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反攻的序幕
李星雲在蚩離和侯卿的陪同下再度返回了羊苴咩城,來取回他們唯一的籌碼,劉馨鳶的真身。
為了掩飾這次的行蹤,侯卿還特意用幾個屍體偽裝成了自己的同伴,讓人看上去就像是一群不務正業的老爺們。
回到那家驛館附近,李星雲幾人落座在周圍的一家酒家,幾人裝模做樣的開始吃飯。
吃到一半,李星雲突然捂著自己的肚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樣子,他這一套組合拳下來,讓店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
四五個人、吃飯、鬧肚子,這不會是要吃霸王餐吧?
在店家懷疑的目光中,李星雲被人攙扶去了後院的茅廁,店家則是手拿掃把守在了門口,目光不善地看著幾人還坐在桌子旁的蚩離。
蚩離見狀也是微微咂舌,只能拿出由自己閨女資助的小金庫,掏出一小粒碎銀放在了桌子上。
這才讓店家放下了警惕,一臉陪笑地給蚩離添上了一壺茶壺和一盤小菜後,才點頭哈腰地離開。
蚩離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而後手指輕輕敲動桌面,看似是一副愜意品茶的模樣,實際上心神早就沉浸在操縱蠱蟲上了。
後院內,李星雲和侯卿腳下的土地瞬間癱軟,兩個人猶如掉入了水面,唰的一下消失不見了。
至於侯卿的屍奴,都用來保護身體相較孱弱的蚩離了,他還需要在上方施展蠱術,有屍奴保護也讓兩人放心。
這也可以讓閉目養神的蚩離不顯得那麼突兀,至於用蠱蟲製造一些假聲來迷惑路人,對於蚩離來說手到擒來。
地下,蠱蟲正在瘋狂的挖掘這條地下暗道,他們是不能再堂而皇之的進去驛館了,只能挖地道,走地下了。
侯卿站在李星雲身旁,看著這個一路走來的少年,可以說他的每一步成長侯卿都見證了。
「李星雲……【通了。】」
一抹陽光從上方的泥土中落下,照在了李星雲的身上,將他身上的陰霾全部驅散。
李星雲轉頭,疑惑地看著侯卿,他剛剛好像幻聽了?
「屍祖老兄,你剛剛叫我?」
侯卿看著李星雲搖了搖頭,用手裡的笛子捅了捅上面的地面,就像是一層虛幻的泡影,很輕鬆的就將笛子塞入了土地之中。
「確實是通了,我們還是先辦正事吧。」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雙足頓地,身影一躍而起,從蚩離的蠱陣中衝出,來到了地面上。
侯卿朝著四周打量了一圈,覺看著周圍一個個巨大的木桶,以及空氣中似有似無的酒味,得這裡應該是驛館的地下酒窖。
侯卿將目光看向身旁的李星雲,李星雲則是快步走到一個一人多高的巨大木桶前,對著侯卿使了一個眼色。
侯卿上前用骨笛輕輕敲響木桶,發出「咚咚咚」的聲響,「為什麼會扔在酒窖裡面?」
李星雲伸手托住木桶的下端,雙手同時用力,手臂上暴起一條條的青筋,地面開始微微顫動,木桶才被李星雲托起。
看著侯卿疑惑的眼神,李星雲先是向上再度抱了抱木桶,抓穩後才對著侯卿說道,
「雖然鮮參前輩的長生蠱十分很強悍,可以讓人陷入近乎於死亡的假死狀態。
但人畢竟沒有死,還是活著的狀態,需要進食來維持身體的正常運轉,所以長生蠱並不是一個長期之法。
這裡是驛站的酒窖,酒香味很濃,可以掩蓋藥材的味道。所以我將其中的一個酒桶徹底搬空,配置好了維持身體的藥液,這才將增城公主扔了進去。」
「有品。」
聽到李星雲的解答,侯卿這時也看到了木桶最上方預留下的九個小孔,不由得感嘆李星雲真的是膽大心細。
侯卿將手裡的骨笛指向地上的洞口,「你的木桶太大,這個洞太小,我們該怎麼走?」
原本還因為得到侯卿誇讚,而洋得意的李星雲在聽到侯卿接下來的話後,突然就僵在了那裡。
