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孟知祥叛晉

  桃林的涼亭內，兩人相顧無言，氣氛沉寂的可怕，潮濕的空氣好像扼住了李嗣源的呼吸。

  「咚咚咚」的心跳聲將李嗣源喚回了神智，李嗣源一掌拍在石案上，含怒的一掌讓石案瞬間炸成了碎塊，碎片向四周飛濺而去。

  「你是說，我們的好妹妹李語蕊也不見了？」李嗣源冰冷地聲音傳來，就像是從九幽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李存禮抬起袖子擋在自己的臉前，將飛射而來的碎石塊全部攔了下來。

  等李嗣源發完火後，李存禮才用那副氣死人的慢悠悠聲音說道，「請大哥放心，小弟已經派人去追了。」

  「孟知祥往哪裡跑的，是秦國還是岐國。」李嗣源的心中瞬間就有了兩個猜測。

  但李存禮的答案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都不是，孟知祥北上想要逃往塞外漠北。」

  李存禮的話再度讓李嗣源捏緊了拳頭，這個挨千刀的孟知祥，在晉國和漠北關係如此緊張的時候逃亡了漠北。

  「六弟你親自去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明白。」

  ……

  「保胤，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奔波的馬車內，瓊華長公主握著孟知祥的手有些緊張的詢問道。

  她大清早就被孟知祥從府邸里拉了出來，還登上了不知道去哪裡的馬車。

  同行的除了孟知祥以外，竟然還有他弟弟李存勖的那個李氏妻妾，如今正是瓊花長公主困惑的時候。

  反觀孟知祥現在更是緊張，瓊華長公主如今就是他逃亡時的免死金牌。李存勖的老婆很棒，孟知祥有些捨不得才帶上了她，但終歸只是個添頭，而瓊華長公主才是真正的免死金牌。

  孟知祥此人也是心狠手辣之人，原著被李星雲救的那位李貴妃就是李存勖的妻妾，能讓蜀人盡知疼愛貴妃，而不是一路幫他的髮妻，這種人能是所謂的好人嗎？

  如今的瓊華長公主在他看來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和免死令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北上返回沙陀族地，憑藉瓊華長公主的身份收攏沙陀族人。

  如果到時候能再帶上自己的小姨子瑤英公主，到時候不論是去漠北還是秦國，他都能混個一官半職。

  若非李存禮在解梁事變後第一時間來尋他，他早就領著自己的部下殺入中原圈地為王了。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被李嗣源派人給看住了，不過他還有籌碼。那就是兩位正統公主，李克用親子李存勖先死，而後李克用也慘遭橫死。

  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李嗣源繼位，十分幸運的是李存勖還有兒子的。

  雖然李繼岌少時患病，落下了不能生育的病根。但此事乃是家醜，並沒有傳開，如果不是瓊花公主，孟知祥也不知道。

  雖說李繼岌不受李存勖待見，但終歸是身為李存勖的親子，李存勖也只能將其送回了沙陀族地，求一個眼不見為淨。

  這就是他孟知祥翻盤的希望，親女兒和親孫子都被他捏住了，他還是有機會學一學朱溫，逼迫自己的內侄讓位姑丈的。

  畢竟誰會尊一位太監皇帝呢？

  孟知祥轉身抓著瓊華公主細膩的小手，輕聲安慰著瓊花長公主，「我們回一趟族地，昨天公主府來信，說你的侄子李繼岌病了。還有瑤英公主也想見伱了。」

  瓊華長公主有些懷疑地看了孟知祥一眼，如果真的是去看自己的侄子和妹妹，為什麼要帶著這個女人？

  瓊華長公主簡單地詢問了兩句就不再說話了，既然保胤執意要瞞著自己，哪怕自己磨破嘴皮子也是問不出什麼用的東西。

  孟知祥此刻心情複雜，並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瓊華長公主眼神的變化，起身來到外面親自御馬駕車。

