仁的身上,帶起的勁風颳在李存仁的臉上,讓他感覺好像有人在抽他大嘴巴。
李存仁看著那隻發著金色光芒的纖纖玉手,心中也是亡魂大冒。要是被這隻小手摸上一下,估計半條命就交代在這裡了。
李存仁將自己的腦袋向一側傾斜,彎腰下蹲,就要用自己的肩膀去撞婆羅天的胸口。
雙手迅速把住婆羅天的手掌,一拉一拽,一氣呵成,肩膀猛然撞向婆羅天天的胸口。
婆羅天彎曲手臂貼在胸前,用手掌按在李存仁的肩頭,抬腿一膝向前朝著李存仁的肋骨頂去。
電光火石之間,李存仁突然變招,左腳掌一擰,扭轉腰身的同時雙臂猛然發力。
婆羅天單腳撐地,重心不穩,一時間竟被李存仁一把拽起,將她掄起至半空中,作勢就要往地上砸去。
婆羅天在半空中將一口真氣沉于丹田之內,便是一個千斤墜用出。身影猛然向下沉去,一隻手按在李存仁的肩膀上。
李存仁腳下的青磚瞬間崩碎,半截小腿沉於地面之下。內力從丹田流出灌入李存仁的雙臂,雙手同時翻轉手心朝上悍然推出。
……
真武池下面的隧道蜿蜒曲折,李存禮施展輕功,身影化作一道白虹,快速在下方來回穿梭。
上方傳來一陣陣的氣勁交擊的巨響聲,如一聲聲鐘鳴,在寂靜的夜晚是那麼的響亮。
李存禮也知道是四哥在上面遇到了大敵,如今時間緊迫也容不得他在下面多浪費一絲一毫。
李存禮身影疾如閃電,在地下化作一道白虹。快速探查著各個牢房內關押的人員,在看到傾國傾城後,李存禮沒有猶豫抽出腰間的軟劍。
手中劍光迴旋,如行雲流水般乾淨利落,阻擋李存禮的大牢瞬間破碎,容不得他多想,兩劍遞出直接捆綁著傾國的鎖鏈斬斷。
而後重複這個步驟,將傾城的鎖鏈一同斬碎。
慌亂之中的李存禮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思考,為何外界的陣法如此強悍,而地下的防禦卻如此的薄弱。
放開她二人之後,李存禮並沒有停留,身影一晃,繼續開始勘查剩下的牢房。
最終在最裡間的牢房,找到了被吊起來的「張子凡」。看到張子凡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李存禮手中的軟劍抽出。
捆綁張子凡的鐵鏈應聲而斷,李存禮將張子凡背在自己的後背之上,轉身朝著出口衝去。
而傾國傾城此刻還因封脈符的影響沒法運功行氣,好在二人體魄強悍,憑藉強悍的身體也能勉強跟上李存禮的腳步。
四人剛剛來到地面,就看到了場中交鋒的婆羅天和李存仁。
婆羅天餘光看到四人的出現,手中的力道頓時收了三分。人影一閃,場中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狂暴的氣流將地面炸出了一個大坑,婆羅天和李存仁一觸即分,兩人遙遙相對。
幾人身後天師府的弟子已經組成了劍陣,傾國傾城瞬間想到了那天在山門前的戰鬥。
傾國急忙附身在李存禮的耳畔小聲說道,李存禮聽後面色一沉,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當機立斷帶著三人向外開始突圍,李存仁餘光看到了李存禮的動作,心中瞭然,是時候撤退了!
在婆羅天提前的授意下,本就有放走幾人的意思。所以充當劍陣陣眼的天師府弟子,並沒有太過阻攔。
只是控制劍氣刮爛了幾人的衣服,留下了幾道細密的傷口,就放任他們離開了。
看著幾人狼狽逃竄的身影,婆羅天揮了揮手下達了追擊的命令。傾國和傾城由於內力還沒有恢復,只能看著李存禮背上的張子凡干著急。
傾國憂心忡忡地看向張子凡,「張郎你怎麼樣了,你受什麼傷了沒有?」
傾城也是十分擔心,但自己姐姐說話了,她就默默地在一旁守著。
此刻的莫子明是絕望了,他當時只想到報效岐國、天師府,但他忘了一件事,張子凡是一個真男人的問題了。
於是莫子明沉默了……
但他的沉默了,讓傾國傾城看在眼裡後變得更加擔心了。
身後的天師府的追兵和內部的圍堵下,很快就把他們逼到了靈山西側的一處地界。
此時已經沒了前路,眼前是斷崖和無盡的雲海。李存禮和李存仁的面色瞬間變成了灰色,當真是天意難違?