李星雲下意識地低頭看向他們從地面下出來的洞,又轉頭看了看自己懷裡扛著的木桶,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可能離開這藥液?」
聽到侯卿的話,李星雲也是眸子一亮,如今看只能賭一把了。
在侯卿的幫助下,李星雲很快就將劉馨鳶從木桶中拽了出來,此刻的劉馨鳶全身上下只有薄薄的一層內衫,還因為藥液的緣故,緊緊的貼在身上,勾勒出了那玲瓏玉致的身材。
李星雲目不斜視,神情嚴肅地從懷中掏出了華陽針,將其平鋪到地面上。
劉馨鳶雖說李星雲被泡在了特殊調製藥液之中,但長時間的不動和假死,都讓她的全身肌肉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萎縮。
如今李星雲要做的,就是施展華陽針法,用自己一身至陽至純的內力,幫助劉馨鳶來調理肌肉和經脈。
一根又一根的銀針快速落下,刺入劉馨鳶的身體,金色的內力纏繞在華陽針上,慢慢地渡入劉馨鳶的體內。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星雲的額頭上也出現了細密的汗珠。用內力替人溫養身體是一件非常耗時耗力的事情,不到真正上手的一刻,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麼艱難。
看著李星雲逐漸慘白的臉色,侯卿的心裡不由得一跳,待會兒不會需要他一個人扛著兩個人走吧。
半柱香的功夫後,李星雲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全身的衣服被汗水打濕,整個人虛脫的半靠在牆壁上喘著粗氣。
侯卿見到這個場景後,瞳孔一縮,暗自想到,這下壞事了,真的要他一個扛著兩個了。
……
另一邊的蚩離都陷入了鬱悶當中,不就是回去找一個人嘛,怎麼浪費了這麼長時間?
殊不見那個掌柜的眼神都變得奇怪了,兩個大男人進茅廁磨磨唧唧這么半天,是在幹什麼?
沒讓蚩離等太久,他就感受到了隧道內有人進入了,觸發了他留在隧道里的蠱蟲。
感受到侯卿和李星雲的返回,蚩離就開始著手布置巫陣。現在才開始進行最危險的任務了,如何扛著一個昏迷的人離開。
雖說蚩離不擅長巫術,但經過鮮參這些年的調教也不算很弱,現在就是要防備在路上撞上不該出現的人。
蚩離看著桌面上鋪開的地圖,根據他們預先的撤離路線,他們將從羊苴咩城的南城門直接離開。
蚩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目催動體內的萬蛛蠱,這一路前來他可是找了不少的「孤魂野鬼」,現在就是要讓他們發揮作用的時候。
東側城門上苗疆的守衛因為正午的艷陽而打著瞌睡,逐漸迷糊他渾然不知蚩離的手段儼然生效了。
隨著苗疆之人的步入,大部分人都被直接安排了監工,負責帶頭管理手下的南詔原住民。
就算他昏昏欲睡馬上就要進入夢境的時候,城門下方傳來了一陣騷亂的聲音,宣洩的吵鬧聲驚醒了陷入昏睡的守衛。
這位苗疆蠱師不悅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試圖讓自己變得清醒了幾分。
這位蠱師搖晃著身子來到了城牆邊緣,抬眼向下望去,看到下方的眾多屍奴,瞬間就傻了眼。
……
東側城門已然大亂,數之不盡的屍體從密林中邁出,有的賣相不錯,一看就是剛剛入土,但有的就十分駭人了,身上的腐肉里爬滿了蛆蟲,甚至有的地方都腐蝕的只剩下了白骨。
屍奴搖晃著身子,身上還散發著瘴氣,一步一步地朝著城門走來。
這驚悚的一幕,讓守城的南詔士卒汗毛倒豎,甚至不少人都懷疑這是不是他們遭到的天譴,因為在戰爭中利用了蠱瘟之術的報應。
