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不速之客

  李星雲靜靜地坐在那裡，夕陽的餘暉灑在他的身上，將那張原本英俊的臉隱藏在了黑暗之中。

  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面前的李祤到底是想幹什麼，至於那張在龍泉地宮下的聖旨，他當然記憶猶新。

  李祤抬頭看著那個慵懶的躺在椅子上的人影，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那二哥的意思是？」

  「你認為張子凡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李祤話頭一轉，又問出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問題。

  李星雲好像被問住了，或者說他跟不上李祤這跳躍的思維。這一會說聖旨的事，一會跳到了張子凡身上。

  看著李祤打量他的目光，李星雲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額……張兄這個人雖然是在通文館長大，但我感覺他的心中一直有著一份家國大義。」

  李祤也是有些不解，他明明已經斬斷了兩人之間的所有聯繫，沒想到兩個人還是能湊在一起。

  張子凡，李祤見過幾面，也通過術士的望相和看氣簡單算過張子凡的運勢和未來。

  如果之前的張子凡命中帶有一絲龍氣，那麼現在這一抹龍氣消失不見，就像是錯過了一個人生重大的選擇，讓他那稀薄的帝命徹底消散了。

  李星雲見李祤又恢復了那古井無波的樣子，也只能硬著頭皮再度問出了那個問題，

  「二哥，你知道我師傅陽叔子在哪裡嗎？」

  「十萬大山，十二峒。你說這次配合十二峒搬遷到南詔的事情就讓伱來吧。

  有你替我留在那裡，從身份和地位上來看，都不算是我們輕視了十二峒。」

  ……

  岐國，靈山

  在跟李祤那邊確定好了南詔的一些情況，許幻當即就聯繫了天師府，安排了一批門人即刻下山，前往南詔完成歷練。

  今日的天師府山路上出現了拜山的拜訪者，是一個身穿一襲精緻白袍的青年人。

  微風拂動，衣袍隨風飛揚，手裡—柄摺扇時不時地輕扇幾下，只見少年面目清秀俊朗，目光清澈如一汪清泉。

  白袍下是黃色的內衫，腰間繫著一根棕色束帶，腰間別著一隻紅色的老舊酒葫蘆，讓整個人看上去多了一些放蕩不羈和滄桑。

  身後是身穿紅衣與綠衣、一高胖一矮瘦的兩個人影，落後半步，緊緊地跟隨著青年的身後。

  留守天師府的正是當年被李嗣源追殺過的莫子明，如今的他也是成長為了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了，並且與女帝幻音坊手下的一個女殺手的小頭目「情投意合」。

  清風拂過，花瓣隨之飄落，一股孤寂蕭瑟的悲涼出現在眾人的心頭之上。

  莫子明看著獨自上山的人影，不知怎的總感覺心跳得厲害，汗一股腦兒往外冒，似乎有大事要發生了。

  身旁的天師府門人小步來到莫子明身旁低聲詢問道，「師兄這三位看上去來勢洶洶啊，我們怎麼辦？」

  如今的天師府可不是以前那個散漫的組織，所有加入的成員都有嚴格的要求，從小被天師府和岐國撫養長大，忠心程度就不用說了。

  莫子明看下逐漸上山的身影，心中做出了決斷，語氣嚴肅地說道，「派人去通知幻音坊，將上門的香客從後山遣送下山，帶領剩下門人布陣。」

  「師兄哪個陣？」身旁的白衣弟子有些疑惑的詢問道。

  「護山陣法——十二都天門陣。」

  一抹殷紅色的夕陽照在靈山上，原本湛藍的天空中浮動著的大塊雲朵，在夕陽的輝映下呈現出火焰一般的嫣紅。

  餘輝將張子凡的背影拉的老長，好像從天師府的山門一路延伸到了靈山的山腳下。

  莫子明看著已經來到山門近前的張子凡，面色不變，主動向前走了兩步，抬手相迎道，「不知居士是要算卦、醫病還是求香？」

  「啪」的一聲，張子凡將手裡的摺扇合攏，薄唇微微上揚，輕笑出聲，

  「那可真是巧了，在下這次前來是既不為了算卦，也不為了醫病，更不是求香禱告。」

  莫子明將左手扶住背在身後青萍劍的劍柄，目光微冷看向張子凡，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緩緩說道，「那麼兄台就是來拜山門的咯。」