「跳!」
莫子明的聲音傳來,李存禮和李存仁直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受到了晴天霹靂,整個身子都瞬間變得麻木了。
兩人僵硬的轉頭看向「張子凡」,莫子明作為天師府的弟子,當然知道懸崖下面是一個不小的湖泊。
他們小時候經常就去下面摸魚抓蝦呢。
莫子明抬起手指著下方的雲海,艱難地出聲,「跳,我們還有一線生機;不跳,我們必死無疑。」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藏於薄紗繚繞的雲霧中的一輪圓月緩緩升起,清冷的月光灑下,讓幾人的心情變得愈發沉重。
緊接著婆羅天的身影從清冷的月光中緩緩走出,睥睨凜然的雙眸,嘴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譏諷。
每走出一步,她身上的氣勢就強上一分,體表上浮現出淡淡地金光,遠遠望去像是一尊怒目金剛。
李存禮和李存仁對視一眼,兩個人帶著三個廢,打是沒得打了。
兩人同時明白了對方心裡的想法,咬了咬牙,同時一步邁出,身影墜入雲海,消失在眾人眼前。
婆羅天身上的氣勢在頃刻間消弭於無形,腳步輕移來到懸崖邊上,歪了歪頭向下看去。
剛剛被幾人衝出來的孔洞再度被翻湧的雲海填補,婆羅天望了望也看不到幾人的身影,索性轉身往後走去。
「大人,我們追不追?」
婆羅天身形一頓,轉身看向某個悟性稍差一點的天師府弟子。眨了眨眼睛後,沒好氣地說道,
「當然追啊,怎麼打了你天師府的臉就這樣肆無忌憚的跑了?」
……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存禮緩緩睜開雙眼,此刻他半截身子還在水裡,上半身趴在水流中的一塊巨石上。
後面奔涌而來的河水,狠狠地拍在他的後背上,李存禮清醒後只覺得每次呼吸都是火辣辣的,讓他的胸口發疼。
李存禮撐起身子爬上巨石,抬頭望了望天上被雲霧遮擋的靈山,心中也是慶幸不已,活下來了啊。
此刻的他全身內力運轉不順,想要離開湍急的河流確實有些麻煩了。
在確認了自己的處境暫時無礙後,李存禮環顧四周尋找倖存的幾人。
不遠處的地方,莫子明漂在水裡全身酸痛,他真的沒想到做個臥底竟然這麼難。
不遠處泛起一陣水花,傾國一把摟住莫子明的脖子,帶著他朝著岸邊游去。
相比李存禮和李存仁,傾國傾城的身體要好上許多,兩人率先甦醒後,忍著疼痛就開始尋找張子凡的身影。
莫子明被傾國夾在手裡很快就被帶到了岸邊,看著要給他做人工呼吸的傾國。
莫子明打了一個激靈,連忙擺了擺手,將自己的身體撐起,靠在大樹上喘息著。
「四叔,六叔呢?」平息了一下內心的悸動,莫子明才開口問道。
傾國搖了搖頭,她剛醒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他們,光忙著救張子凡了,哪還有空管這些。
「張郎,要不……要不你跟我們回漠北吧。」傾國沉默了良久後,開口勸解。
她們姐妹從來沒有質疑過張子凡的決定,但這次她們後悔了。在牢房內的時候,她們想了很多。
最終還是決定勸說張子凡回漠北,雖然她們的嫂子也不好相與,但至少那裡還有迭剌部,她們還算是安全。
莫子明當場沉默,他出來可不是為了灰溜溜地返回漠北的。
「再相信我一次,要是這次不行。我已經有了把握,如果這次不成我們就回漠北。」
莫子明直接用出了拖字訣,傾國聽到張子凡的表態後不再言語。既然張子凡有了決斷,那麼她們就好好幫他便是了。
傾國十分關心地看向他,「張郎你當真沒有受傷?」
莫子明長嘆了一口氣,攤開雙手無奈地苦笑道,「也算是因禍得福吧,一身內力付諸東流了,走火入魔的症狀反倒是消失了。」
傾國聽到張子凡內力全失後,反倒是心中有些竊喜,最少這樣張朗就不用再深陷入危局了。
但顧及到男人的顏面,傾國還是開口安慰道,「張朗不要氣餒,這不是什麼大事,身子的底子還在,大不了咱們重新再練出一身武藝就是了。」
莫子明臉上適時地出現一抹苦澀的笑容,整個人就像是被拋棄的小狗楚楚可憐,「如今我筋脈盡斷,哪還有可能再練出一身武藝。
日後若是還能得到義父的賞識,最多也就成為一個紙上談兵、揮斥方逑的窮酸書生罷了。」