城門上的那個苗疆蠱師可不是沒有見識的人,但他看著如此數量如此龐大的屍體,也知道御蠱之人實力遠超過他的想像。
短暫的震撼後,這位苗疆的蠱師自己的腰間掏出了一個小的信號彈,立刻拉響了下方的拉繩,一束紅色的煙花沖天而起,在空中綻放開來。
紅色的煙花在白天極其炫目,瞬間就引起了羊苴咩城內蠱師的注意力,作為應急的警報,在紅色煙花炸開的瞬間就有數道身影,在屋檐上飛馳而過,朝著東側城頭匯集而去。
位於行宮內的蚩笠真也看到了這個絢爛的紅色煙花,不由得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一股厭煩,又是這幫人來生事。
「城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到蚩笠的話,一旁的舊部半跪在地,低垂著腦袋默不作聲。
看到他們的模樣,蚩笠就知道他們並不知情,於是揮了揮手吩咐道,「派人去查,紅色的煙花出現事關重大,帶著花蝠子和鬼頭麼要一起去。」
……
東側城門出現來路大量屍群的消息,很快就傳入了羊苴咩城。引發了城中百姓的議論,而李星雲和侯卿也從地道中返回。
三人都知道提前的計劃,所以對此並沒有感到吃驚,而且以蚩離的性格也不會主動傷人,因此李星雲也沒有過多詢問什麼。
兩人都從地道中出來,蚩離抬起手掌,輕輕吹出一口氣,掌心上的黑色粉末瞬間飛出,將四人用籠罩在內。
而後黑色的霧氣逐漸變淡,屏蔽了周圍人對他們的關注,三人對視一眼,而後快速向著南側車門離去。
等舊部的幾人來到東側城門後,看到的就是宛如人間煉獄的一幕,大量的屍奴正在追趕著人群和破壞著建築。
可惜常年作為兵器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裡面的問題所在,如果真的是為了襲擊,那麼為什麼這群屍奴並沒有襲擊任何一個普通人?
如果換一個人在這裡可能就會發現問題的所在,比如尤川或者其他大寨的繼承人。
舊部的幾人離開就開始了鎮壓屍群的行動,他們的眼中只有任務和完成任務,其餘的都不是他們考慮的東西。
舊部幾人的實力超群,而這些屍群又是蚩離隨手抓來的樣子貨,不一會就被他們拆成了一地零件。
舊部幾人看著地面上不斷散去的小蜘蛛,腦海中同時浮現出了一個和煦的中年人身影,虺王蚩離!
緊隨其後趕來的大寨繼承人看著這狼狽的一幕也是眉頭緊鎖,曲軼領頭走到了舊部的面前,沉聲詢問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著舊部的描述,曲軼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不由得抬高聲調,「你說沒有人受傷?只有房屋的損壞?」
舊部中那個矮胖的人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見到對方竟然還點頭,曲軼三屍暴跳,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你這個蠢貨,對方擺明了沒有傷人的意思,這的動作不過是為了掩飾真正的目的,你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曲軼暗罵了一聲蠢蛋,就開始組織人手去其餘的城門查看情況去了。雖然現在他也覺得是抓不住對方了,但總要試一試。
隨著消息一步步傳出,身處皇宮的蚩笠也知道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僅僅憑藉萬蛛蠱和沒有人員傷亡,蚩離就認定了這次襲擊的主導者是誰?
但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還是說為了試探什麼?
