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風雲變幻,前塵往事

  第201章 風雲變幻,前塵往事

  曠野上喊殺聲響起,吐蕃兵卒們丟盔棄甲朝著岷山撤退而去。歧軍士兵雖然也是一個個滿身血污,但他們的眼神中有著名為希望的火焰!

  妙成天抹去臉上的血污,秋水盈盈的眸子中有著些許期冀,她看向女帝輕聲詢問道,「可需要給殿下回個信?」

  女帝聞言挑了挑眉,轉頭看向變得有些扭捏的妙成天眼神也變得怪異了起來,女帝抬手捏住妙成天的俏臉,將她低下的小腦袋掰正。

  兩人四目相對,妙成天的臉變得更紅了,眼神中充滿了躲閃的意味,聲音變得低不可聞,「女帝,奴婢是說錯了什麼嗎?」

  女帝看著妙成天的樣子,捏著她俏臉的芊芊玉指不由得加了幾分力道,在她的兩頰上捏出了兩個小坑,

  「妙成天,我突然發現是時候給你找一個婆家了。」

  「啊?」

  妙成天直接懵了,眨動著靈動的眼睛,眸子中好像有一層水霧,也只是點了點頭,嘴中有些委屈地說道,「奴婢全憑女帝做主。」

  女帝看著妙成天的樣子,心中有些吃味,好像自己身邊的人全是刺客!都等著她懈怠來偷家呢。

  女帝看著妙成天的樣子,學著某人抬手拍了拍她的翹臀,「放過你了,誰不知道我們殿下最疼的人就是妙成聖姬和玄淨聖姬啊。」

  聽到女帝那略顯醋意的話,妙成天心裡也略微踏實了一點,連忙開口說著好聽的話。

  「誰不知道秦王殿下和岐國女帝是珠聯璧合的一對金童玉女,當初殿下還沒去東瀛的時候,可是連秦國都不回了就為了跟女帝您長相廝守呢。」

  女帝一開始聽著還蠻開心,但聽到後來就感覺不對勁了,連忙抬手擋在了妙成天的面前,「可以了妙成天,收收味,本宮不是褒姒也不是蘇妲己,不用再說了。

  你不是想回信嗎,那就去回吧。告訴祤哥我還有點事情,讓他今夜再給我回吧。」

  妙成天臉上出現了出現了竊喜,雀躍地施了一個萬福禮,「女帝,那奴婢告退了。」

  ……

  秦國,幽州

  回到秦王府後的三人看著面前的景象也不免有些愣神,石瑤一身紫色的宮裙,艷麗中不失淡雅,修長的紫色髮絲垂在腰間,俏臉上一直有著一份溫柔的笑容。

  許幻猛然扭頭,面色吃味地看著一旁的李祤,眼神中有著危險的幽光,等待著李祤的解釋。

  而降臣這次也出奇的跟許幻統一了戰線,看到了石瑤的第一時間脫口而出了「狐狸精」三個字。

  而後降臣就陷入了沉默,不對啊,這跟她有什麼關係?她不應該是坐下看戲嗎。

  石瑤揮了揮手,立刻就有秦王府的女婢端著臉盆和毛巾走上前來,石瑤看著一臉警惕的許幻,上前屈膝行了一個萬福,

  輕脆的聲音傳來,瞬間就讓許幻紅了臉,「秦王府大管家石瑤,見過許良娣。」

  良娣是王爺的平妻或者是除去王妃最大的那位夫人的稱呼,被人當面公開地叫了一聲良娣,就連許幻也不由得羞紅了臉。

  許幻緊張地抓住了李祤的手腕,剛剛那股凌厲的氣勢隨著一聲「良娣」消弭於無形。

  「祤哥,這位是誰啊?為什麼之前我沒有見到過。」許幻還是想到了剛剛自己需要質問什麼,還是將話題拋給了李祤。

  李祤擰好了一塊手帕,給許幻擦了擦臉上的風塵,又將一塊手帕扔給了降臣。

  降臣先是滿不在意地輕哼了一下,但石瑤還是敏銳地發現降臣微微翹起的嘴角,看來這位屍祖並不像是傳聞中的那麼「冷若冰霜」。

  看著周圍的女婢都離開後,李祤才給兩人介紹起石瑤,「石瑤算是跟我一起在長安長大的一批人,也算是我兒時為數不多的朋友。」

  聽到李祤的話,降臣和許幻都好奇了,能跟李祤玩到一塊去,這是哪位王爺或者是大人的孩子不成?