  ……

  沙陀族地，此時族群中鋪滿白綾，家家戶戶懸掛著白色的燈籠，李克用的死去對於沙陀族人來說是不能接受的損失。

  李克用將族人帶離那片荒無人煙的草原，讓他們在三晉之地落地生根、繁衍生息。

  對於每一個沙陀族人來說，李克用就是他們心中的天神，對於李克用的逝去，他們也是最心痛的那一批人。

  巴爾看著一路風塵僕僕的孟知祥和瓊華長公主，眼神微凝，這可不像是一路悠閒趕回來探親的樣子。

  「昭武校尉巴爾，見過馬步軍都虞候，見過瓊華長公主。」

  巴爾從暗處走出，來到在兩人面前單膝跪地，低下頭顱恭敬的行禮。

  孟知祥雖然有些實力，但相較於多年習武的巴爾可就差遠了，他卻是沒有看出巴爾的實力。

  而且他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只是擺了擺手隨意應付了一下，沒有在意這個所謂的校尉。

  他現在十分急切地要去找李繼岌和瑤英公主，哪有功夫搭理一個校尉。

  孟知祥將妾室李氏留在了馬車上，他帶著瓊華長公主兩人朝著瑤英公主的住處趕去。

  巴爾站在原地看著幾人離開的身影，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巴也從一旁站在樹上跳了下來，快步到巴爾的旁邊，輕聲詢問著，

  「大哥，我看這都虞侯孟大人行色匆匆的樣子，不像是來探親，反而像是逃難。」

  巴爾眼神中流露出異樣的光芒，拍了拍巴也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說道，「此事與我們無關，你速速去給晉王送一封信，告知他這裡的情況。」

  ……

  公主府內，

  「姐姐？你怎麼來了？還弄得這麼狼狽，可是他待你不好？」瑤英公主看著風塵僕僕的姐姐，面色不善地看向一旁的孟知祥。

  孟知祥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他現在發現他好像忘了一件事情，論武功他好像打不過瑤英公主，所以該用什麼辦法「勸」她跟自己一起走呢？

  瑤英公主的第一句話就戳破了孟知祥的謊言，瓊華長公主心底的懷疑被證實，她們根本就不是來尋親的。

  「和哥呢？（李繼岌的小名）」

  瑤英公主伸出手點在眉心思考了一會，抿著嘴好像很為難的樣子，才回憶起自己的大侄子最近在幹嘛，

  「和哥？嗯，他嘛。好像還是老樣子，不過他最近開始習武了。」

  瓊華長公主看向孟知祥，現在就需要孟知祥給自己一個解釋了。

  孟知祥見事情有敗露的跡象，一揮手將房門掩上，坐在桌子前，對著兩位公主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自從岳父和亞子相繼離世，我們這些老世子黨正在被李嗣源清算。

  縱使我交出了兵權，也難逃被清算的命運，所以我帶著你們返回族地，準備接走和哥幫他重新奪回晉王之位。」

  瑤英公主伸出手將瓊華長公主拉到身後，一雙丹鳳眼斜視著孟知祥，輕笑出聲，

  「不是我笑話你，如今你除了我姐姐，還有什麼？是指望憑藉我姐姐的名頭好活命呢，還是打算用我姐姐和我侄子來要挾李嗣源啊？」

  孟知祥的默不作聲讓瓊華長公主有些慌亂，瓊華長公主伸手拉住自己的妹妹，「妙薇怎麼能這樣想保胤呢。」

  【可縱觀原著，事實就是如此，我們的孟大人在歷史上跑到了蜀國後除了給我們的瓊華長公主封了一個皇后，大部分時間都在陪那個李存勖的愛妾。

  而且瓊華長公主給他生下的倆個兒子都是早夭，最後繼承蜀王位置的竟然還是那個李貴妃的親兒子。】

  瑤英公主李妙薇白了自己的姐姐李語蕊一眼，在她看來自己的姐姐就是一個純純的傻白甜，對誰都好，都善良。

  李妙薇往後拽了拽自己的姐姐，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而後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身體前傾看著孟知祥，語氣玩味地說道，

  「還請都虞侯大人教我，如今的你沒有一兵一卒，到底是打算怎麼幫我大侄子上位呢？」

  孟知祥低頭沉默不語，瑤英公主李妙薇身後李語蕊用期待的目光看著孟知祥，她希望可以聽到了一個好的答案。

  在她心中孟知祥一直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她當初也是被他的英武所吸引，這才選擇下嫁給一窮二白的孟知祥，並幫他取得了現在的成就。