  張子凡雙目發紅，抬起手掌橫於兩人之間，掌心上突然爆出發一股藍白色的雷霆，電弧纏繞在五指之上。

  四散的勁氣吹動兩人的衣衫，讓莫子明身後的天師府弟子以為他們的師兄受到了傷害，紛紛上前，欲要抽出青萍劍聯手對敵。

  「不用過來！」莫子明快速抬起手臂，同時輕叱出聲，制止了身後的那些同門上前的腳步。

  張子凡的額角滑落一滴汗珠，看到莫子明的動作和略顯慌張的神色，不自覺地輕笑出聲，「如今可還有疑問？」

  莫子明看到這個架勢，心臟不由暫時停止了一下，果然是個大麻煩，目光從張子凡的手掌上的藍色雷霆移到他的臉上，

  「居士，我並沒有懂你的意思。」

  張子凡身後的傾國傾城可不管莫子明「裝傻充愣」的那一套，傾國直接開口呵斥，一副你不認帳就要動手打人的意思，

  「你小子別在這裡裝傻充愣，天師府鎮派絕學五雷天心訣沒聽說過，還有我夫君姓張，現在你懂了吧。」

  傾城也是擼起袖子，從張子凡身後邁出半步，與張子凡並肩而立，來到莫子明的面前，作勢就要動手，

  「就是，你要是識相就抓緊麻溜地把你們那些人都叫出來，迎接天師，不然俺們姐妹兩個可就要用拳頭跟你們說道說道了。」

  一聲清脆的劍鳴響起，莫子明抓著手中的青萍劍，目光冷峻地看著張子凡三人，「三位居士莫非當我天師府只會替岐王和秦王布道恩澤、求雨算卦嗎？

  我天師府照樣需要行走江湖，除魔衛道！天師府弟子結陣對敵，先擒下這三人交由岐王處理！」

  十數位白色道袍的天師府門人，從山門後衝出，足尖點地、躍至半空，手持青萍劍在空中揮灑。

  一道道劍氣飛出，將張子凡三人逼退，數位人影落地後快速歸位，占據八門和九星。

  莫子明右手持劍入陣，以一敵三的同時，占據了中宮太一的位置。

  一張黃色的符籙被他夾在左手食指和中指指尖，符籙上繪製著雲霧團案。

  莫子明手持青萍劍，一招風殘草盡用出，淡青色的劍光在周身掠出一個劍圈，將三人間的聯繫切斷，逼向身後人盤八門的杜、景、驚三門。

  此戰意在圍困，而非鎮殺。莫子明也沒有把三人逼進三凶門，只是將他們推入了景、杜兩平門，用驚門留作壓底後手。

  「迷霧漫漫、真假難辨！」莫子明嘴中呢喃出聲，手中的迷霧符的符紙變成了青白色，符籙在他指尖燃燒殆盡。

  頃刻間一股濃重的霧氣出現，籠罩在天師府山門前的一段距離。

  身處八門九星陣的三人瞬間被迷霧籠罩，變成了孤軍奮戰的境地，張子凡實力最弱被留給了組陣的天師府門人。

  莫子明則是去到了傾國那邊，薄霧向兩側推開，莫子明的身影剛從霧氣中走出，傾國就已經一拳打來了。

  傾國的拳頭如同鋼鐵一般堅硬，裹挾著陣陣勁風，呼嘯而至，猛然砸出瞄準的就是莫子明的頭顱，沒有絲毫留手的意思。

  莫子明側身橫跨一步，傾國的拳頭打空，拳風颳得他那身白色的道袍獵獵作響，一個側半身的迴旋，手中青萍劍一劍刺出。

  手中青萍劍瞬間點出，點中傾國的身體，發出「叮」的一聲清脆響聲，莫子明不由一怔，心中暗道這女人走的硬功流派。

  「小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不要怪我手下無情了。」緊接著傾國輕叱一聲，扭轉身子，落空的拳頭化作肘擊，從下向上提肘頂來。