  石瑤看出了兩人的眼神中的疑惑,再度對著許幻和降臣躬身一禮,接著李祤的話說道,

  「石瑤並非是某人大人或者是王爺的子嗣,石瑤是一孤兒,被選入了不良人,從小跟在殿下身邊長大。」

  許幻和降臣同時沉默,一個皇子跟不良人的候選人一起長大,兩女已經替李祤腦補好了,一個皇子的悲愴童年故事了。

  還未等石瑤再開口,外面就傳來了一個黃鸝般的聲音,「石瑤姐姐,聽說秦王回來了?」

  李祤三人聞聲望去,看向門口傳來聲音的地方,緊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馬尾辮的紅衣少女,蹦蹦跳跳地從門口跑了進來,用一對好奇的大眼睛盯著李祤看個不停。

  許幻的眉角微微挑起,看著眼前的紅衣少女,感覺對方這一身打扮有點熟悉。

  石瑤的聲音在此刻響起,給許幻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這位是吳王楊溥的愛女,上饒公主。」

  許幻瞬間就想起了在幻音坊看到各國諸侯和重要人物的畫像,以及他們的基本信息,怪不得讓她這麼熟悉呢。

  【吳王楊溥為人軟弱、胸無大志,守則有餘,功則不足。

  弱點:極其寵愛自己的愛女,上饒公主。】

  許幻想到了那些信息後,看到了上饒公主出現在秦國心中就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

  在蔚州看到的情報提到南詔和南漢聯合了,吳國、吳越和閩國三國告急,看來楊溥這是打算用聯姻來拉去秦國的支持了。

  「你就是那個秦王?」上饒公主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雖好沒有因為李祤的身份就不敢言語。

  上饒公主看著這個跟自己一般大的秦王十分好奇,這就那個讓天下都為之懼怕的秦王嗎?

  等許幻回過神的時候,就看到上饒公主嘰嘰喳喳地跟李祤嘮上了。降臣上前一步來到許幻的背後,俯身在她耳畔說道,

  「這個吳王倒是打的好算盤,先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了蜀王,這又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了秦國,不難看出這個人的心思很是活躍。」