傾國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驀地倒吸一口涼氣,有些茫然失措。
如今當逢亂世,若真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就相當於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即便是他們的公公李嗣源也不會給張子凡太多的好臉色。
張子凡的下場就會像是他們的姐夫石敬瑭一樣,縱然是才情再高,但自身武藝欠缺。這樣的人完全沒有自保的能力,怎麼能夠堪當大任。
傾城從遠處的河邊返回,她剛剛去搜尋四叔和六叔的蹤跡。
傾城來到傾國和「張子凡」的身邊,在二人面前張開手掌,手中是一塊白色的破布條子。
看樣子正是從李存禮或者是李存仁身上刮下的衣服碎片。
莫子明抬頭看向傾國和傾城,語氣有些期待地問道,「你們兩個人的內力恢復了嗎?」
兩人微微搖頭,莫子明心中瞭然。這次給她們使用的封脈符可不是一般的貨色,是天師許幻親自製作的符籙。
莫子明當機立斷的決定道,「我們先沿著河流向下尋找,順道一路返回晉國吧。」
兩日後,莫子明他們才遇到了李存仁和李存禮。
李存禮二人在得知「張子凡」的經脈受損,內力盡失後,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李存仁當即就探出手,按在了「張子凡」的左手上探查起來,眾人都將希冀的目光看向他。
莫子明心中也有些慌,他本就沒有受傷,能假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
純粹是靠女帝化給婆羅天的符籙,一張封脈符我的隔絕了他體內的內力流轉。另一張是迷魂咒,就是為了防止這些人探查他身體的時候出現破綻。
看著李存仁逐漸皺起了眉頭,莫子明心中長舒了一口氣,在這一點上能騙過他們,第一步信任就暫時有了。
李存仁神色晦暗,抬手拍了拍「張子凡」的肩膀,最終也只能說出一句,「賢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這下讓傾國和傾城徹底死心,心中同時做出決心,不會再讓「張子凡」離開他們的視線半步。
「下面我們去哪裡?」莫子明看向李存仁和李存禮,等待他們兩個人的決定。
二人將目光看向傾國和傾城,兩女也是紛紛搖頭,表示自己的內力並沒有完全恢復。
李存禮見狀咬了咬牙做出決定,他們不能北上返回太原,路途太過遙遠了。
李存禮決定帶著他們三人東進返回洛陽,將所有的一切都在洛陽中做出一個了結。
——
五峰山,
李存忍看著發光的坑洞,心中有些雀躍,終於要完成了!
天知道她在這裡的一個半月是怎麼過去的,對於恢復了容貌和去除了全身疤痕的李存仁來說,如今最大的喜好就是泡池子。
看著水珠划過她那光滑柔軟的肌膚的樣子,用嬌小秀氣的玉足歡快的踩著水,就是李存忍如今最大的快樂所在。
簡單來說就是老娘天下最美!
看著高高鼓起的禁制光幕,李存忍足尖輕點,身子騰空而起,輕飄飄地落在最上方的樹梢上,穩穩站立。
李存仁隔著老遠觀察著坑洞內的變化,一團耀眼的藍色光球凝聚在陣法的最中央,將陣法的光幕高高頂起。
光球而後在陣法內炸開,化作藍色的霧氣被坑洞內的五人吸收殆盡。
陣法從中心開始向四周慢慢的消散,化作滿天藍色的光斑消失於眼前。
「唰唰唰」的聲音傳來,五道黑色的身影從坑洞底部,嗖地一下竄起丈余高。
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大地為之一顫,場中頃刻間塵土飛揚。只有五道泛著藍色幽光的眸子,藍色的幽光透過塵埃齊齊看向了李存仁所在的方向。
李存仁向前邁出一小步,身影從樹上墜下,在快砸落到地面的時候,身上閃爍起白色的雷光。
她的身體好似突然在空中一個停滯,輕飄飄地落回了地面,沒有濺起一點塵土。
李存忍向前舉起手臂,掌心突然爆發出一股勁風。比如洪水外泄,勢不可擋,將面前的塵埃一掃而空。
殤的五人齊齊下跪,口中同時說道,「屬下,參見主人!」
李存忍美眸流盼,櫻唇上揚,此刻是說不盡的嫵媚可人,是時候讓晉國的水動起來了!