  孟知祥沉默良久，才抬頭看向自己的髮妻，「我準備帶著和哥去漠北。」

  李語蕊只覺得心中發出「咔嚓」一聲，那個最壞的答案出現了，她心目中那個高大英武的形象破滅了。

  她李語蕊雖然是沙陀族的胡人，但李唐的隴西李氏一脈不也是以漢人自居嗎？

  兩家祖上相近，這麼多年瓊華長公主也覺得自己是漢人。

  如今孟知祥竟然告訴她，他要投靠外敵，再次做出她父親引漠北入關的蠢事。

  李語蕊控制不住身體向後跌去，被在自家妹妹李妙薇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才穩住身體。

  李語蕊聲音悽厲，眼神中是滿滿的不敢置信，「保胤你當真要拿我們姐弟當做質子來換取漠北南下，幫你完成你的皇帝夢？」

  孟知祥立刻做出了反駁，言之鑿鑿地道，「語蕊，我這樣做都是為了和哥還有亞子。你難道想讓亞子和岳父死的毫無意義嗎。

  難道岳父大半輩子打下的晉國就要付諸東流嗎？這一切就真的拱手讓給那李嗣源不成！」

  孟知祥想上前伸出雙手就要去握李語蕊的肩膀，被李妙薇一瞪才放棄了行動，只能站在原地提高聲音試圖用語言感化她。

  此時瓊華長公主已經泣不成聲，趴在自己妹妹懷裡痛哭起來，她想不到多年夫妻換來的竟然是出賣和背叛。

  此刻的李語蕊想明白了一切，怪不得他會帶著那個女人一起走，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妙薇趕他走，我現在不想看到他。」

  聽到自己姐姐的聲音，瑤英公主露出興奮的神色，她想揍孟知祥不是一天兩天了。

  李妙薇原本撐在凳子上的小腿順勢一勾，將腳下的凳子挑飛，砸向面前的孟知祥。

  同時食指和中指併攏，無名指和小指併攏，掌心呈爪撕向孟知祥的脖子。

  孟知祥手掌上出現一層薄薄的掌罡，一掌拍出，捲起黃色的氣流。

  眼前的凳子瞬間炸的四分五裂，孟知祥雙指併攏點在李妙薇的掌心。兩人展開內力的角逐，黃色和藍色的內力對碰在了一起。

  「至聖乾坤功，果然那個老不死的將這套功法傳給你了，不愧是資質最出眾的女兒。」

  孟知祥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壓力，不自覺的呢喃出聲，對著李妙薇那一身至聖乾坤功露出了艷羨的神色。

  孟知祥手臂一股，一股內力從丹田湧向手臂，兩人內力交鋒的中心變成了耀眼的白色。

  而後便是發生了兇猛的爆炸，四散的勁風開始破壞屋子裡的物件，兩人身懷武藝自然是不怕。

  但李妙薇看到自己姐姐胳膊上被四濺的木片劃開的口子，不由得心裡瞬間一沉。

  孟知祥這是瘋了，竟然連姐姐都不管不顧了嗎？再這樣下去自己的姐姐絕對會受傷的。

  李妙薇手掌上的內力收回三成，用於凝聚身上的護體罡氣。

  此舉也正好落入了孟知祥的算計，他正是利用了她們兩人的姐妹情深，不然他瘋了，要在沙陀族地將事情鬧大？

  孟知祥也因此一指衝破李妙薇的手掌，勢如破竹地點在她的肩頭。但兩人畢竟有著實力的差距，讓孟知祥很難傷到李妙薇。

  李妙薇垂下的雙掌上凝聚出藍色的星芒，準備動手將孟知祥轟出屋外。只要將他打了出去，在族地怎麼拿捏他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李妙薇剛要行動，忽覺肩膀上傳來一陣刺痛，低頭望去看到孟知祥兩指間夾著一枚毒針。

  緊接著肩膀傳來一股酥麻感，李妙薇身上的罡氣一散，身子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李語蕊從後面抱住自己的妹妹，眼角滑落兩行清淚，夫妻一場最終卻是形同陌路。