  上饒公主跟李祤聊了一會就被石瑤哄了出去,許幻看著離開的兩人,來到李祤的身邊攬住他的手臂,

  「看樣子吳國的情勢也不容樂觀啊,楊溥都捨得將上饒公主提前給送出來了。」

  「看樣子我們不在的日子裡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啊。」

  一時間,所有的記憶都順著此刻向前回溯起來。

  乾化四年,三月,

  解梁大戰剛剛結束,靜海王戰死解梁,定南王在返回的途中被未知的勢力截殺,天下大亂徵兆顯現。

  與此同時,一則消息悄然傳開,相傳蜀王、岐王、秦王和晉王一同戰死在龍泉地宮之中,四人無一人生還。

  新任晉王李嗣源,在龍泉地宮上方的解梁鹽澤,臨危授命,接替了晉王的位置,並承認晉王慘死於地宮,對於其他三王的情況絕口不提。

  如今一個月時間已過,蜀國、岐國和秦國的三王仍然沒有露面。

  南漢、吳越、閩三地的諸侯蠢蠢欲動,吳越王錢鏐和閩王王延翰派遣使者遊說吳王,試圖以三家之力分食蜀國地盤。

  ……

  而作為議論的中心,蜀王王宗仁此時抱著尋陽長公主,也就是如今的蜀王妃,安然自得享受著美人的伺候。

  王宗仁將頭枕在美人的潔白如玉的大腿上,心安理得吃著美人剝的葡萄。

  「王爺,妾身有一事想要求王爺恩准。」楊妙言纖細修長雙手輕揉著王宗仁的太陽穴,聽著她娓娓動聽的聲音,王宗仁輕哼了一聲。

  楊妙言才繼續說道,「臣妾想請王爺給我兄長一條活路。」

  王宗仁睜眼,拉住楊妙言的玉頸在她耳邊吹了一口熱氣,不知是說了些什麼。

  楊妙言白皙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兩腮像是熟透的桃子,細膩圓潤。

  楊妙言微微俯身,張開紅潤的櫻桃小嘴,用玉手扶穩,發出一聲嚶嚀。

  王宗仁打了一個激靈,十分滿意的輕輕撫摸著楊妙言的玉背,「還是妙言深得我心啊。」

  楊妙言含糊其辭的說著一句什麼,除了王宗仁估計是沒有其他人聽清了。

  ……

  太原長公主府,孟知祥將桌子上的茶具摔得粉碎,如今的他成了獨家寡人了,他的倚仗徹底不見了。

  他是實在沒有想到一個簡簡單單的解梁尋寶,竟然把老岳父的命都搭了進去,李克用一去不復返,回來後的晉王搖頭一變,竟然成了李嗣源!

  這讓孟知祥怎麼辦?他當世子黨,世子李存勖嘎了。他選擇去抱李克用的大腿,在瓊花長公主的引領下,差一步就成了乾兒子了,結果李克用也嘎了。

  「夫君?這是怎麼了?」瓊華長公主聽到杯子摔碎的響聲,攙扶著內牆慢慢走到內堂,如今的瓊華長公主瘦削了許多。

  孟知祥看了一眼李語蕊的樣子,心中打算暫時把這件事情壓下來,不能讓瓊華長公主知道。

  如今李嗣源在跟漠北爭奪外三關,正是他孟知祥跑的時候到了!

  ……

  當夜孟知祥宴請了李存勖一派的武官,值得一提的是李存勖死後,李存勖的妻子過繼給了孟知祥,這樣讓他在世子黨內的地位越發重要。

  酒過三巡,幾位將軍、校尉都喝的差不多了,孟知祥輕敲酒樽,舉起杯子說道,

  「諸君與我一樣都是老晉王安排的世子黨,可天不遂人意,我晉國接連遭逢大變。

  如今的晉王是老晉王義子,我等手握兵權的存在遲早會成為李嗣源的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我想請諸位隨我一道做出表率,先交出原有兵權,然後請命晉王討伐川賊王宗仁!」

  孟知祥以進未退,所說說做看似都是為了兄弟們的性命。可實際上是在看那些人是真正志同道合,可以跟著他干一番事業的人。

  聽到了孟知祥的話,下面的武將們開始了激烈的議論,有人覺得孟知祥的話有道理,也有人大罵孟知祥的走狗是叛徒。

  武將們借著酒勁後吐露心聲,說什麼的都有,孟知祥為了能達成這樣的效果,偷偷地給他們的酒里下了點藥,他自己則是在喝白水。

  ……

  翌日,晉王府,

  「大哥。」李存禮進入對著座位上的李嗣源拱手一禮。

  「六弟,何事啊?」李嗣源撐著下巴,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語氣慵懶地問道。

  漠北入關是所有人都不想的,而且他們用的是李克用的名義,索要的外三關。

  李嗣源也是為此勞心了許久,最終只能同意述里朵的獅子大張口用糧草和兵甲搪塞了過去,不過經此一役晉國兩三年內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但是該做的樣子還是不能放棄的,李嗣源還是調集了兵馬跟述里朵做過了一場。

  至於結果,當然是靠他李嗣源明察秋毫,御駕親征千里馳援被圍困的晉軍弟兄,將漠北人趕出了晉國的土地,保住了外三關。

  至於死的人是世子黨的人還是叔叔伯伯黨的人,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李嗣源剛剛上任晉王,面對漠北大軍的入侵,李嗣源一舉定乾坤,可謂是名利雙收。