  莫子明深吸了一口氣，足尖點地，身影向後飄去，拉開距離後手中青萍劍舞動，淡青色的劍氣四溢包裹在傾國周圍。

  一張封脈符被他從懷裡掏出，內力順著指尖湧入，符紙變成了青色，莫子明嘴裡呢喃出聲，「封己守殘、牽筋縮脈。」

  他們無法像女帝、許幻那般出手成符，所以只能配備符咒一同使用。

  青色的符紋在莫子明從指尖上迸射而出，如小蛇一樣在空中蔓延、纏繞向傾國。

  傾國猛然一蹬，腳下的青石地面砰然碎裂，壯碩的身影瞬間就脫離了封脈符的封鎖，兔起鶻落之間，幾個閃身就朝著迷霧外衝去。

  傾國沒有跟莫子明死磕的想法，他們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打生打死。

  負責維持陣法的天師府門人從迷霧中顯身，三人持劍圍剿，以刺、撩、掛三勢封鎖住傾國的路線。

  就在此時身後的符紋卡准了時間追來，一瞬間身後有狼、身前有虎，情況一下子就變得焦灼了起來。

  傾國拳勢不變，重重地砸在山門前的青石地面上。

  傾國以半蹲之姿，屈膝砸地，拳頭觸及大地向外紛紛龜裂，青石碎塊飛濺而出。

  傾國雙手一翻，十指猛然插入地下。一股氣浪從傾國拳下衝出，向四周爆發開來。

  「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了，要是迷霧符可被風吹散，那才真的是貽笑大方呢。」

  莫子明伸手拂過劍身，一張符籙被他悄無聲息的激發，貼在了劍身上。

  「冰封千里、寒冰至極。」莫子明呢喃完嘴中的符咒，輕輕吹了一口氣，劍身上蔓延出一層白色的寒霜。

  傾國雙腿繃緊，雙臂上青筋暴起，雙手向上用力一掀，地面發出震顫，一塊巨大的地面被傾國扣出，高高拋起。

  莫子明神色一變，怒喝出聲，聲音快速傳開，「天師府所屬，擊碎天上巨石保護山門。其餘人轉死、傷、驚三門全力誅賊！」

  莫子明的聲音傳遍了劍陣內外，張子凡同樣聽到了，只見他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雙臂上下錯開橫在面前，雙手呈爪，耀眼的雷霆在掌心上凝聚。

  待雷霆在周身環繞，張子凡雙臂向後向外撐開，洶湧的雷霆從他的掌心向外激射而去。

  天空中烏雲被張子凡吸引，天地間風雲變幻，周圍的氣機被五雷天心訣牽引發生了改變。

  籠罩在眼前的迷霧出現片刻的凝滯和消散，張子凡看到了被傾城拋棄的巨石。

  張子凡看準時機，雙腿蹬地化作一道藍色的雷光，沖向半空中。

  天上的雷霆被張子凡引下，藍色的雷霆打向天空中的巨石，巨石瞬間炸開碎片四散飛去。

  四散的碎片，被後續的雷霆追上徹底打成粉末，消散在空中。

  張子凡從空中落下，壓制住上涌的逆血，用袖子不著痕跡地抹掉嘴角溢出的鮮血，完整的五雷天心訣和殘缺的五雷天心訣是完全不一樣的。

  「我乃天師府崇玄真人張玄陵親子張子凡，爾等天師府門人莫要自誤。」

  張子凡抬起手掌，上面雷光環繞，時不時竄出的雷霆打在地面上，將地面打出一個又一個小坑。

  張子凡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目光環視一周說道，「怎麼？難道說如今的天師府竟然連天師府一脈相傳的五雷天心訣也不認識了嗎！」