  看著自己妹妹脖子上出現的黑色紋路，僅僅幾個呼吸就已經沿著李妙薇的經絡蔓延到了耳朵下方，李語蕊也知道孟知祥的毒，毒性頗大。

  李妙薇此刻嘴唇微顫，整個人失去了力量掛在了李語蕊的身上，姐妹兩人就如同待宰的羔羊，無助充斥在她們的心頭上……

  巴爾在遠處的屋頂上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的發生，果然沒有出乎大人的意料之外，這孟知祥當真要反。

  但如今張子凡在漠北身居高位，孟知祥就算想投靠漠北也要有人給他指一條明路不是嗎？

  巴爾放飛手裡的信鴿，是時候給他點一把火，逼迫他一把了。

  ……

  雲州，

  石敬瑭正在卑微地看著坐在他面前翹著修長玉腿的女人，李存忍的臂甲上停留著一隻信鴿。

  無所事事的李存忍正在給信鴿梳著毛髮，一旁的桌子上放著她那張象徵著過去的面具。

  李存忍餘光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石敬瑭，滿意地拿過一旁的茶水，輕輕地呡了一口，若無其事地問道，

  「你說大哥既然得勢了，為什麼還不讓你回太原或者帶兵去打中原，反而還是讓你呆在這鳥不拉屎的雲州呢？」

  李存忍用指甲輕輕划過桌面，發出「吱吱」的響聲，石敬瑭低著頭，汗水浸濕了背後的衣衫，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自從那次他不問緣由就將韓延徽一路領入太原後，他就不受李克用和李嗣源的待見了。

  若不是他一直待在雲州，對雲州的事務十分熟悉，估計早就慘死在返回雲州的途中了。

  「怎麼說不出話了？」李存忍瞥了石敬瑭一眼，不愧是大哥的女婿跟他簡直是一模一樣。

  石敬瑭沒有任何猶豫地匍匐在地，態度和語氣十分恭敬，「請大人給我一條生路。」

  李存忍抬起一隻手臂，輕輕撫摸著自己滑嫩的手臂，真的是越發的愛不釋手了呢。

  餘光瞥了一眼石敬瑭，滿不在乎地說道，「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你的雲州借道前往漠北，如果你是雲州的刺史，你應該怎麼辦？」

  石敬瑭僵硬在原地，外三關被李嗣源下令死守，他鎮守的雲州是雁門關的後勤，他要是放跑了人，那下場不用多說。

  至於是放誰出關，石敬瑭不敢想。既然都需要李存忍來親自來警告他了，出關的一定是一個大人物。

  石敬瑭低垂著頭，掩飾著自己眼睛裡的光芒，也有因此引來了李存忍的不滿。

  「怎麼？石大人是感覺有些為難了嗎？」

  冰冷的觸感傳遍了石敬瑭的脖子，他餘光看到那雙修長玉腿的主人手持短刃，正圍繞著他轉著圈。

  李存忍一腳踏出，踩在石敬瑭的後背上，將石敬瑭踩在地上，李存忍半蹲在石敬瑭後背上，伸手去擰他的耳朵，

  「我突然發現你好像很喜歡這個調調啊，石大人你不會有斷袖之癖吧？」

  刀尖抵住了他的脖子，頸間傳來痛覺，石敬瑭倒吸一口涼氣、亡魂大冒連忙答應，

  「小人都聽大人的，不就是送人出城嗎，這點小事情我一定給大人辦妥帖了！」

  李存忍用刀刃拍了拍石敬瑭的臉，輕笑出聲，「石大人，要真的只是送人出城還需要你嗎？我需要的是讓你給對方提供一個聯繫漠北的渠道。

  聽說你的兒子好像不在府內吧，這件事情如果讓別人知道，作為要挾你的依據，求一個出關的機會，我覺得恰到好處。」

  石敬瑭的腦子快速運轉，這是要讓他出賣晉國？是哪位大人物要跑路，竟然還需要直接通知漠北來接應？

  「石大人可明白了？」

  「小人明白了。」石敬瑭恭敬地匍匐在地，看來這次不僅僅是放人出關，也是對他的警告。

  如此一來，將自己最重要的把柄都交了出去，不就是把刀柄塞到了對方的手中嗎，自己真的還能全身而退嗎。

  石敬瑭的眸子中出現來一抹瘋狂，而後又強行按捺了下來，自己沒有武藝在身，終歸是什麼都不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