  此事過後,李嗣源在晉國瞬間就站穩了腳跟,至於那些最能蹦躂的反對聲音,自然是在戰場上是以身報國了。

  李存禮再度躬身,一板一眼地回復道,「大哥,是馬步軍都虞侯孟大人來了。」

  李嗣源眉角一挑,稍微提起了一點興致,整理了一下衣服,坐直身子看向下方的李存禮,「哦,他怎麼來了。我們的這位妹夫想要幹嘛?」

  「孟知祥說要交出手裡的兵符,願為大哥充當馬前卒,去前線攻打蜀賊王宗仁,為晉國建功立業。」李存禮不卑不亢地說道。

  李嗣源發出一聲輕蔑笑聲,「他倒是打的好算盤,動作也是快。我這邊剛有什麼動作,我們這位妹夫就瞬間做出了回應啊。

  以退為進確實妙啊,如今那些人剛剛吃了敗仗,我要是現在就收了他的兵符,把他扔到前線去,這才是真正的失了將士們的心。

  到時候底下的人怎麼看我?義父他老人家屍骨未寒,我李嗣源就迫不及待地開始排除異己了?」

  李嗣源越想越氣,擺了擺手示意李存禮叫孟知祥抓緊時間「滾蛋」,別在他眼前晃悠,刷存在感。

  大廳內恢復寂靜,李嗣源手指輕輕敲打在長案上,如今就差一步了,只要讓李祤身敗名裂,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登上大唐監國的位置。

  這一步最終還是要靠你啊,我的好凡兒!——

  蜀國,應州城外的茶攤,

  「師哥,你聽說了嗎,因為龍泉一事,定南王在返回封地的途中被殺了,如今蜀國南邊的安南中都府已經被南詔占領了。」

  陸林軒的話還沒說完,遠處就傳來了大聲呼喊「救命」的聲音,一行五人連忙望去,半靠在樹枝上的侯卿微微皺起眉頭,這股氣息為什麼有些像是活死人?

  遠處一個四肢並行的人在地上快速奔襲著,一個跳躍就飛出去了一大截,一下就撲倒了一個無辜的百姓,張開嘴角,濃稠的涎水流淌而下,就要開始撕咬。

  「當」的一聲,兵神怪壇一嘴咬在龍泉劍上。李星雲手腕一擰,將兵神怪壇拍開,扭轉身體,揮動手臂,將龍泉劍當作了長槍,橫掃而去,將眼前的怪物一下抽飛出去。

  李星雲一把抓住倒地百姓的肩膀,將其向後用力一甩,侯卿從樹上跳下,雙手在其背後輕撫卸去力道。

  那人連忙感謝了兩句,起身拔腿就跑。

  剛剛那個怪物靠近後,蚩夢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這個傢伙這是中蠱了?

  剛剛的近距離觀察,對方的神態、氣色和動作都不正常,李星雲也皺起眉頭,對著身後的兩人說道,

  「雪兒姑娘、林軒一起出手控制住他,我覺得他有問題!」

  陸林軒和姬如雪對視一眼,兩人一左一右展開夾擊。李星雲右手摸過腰間,三枚華陽針瞬間飛射而出。

  那個兵神剛剛爬起身子,三隻華陽針就精準刺入對方的穴道,出乎李星雲意外的是對方僅僅是晃動了一下身子,就繼續發起了攻擊。

  李星雲一愣,中途變招,將龍泉劍橫在身前,抵禦對方的拍來的手掌。

  一股巨力從龍泉劍上傳來,李星雲竟然被一個照面直接拍飛了出去。

  李星雲一個空翻調整姿勢,落地後還退出了數步,在地面上踩出了一個個深坑,持劍的手不斷顫抖著。

  李星雲心中大駭,這怪物好大的力氣!

  陸林軒甩出從茶攤順手拿來的麻繩,姬如雪拽住麻繩的一端,姬如雪腳下天罡七星步踏出,陸林軒則是在瞬間開啟土木流注,身形加快了幾分。

  兩人在空氣中留下了一藍一粉兩道殘影,只是瞬息兩女就用麻繩將對方捆綁。

  兩人同時將手中長劍刺入地下,兩人張開馬步,向後倒去,死死地拽住手中的麻繩。

  兵神怪壇身上的麻繩瞬間勒緊,對方發出類似野獸的怒吼。

  他的全身肌肉繃緊、青筋突起,身上的麻繩發出「吱吱」聲,兩女臉色一變。

  下一刻麻繩崩斷,兩人身子一晃向後跌去,姬如雪單手撐地,做出了一個漂亮的後翻,單膝跪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離。