  天師府單傳數百年，憑藉一手五雷天心訣獨步天下是世人皆知的事情，這一點根本無法掩飾。

  天師府門人面面相覷，紛紛看向為首的莫子明，莫子明面色陰沉似水，眸光不善地看向張子凡。

  在天師府能學習符籙的弟子，都是有一定地位和忠於李祤三人的人，對於天師府的經歷也有一定的了解。

  天師府早年遭受了劇變，崇玄真人慘死，天師府的傳承差點斷絕，可後來天師府離開了南漢玄武山，來到岐國落戶岐國。

  之後就是通玄真人和女帝成為了姐妹，得到了岐國和秦國的支持，天師府的弟子有了更好、更高的地位。

  當然其中還有一些不能被談起的話題……

  張子凡抬手捂住嘴，劇烈的咳嗽兩聲，傾國傾城來到張子凡身後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

  張子凡待氣順後，再次看向周圍的天師府門人，「我問爾等，如今天師府可有五雷天心訣的繼承者。這五雷天心訣何故失傳了！都是那秦……」

  「夠了！天師府弟子結陣誅敵！」莫子明剛剛聽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眼見張子凡又要口無遮攔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東西，莫子明直接怒斥出聲。

  於此同時在岐國、秦國境內突然出現了一股流言蜚語，那就是秦王李祤害死張玄陵，強行奪取張玄陵的髮妻和天師府的小道消息。

  並且在有心之人的推波助瀾下，快速流傳開來。李嗣源的後手開始發揮作用，他對李祤和女帝的反擊展開。

  ……

  不過好像這一切的發展都沒有影響到南詔的李祤和烏斯藏的女帝，好像兩人對此早有預料一樣。

  烏斯藏那邊，布達拉宮實屬易守難攻，即便是假李星雲一心建功，也是久不能拿下。

  布達拉宮的最前方叫做雪城，道路蜿蜒且地勢陡峭，讓假李星雲能發起衝鋒的地方都很少，單個人上去就是去送死。

  可以說是徹底僵住了，女帝在觀察了一段時間後，就確定了圍點打援的想法，切斷他們的後勤和補給打消耗戰。

  同時自動忽略了自己王兄那鐵青的臉色，表示剩下的一切行動等李祤到了以後再議。

  女帝嘴裡哼著小曲，轉身離開了議事的營帳，來到外面，遙望著面前的雪山，心思不自覺地飄到了當年在長白山的時候。

  「希望祤哥可以快點回來吧。」女帝嘴裡默默地念叨著，希望自己可以早日成為那個無憂無憂，想要畫遍大好河山的人。

  另一邊的南詔，

  李祤看著抱著自己小被衾跑到自己屋內的蚩夢，也是有些無奈，誰知道她是怎麼在鮮參的嚴防死守下溜出來的。

  蚩夢將手中的小被子直接扔到了床上，快步跑到李祤的身邊，緊緊的摟著他的腰。

  兩人的身體都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彼此的氣息交織成激情的樂章，仿佛時間的此刻停止。

  看著蚩夢眼中的堅決，到嘴邊的話也不用再說了。

  李祤已經明白了蚩夢的所有暗示，又不是修行童子功的百年老和尚，誰能拒絕愛你的人主動投懷送抱。

  蚩夢雙手勾住李祤的脖子，神中的愛意無法掩蓋，李祤將蚩夢懶腰抱起，轉身朝著後方的軟床走去。

  指腹附帶著灼熱的溫度，下一刻衣衫盡褪，李祤指尖上的薄繭，有意無意的掛蹭著蚩夢耳朵後面的肌膚，引來蚩夢一陣嬌笑。

  細碎的吻落下，兩人四唇貼合在一起，引發耳頸處一陣酥麻和戰慄。

  蚩夢雪白的皮膚上出現一層紅霞，順勢摟住了李祤的脖子，理智在炙熱的輕吻下逐漸坍塌。

  「嗚~」

  蚩夢嘴裡發出一聲嚶嚀，在眼角出現了一滴喜悅的淚珠，但緊隨而來的飽腹感又令蚩夢皺起了眉梢。

  這也太誇張了啊！雲兒姐姐她們到底是怎麼……怎麼可能啊。

  「李祤鍋，輕點，我怕疼。」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