可惜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多少線索,蚩笠也不知道這一次的襲擊到底是為了什麼。
但是蚩笠也發現了其中的一個問題,就是荼郁堡的曲軼是個大麻煩,這個人野心極大,而且具有極強的領導能力。
看到他的時候,蚩笠就仿佛看到了年輕的自己。這讓他在心底萌生了殺意,這樣的人斷然留不得,對於自己的威脅確實太大。
另一邊,曲軼的搜尋並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東門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這樣剩下三個城門的人出現了調度和緊張的情緒。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有什麼可疑的人離開過,當曲軼收到了三個城門的消息後,當即破口大罵這些人都是蠢豬。
……
至於李星雲三人已經安全無恙地離開了,甚至侯卿還找一個比較乾淨的屍體幫他們扛著劉馨鳶。
三人中途轉道,一路向東朝著西洱海趕去,在半路上遇到了接應的陸林軒和焊魃。
至此才算是真正的安全下來,他們五人很快就返回了臨時落腳地點。
緊隨而來的便是新的問題,這裡並沒有藥材,讓李星雲繼續給劉馨鳶製作藥液。
所以剩下的路只有兩條,要麼直接殺了她,要麼把她喚醒,帶在身邊。
而如今,這裡有著李星雲和蚩離,最終也只能選擇將劉馨鳶給喚醒。
在鮮參的操控下,劉馨鳶很快就從昏迷中甦醒,劉馨鳶的睫毛微微顫動,緩緩睜開了雙眼,抬眼看著周圍環境,最終才將目光落到了李星雲等人身上。
感受著自己身的那種酸軟的感覺,劉馨鳶的嘴角出現一抹嘲諷的笑容,虛弱地問道,「看來還是你們棋高一籌,本宮這是昏迷了多久。」
李星雲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按在了劉馨鳶的手腕上,仔細查看起她的脈搏。
劉馨鳶也沒有扭扭捏捏,這給她檢查身體情況,是為她好。
這點劉馨鳶還是拎得清楚的,大大方方的將手腕平放在桌面上,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脈搏趨於正常。
甚至她還主動開口詢問道,「不知道可看出什麼問題。」
李星雲經過一番檢查,發現沒有問題,就不再與她交流了,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和逐漸的排查,他們也確信是南漢王劉隱在送親隊伍中還有著自己的眼線。
估計也是因為他們突然間替換了公主,導致送親隊伍中出現了問題,這才讓消息傳到了南漢那裡,最終讓他們暴露。
所以對於劉馨鳶的安排,自然是囚禁。
鮮參扒開擋路的李星雲走到劉馨鳶的面前,大馬金刀地坐下,兩人對視在一起。
鮮參抬起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目光鋒利如刀,好像可以擊穿人心底的秘密,冰冷刺骨。
「小公主,你可以有聯繫你父王的法子。」
劉馨鳶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輕快地說道,「看來是發生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了,讓我猜猜,你們找人假扮了我對吧。」
「小姑娘有時候太聰明,並不是一件好事情。」與此同時一隻蠍子從鮮參的袖口爬出,沿著她潔白的手臂一路爬到了桌面上。
舉起兩個巨大的鰲,豎著高高的尾巴,上面的毒鉤子還伴隨著寒光。
鮮參的手指輕敲桌面,蠍子繼續向前逼近,這時她的聲音才從傳入劉馨鳶的耳朵,
「我知道你可能不怕死,但這隻蠍子的作用也並不會殺死你。
如果你被他叮成一口,估計會落到一個渾身流膿、面目全非的下場。」
隨著鮮參的話音落下,蠍子已經爬上了劉馨鳶的手臂,一路向上爬到了她的肩頭。
劉馨鳶甚至能感受到蠍尾毒針在她的臉頰上滑動時帶來的冰冷觸感,劉馨鳶的身子瞬間僵在原地。
她自喻是堪比女帝一樣的女人,不論是容貌還是內政,雖然她不怕死,但怕死的毫無意義,就像是現在這樣,死在一個無人問津的角落。
劉馨鳶輕嘆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戒備,低垂著眉毛,眸光仿佛都黯淡了些許,「你們想要幹什麼。」
「很簡單,我聽說有不少南詔的士卒還留在你南漢的境內吧,你只需要讓你的好父王拖住他們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