  姬如雪忽感面前一道勁風襲來,伴隨著還有那個兵神怪壇身上奇怪的味道和他粗狂的喘息聲。

  姬如雪立刻做出了反應,橫起素心劍擋在臉前,由於姿勢不對,導致姬如雪不好發力,被一下撲倒在地。

  姬如雪後背著地的瞬間,提膝一腿頂在對方的小腹上,順勢將對方掀翻。

  這時遠處蚩夢也吹響小紅笛,兵神聽到後動作一滯,被陸林軒和姬如雪抓住機會,陸林軒衝來一滑鏟踢在對方的小腿上。

  姬如雪躍起,用劍柄一下重重地敲在對方的額頭上。陸林軒後背貼地,一個轉身雙腿踹出,兵神的平衡被徹底打亂,被陸林軒一腳踹飛。

  李星雲從天而降,用龍泉劍的劍身一下子拍到了對方的後背上,勢大力沉的一記直接將對方拍暈了過去。

  李星雲吹了吹額前的髮絲,這才開始給對方診斷,從起初的號脈,再到華陽針法。

  李星雲的眉頭越皺越緊,侯卿和蚩夢也來到這邊,兩人看著躺在地上兵神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後,看著面色凝重的李星雲,陸林軒開口輕聲詢問,「師哥,你發現上什麼了?」

  李星雲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侯卿和蚩夢師徒二人,見他們兩人沒有說才緩緩說道,

  「對方好像失去了神智,或者是神智被關在了腦子裡,而操控身體的卻是另外的東西。」

  侯卿看到李星雲的目光,搖了搖頭做出判斷,「這可不是死人,準確說是介於生死之間的活死人。」

  陸林軒作為合格的捧哏,在瞬間就接過了侯卿的話茬詢問道,「活死人?侯卿屍祖什麼是活死人?」

  侯卿滿意地點了點頭,有陸林軒在的時候總是那麼讓人心情愉悅,「你們可以理解為生死只在一線,與死人一樣不畏懼痛覺、對外界的刺激不會做出反應,還有一口氣吊著。」

  侯卿還很配合的用小紅傘去戳了戳對方,證明他說的沒錯。

  此時蚩夢也開口確認了一點,「他體內好像有蠱,而且不止一種,很像是毒王八的那種連環巫陣。」

  「能救嗎。」姬如雪淡定開口,直指問題的關鍵,同時將手裡的素心劍指著對方的脖子,就等著補刀了。

  李星雲嘴角抽了抽,連忙起身上前按住姬如雪的手,將素心劍插回劍鞘,連忙說道,「雪兒不至於,我們也不能隨便就殺人吧。」

  姬如雪點了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也就是說你是救不了。」

  李星雲臉上歡快的樣子消失不見,變得十分低落,病人就在眼前,而所學的醫術救不了人,是對一個醫者最大的懲罰了。

  「我現在確實救不了,我對蠱術了解不多,沒有辦法對症下藥。」

  見李星雲的語氣有些落寞,姬如雪上前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不在那麼冰冷,「既然如此我們就給他一個解脫吧,不要讓他再這樣痛苦下去。」

  「那個…也許我有辦法……」蚩夢用手肘捅了捅侯卿的腰,侯卿這才慢慢開口說道。

  「換血可以一試。」

  「換血?」幾人驚呼出聲,沒想到侯卿的辦法竟然是換血。

  「蠱蟲都是流通在血液中,也許換血可以解決蠱蟲上的問題,但如果還有別的問題比如說毒術,換血是解決不了的。

  所以我們不能保證解除了蠱的問題後,會不會觸發毒術,反倒是加速他的死亡。」

  ……

  這次不在海邊沒有了沙蠋,收集血液就浪費了好多天,最終決定還是向好幾位十里八鄉出名的惡霸借了一點血。

  破廟內,四人圍坐一團,侯卿看向李星雲緩緩開口,「我再跟你進行最後的確認,你確定要換血嗎,我們不能保證會不會觸發毒陣。」

  李星雲變得眼神堅定起來,將手裡的華陽針扎入對方的天池、天溪和期門三處穴道,

  「我救不了他,但川蜀邊境還有別人,所以我要知道他到底是因為什麼東西才會變成這樣!」

  侯卿吹響笛子,廟外的屍奴開始緩緩移動將破廟團團圍住,侯卿放下笛子看向姬如雪和陸林軒,

  「換血期間不能被打擾,李星雲需要觀察病人,師傅會蠱術可以幫忙,我還需要一人,至於另一人需要負責防守外界,以防生變。

  我看二位氣血強盛,想必是服用了什麼天材地寶,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還請兩位用一點鮮血來配合我,可以吊住這個人的命。」