……
李存禮和李存仁走後,李嗣源召集了晉國的大軍對外三關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不能成為被史書記載的賣國賊。
而漠北蠻人第一次南下,突破了外三關,也激發了晉國軍隊的強悍鬥志。
此刻的他們不再是晉國的軍隊,而是整個中原,整個漢人的軍隊。
如果他們退去,那麼未來必將重現五胡亂華的局勢。
……
李嗣源面色陰沉地看著自己面前的屍體,這已經是漠北交戰以來損傷的第四位將領。
李嗣源看著這位將領的脖子上有的那道整齊呈現梭形的傷口,不禁有些苦惱。
這是被鋒利的短刃,一刀切開了咽喉,出手之人把握的時機非常精妙。
整體傷口周圍的血肉十分平滑,證明這位將領並沒有發現殺手或者是沒有來得及反抗,就已經死了。
而擁有這樣高超暗殺本領的殺手,他李嗣源恰好認識一位,消失已久的十三妹,李存仁!
晉國幾經變換,三換主人。其中的時間太短了,短到支持各方勢力都沒有反應過來。
比如李存勖的世子黨,孟知祥叛晉投降漠北。這就給了李嗣源一個很好的藉口,可以打擊世子黨的將領和官員。
還有老晉王李克用的死忠,他們自稱一派。李嗣源甚至見到許多人都要叫上一聲叔叔或伯伯,這樣的晉國內憂外患,消亡是遲早的事情。
而李嗣源恰好要藉助這次漠北南下的事情,清除晉國之內的反對聲音。
讓他們去前線拼殺巧奪軍權,可李存忍殺的人都是他李嗣源的親信,可謂是讓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讓李嗣源悔不當初,誰能想到一個小小的中天位,竟然會給他帶來如此多的麻煩。
如果當時在解梁知道了日後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那麼當時他就會親手掌斃李存仁,除去這一個心口大患。
隨著他的親信被逐個斬殺,原本被他壓制的世子黨和老叔叔黨,此刻已經有了反客為主的架勢。
如今的形勢入主中原已經變得十分緊迫了,本想消耗內部的參殘餘勢力,誰曾想如今變成了三家分立的局面。
李嗣源的餘光瞟見了將領懷中露出的一角白色錦綢,俯身伸手拽出了他懷中的那塊錦綢。
上面赫然是李存仁留給他的一句話,「大哥不知道這晉王之位坐著可還舒服?」
李嗣源雙眼微眯,讓心中升騰起藍色的氣焰,將錦綢焚燒成黑色的灰燼。
果然十三妹是忠誠的義父一脈啊。
門外的通文館殺手快步跑入,半跪在李嗣源面前雙手呈上一封密信。
李嗣源拆開信件,仔細地讀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聖旨成了!
【
大唐皇帝令,為乾元五年,歲次一眸,十二月庚寅。
念勤王護駕有功,擢封為晉王、升河東道節度使,掌管三晉之地。
吾賜汝尚方寶劍,若日後李氏不為,令天下大亂,蒼生傾覆,汝可起兵重振大唐。
特此布告天下。
】
李嗣源不知道這張聖旨曾經是廢黜的聖旨,但就算是廢黜的聖旨,哪有尚方寶劍好用呢。
一張「清君側」的聖旨被李嗣源拿出,李嗣源號召天下諸侯齊聚,洛陽抵禦外敵,重鑄大唐。
同時因為接連戰亂,導致三晉之地疫病四起,李嗣源響應天命,晉國南遷離開三晉之地。
集結大軍駐守函谷關、潼關、積關和虎牢關,抵抗漠北大軍南下。
各地流言四起,有關秦王的身份,與天師府的糾纏,殺戮漠北、晉軍以及世家的消息比比皆是。
秦國一時間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得民心難,失民心易。那些曾經被拒絕的流民也開始了四處造謠,一時間秦國成為千夫所指的目標。
感謝各位大大的月票和推薦票,(づ ̄3 ̄)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