  陸林軒自覺站起身子朝屋外走去,她練的是烏柳心決和五寶護身決,與李星雲的天罡決和蚩夢妹妹以及雪兒姑娘的天罡氣不合。

  見陸林軒出去,三人分別點雙手出手指百會穴、大椎穴、命門穴、關元穴、足三里穴、三陰交穴六處,將體內的真氣渡入。

  侯卿抓起玉軸,嘴裡念起無名的咒語。玉軸發光變成赤紅色,絲絲縷縷的血霧飛出,從對方的七竅中的眼、鼻、耳中流入。

  而對方體內原本的血液則從口中飄出同樣化作血霧融入玉軸中,三人的內力在兵神身上不斷環繞,對方突然掙紮起來開始快速顫抖。

  蚩夢睜開雙眼,一隻瓢蟲形狀的蠱蟲順著她的手臂鑽入對方的嘴中,蚩夢嘴裡念起蠱咒,利用蠱蟲壓制對方的躁動。

  姬如雪看著對方充血的血管從脖子上凸起,然後再到爬上太陽穴上,轉頭對著李星雲說道,

  「你最好快點,看樣子這個人是要堅持不住了。」

  李星雲撤出內力,右手按在對方的手腕上,另一隻手拿著華陽針,施展出華陽針法,快速落針,感受著對方脈象的變化。

  對方身體顫抖的越發厲害,李星雲也更加急切,再多撐一瞬,讓我再多下一針。

  李星雲抬起左手停在半空中,蚩夢和姬如雪都投去詢問的目光。

  李星雲長嘆一口氣,下一刻對方才從七竅中流出鮮血,身體不再抖動剛剛抬起的頭顱也是狠狠的砸下。

  侯卿將玉軸插入小紅傘朝後面退開數步,打開房門衝散了血腥氣,並將陸林軒從外面喚進來後,就倚靠在一旁當起了美男子。

  姬如雪拍了拍李星雲的肩膀安慰道,「可有什麼收穫?」

  李星雲嘴角出現了一抹苦笑,如今連他最擅長的醫術都派不上用處了嗎?

  「雖然這樣說很喪氣,如今的我沒有辦法救他們。並非一無所獲,最後的關頭他的神智出現了變化。

  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我們在給這盞燈努力的添加燈油,而有人在遠處直接一口氣吹滅了這一盞燈火。」

  聽到李星雲的話,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李星雲形容的感覺怎麼像是再看皮影戲,這些怪物都像是被人操控的玩偶?

  每當他們要抽絲剝繭,找到線索或者解決方法的時候,幕後的人就會扯斷自己手中的細絲,讓眼前的皮影失去生機,徹底淪為死物。

  蚩夢下意識就脫口而出,「這不就是毒王八的風格嗎,難道說這一切都跟蚩笠有關,又是他在為非作歹。」

  聽到了蚩夢的話,李星雲心中對前往苗疆的念頭更加強烈,不僅僅是為了師傅,也是為了天下……

  「很好,你終於有點李唐後裔的味道了。」姬如雪看了李星雲一眼,用冰冷的語氣感嘆了一句。

  李星雲只是堅持了一瞬間就離開破功了,繼續擠在了陸林軒身邊,藉助陸林軒的掩護開始跟姬如雪攀談起來。

  ……

  李星雲一行人走走停停,最終還是來到川蜀邊境,這裡的蜀國鐵甲軍被那種悍不畏死怪物折磨的無不堪言。

  大量的兵卒因撕咬受傷,就好像那些怪物的口中和在手上有著什麼毒素一樣,受過傷的士卒傷口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化膿和發炎。

  李星雲發現這個情況後立刻就留了下來開始了醫治工作,處理不好可是會引發大範圍的疫病。

  至於蜀國的立場,這跟普通的士卒有什麼關係?

  鐵甲軍有了一位「神醫」坐鎮,對於穩固蜀軍的軍心也有了更好的幫助。

  申時,用過膳後的蚩夢在大營中無聊地閒逛著,突然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圖案,蚩夢走上前用手指點著細數著上面的橫豎交叉的結點。

  這是她小時候在萬毒窟經常玩的一種小玩意,蚩夢快速數著裡面留下的暗語,根據它們特有的順序,蚩夢很快就總結出了一句話。

  【不要再回萬毒窟。】

  看到這句話的瞬間,蚩夢腦海中就浮現出尤川的樣子,也只有他會給自己留下這種信息了。

  「蚩夢妹妹,你在這裡幹什麼?」端著一盆血水的陸林軒從營帳中走出,看到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蚩夢。

  陸林軒將手裡的東西放下,用清水洗了洗手,緩步來到蚩夢身邊,挽住她的胳膊看著她面前的那個奇怪圖案。

  「這是血嗎?」

  陸林軒有些好奇的伸出手就要去摸一下,被蚩夢用手攔下,蚩夢對著陸林軒搖了搖頭說道,

  「林軒姐姐這個是我們萬毒窟的一個小東西,雖然沒有毒,但那種顏料碰上後好幾天洗不掉的,還是不要去碰它了。」

  「萬毒窟?蜀軍大營中混入了萬毒窟的人?」陸林軒聽到蚩夢的話顯然有些警惕,當時解梁一戰那個蚩笠給她們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應該是尤川,他警告我們不要回苗疆,更不要去萬毒窟。看來之前我們猜得沒錯是毒王八又搞出來什麼么蛾子了。」

  ……

  遠處的樹梢上,尤川半蹲在哪裡,痴痴地看著跟陸林軒交流的蚩夢,她還是那樣天真可愛就夠了。

  「看了這麼久不累嗎?」

  什麼人!尤川一驚,腳下力道一重將樹枝踩的吱嘎作響,轉身的瞬間就朝著聲音的地方甩出三枚羽毛鏢。

  侯卿輕點樹枝,身體在空中自然的旋轉一周,輕鬆地躲開了羽毛鏢,嘴裡還不忘記評價了一番,「話還沒說完就動手,有些沒品了。」

  侯卿在樹枝上借力化作一枚箭矢沖向尤川,手裡的骨笛當作短刃挽了一個劍花,點出漫天白色的虛影。

  尤川轉身看到侯卿的瞬間就將他出來了,這時當時跟在李星雲身邊的那個氣質獨特,好像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慵懶男子。

  尤川雙手迭在臉前,他的手臂上有著一對銀質護腕,在配合自己內力的加持,勉強可以抵擋下侯卿這提不起興趣的進攻。

  面對侯卿,單憑雙方實力而言,他的勝算不大。但對方那個懶散的性子讓尤川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搏一搏的。

  尤川用手擋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嘴裡念起巫咒,強大的衝擊力點在尤川的手臂上,震得他雙手發麻,幾乎都要失去了知覺。

  嘴裡的巫咒也在此時念完,尤川身上衝出一股黑色的霧氣撲向侯卿。

  侯卿一甩衣袖掀起一股勁風,將面前的黑霧稍稍吹散一點,然後快速向後退去。

  侯卿落回枝頭,低頭看著自己那一身白色的袍子變得坑坑窪窪的,心情有些不愉快,內力一震將被污的衣袍震成碎片,帶毒的東西可留不得。

  尤川雙手酥麻,警惕地看著對面的男人,感覺了一下實力的差距剛剛還是自己天真了,尤川餘光看了一眼蚩夢說道,

  「看好她,別再回萬毒窟了,如今萬毒窟的人想要殺她。」

  侯卿靠在樹梢上把玩著笛子,沒有再抬頭看他,聽到尤川的話只是輕笑出聲,「有趣,腿長在她身上又不是你身上,你還管得著她邁向哪裡嗎?

  不過也是有意思,你也是萬毒窟的人,還是蚩笠的義子。你說的萬毒窟的人也包括你,對吧。」

  侯卿再度出手,身影閃到尤川面前,手裡的骨笛從上劈下,劃出一道白虹。

  尤川右手反握腰間的彎月匕首,彎刀緊貼小臂,尤川揮臂,利用匕首抵擋侯卿的骨笛。

  骨笛上的兇悍內力透過匕首隔空狠狠的打在尤川的胸口上,尤川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嘔出。

  侯卿也是面色一變,怎麼還噴血了。腰間小袋子中的粟米衝出,在他面前撲起一面密不透風的米牆。

  侯卿長舒了一口氣,還好學的多。連忙扭身一腳踹在尤川的胸口,將他徹底踢開數米開外。

  尤川只覺得胸口有一團化不開的滯氣,無法再從丹田內聚氣,撐起身子的雙手一軟徹底仰躺在地面上,望著夜空發起呆來。

  侯卿將染血的粟米剔除扔到一邊,緩步走到尤川的身邊,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開口,「眼前人放棄吧,我師傅有心上人了。」

  尤川苦笑出聲,說不清的苦澀湧上心頭,「是你們第一次去萬毒窟的時候嗎。」

  侯卿灑出一把粟米,粟米懸浮在尤川身上,一股壓力傳來,地面微微塌陷,震起一層塵土,侯卿這才閒下來回答他的話,「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

  「呵,怎麼能忘呢,那一天李祤劫走了聖女……」

  侯卿不再搭話了,這是他知識的盲區了。情情愛愛什麼的最麻煩了,侯卿的手在空中虛抓,粟米化作血色的西線將尤川纏起來。

  另一端化作一隻血紅色的魚竿被侯卿扛在肩上,身後吊著一隻尤川。侯卿滿意地點了點頭,就是襜裳壞了一片有些不美了。

  尤川合攏的雙手間出現一抹紫色,看了一眼身前的侯卿,「你的實力足夠保護她了,但還是忠告你們不要去苗疆,更不要去南詔。」

  尤川身上的粟米金線被腐蝕,他掙脫開束縛,空中的小灰藉機衝下去叼侯卿的眼睛。

  尤川甩出三枚羽毛鏢助攻,而後施展輕功向遠處離開。

  侯卿看著地面上正在擴散的紫色光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這蚩笠的毒功就是麻煩!

  ——

  蜀國,

  「父王,你要我去秦國?我為什麼要去?」

  上饒公主抓著楊溥的手左右搖晃著,一副委屈的樣子,她在吳國「為非作歹」這麼些年有什麼不好,為什麼非要去人生地不熟的秦國當什麼乖乖女。

  幾日不見楊溥更加蒼老了,他吳國東側的吳越王和閩王蠢蠢欲動,蜀王王宗仁至今沒有公開露面,南方的南詔國還在蠢蠢欲動侵犯南漢和蜀國的邊界。

  雖然妹妹寫信告訴他王爺無礙,但王宗仁跳反了啊,他吳國可是正兒八經的大唐正朔,如今蜀國要學朱溫,他能怎麼辦?

  出兵打,打不過。不打就讓那幾個小國戳脊梁骨,說他楊溥有謀逆篡位之心,這種大帽子能扣下來嗎。

  解梁一役都在傳那老妖怪袁天罡一人拖死了四大王侯,可緊接著就是漠北入關,慕容氏的吐谷渾死灰復燃從搶占西州。

  吐蕃犯境騷擾岐國和蜀國,加上秦國那邊的高麗人和崑崙奴叛亂,四大最強諸侯都被纏住脫不開身,這天下大亂已經成為了定局。

  如今天下都在傳言這百年間的動亂是堪比五胡亂華的浩劫,誰能成為拯救中原黎民的那個人,誰就能鑄成萬世皇朝。

  而百姓如今期待的那個人,無外乎就是可以籠絡各諸侯一統中原的李唐後裔。

  「父王?父王?父王!」

  上饒公主的聲音讓楊溥回神,楊溥更加堅定了心裡的想法,秦國強大打的漠北人不敢露頭,雖說秦王有風華絕代的女帝作為正妻,但自己的女兒年輕貌美也不差啊。

  「閨女啊,我就是想讓你出去散散心,你看這麼些年過去了,吳國都沒啥玩的了,你好奇的那些神機都是出自秦國,你不親自去見一見嗎?」

  上饒公主用手指點在紅唇上,思索了片刻,這是能翹家出門的好機會啊。

  於是欣然同意了這個提議,被一支裝備精良的北府軍護送北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