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身世之謎

  月色的清霜照在青磚上，而少女坐在樹下的鞦韆上，晚風吹亂了她玫紅色的長髮，拂過半截襜裳，露出兩雙白皙的雙腿，隨著身體上下擺動著。

  樹影打散了月華，銀色的月斑照在降臣的俏臉上，黑白分明的光勾勒出一個優美的曲線。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降臣的嘴角慢慢地勾起一個曼妙的弧度，從鞦韆上跳下來，看著面前的李祤。

  玉手輕輕地鼓掌，猩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壞笑，嘟起櫻桃小嘴道，「你倒是很會猜嘛。」

  巾幗宰相——上官婉兒，這位奇女子的經歷可謂是坎坷，上官家一門雙宰相，後來居上的上官婉兒更是千古第一女相。

  也是唯一的女相！女相配女皇當真是風光無量。

  龍朔二年（662年），上官儀累職拜相，後因皇后武則天引道士入宮，行厭勝之術，上官儀起草廢后詔書。

  可他低估了武則天的恐怖和高宗對她的恐懼，上官儀因此以謀反罪，貶官下獄，與兒子上官庭芝一同被處死。

  昔日宰相成為過往，而上官婉兒也因此跟隨母親成為了後宮中的奴婢。

  從高高在上的宰相府上官大小姐，一落千丈變成了一個人人可欺的丫鬟奴婢。

  也因其年少聰慧得到了武則天武皇賞識，後來武則天登基稱帝後，上官婉兒也因此飛黃騰達。

  也因為其女子的身份和文采，可以說是武皇最信任的人之一，拜官宰相重現了上官家昔日的榮耀。

  也因其女子的身份讓所有接近她的男人都有著別樣的目的，一生沒有遇到一個真愛的男人，後來嫁給了武則天的兒子中宗李顯。

  在武則天病逝後，中宗李顯還賜予了上官婉兒皇妃的身份位列九妃之一，要知道那時候的九妃可不是只有虛名的樣子貨。

  九妃乃是堪比正二品官員的女官，而皇妃是皇后之下第一妃，乃是九妃中的上四妃，位列正一品的女官。

  不僅如此中宗李顯還讓上官婉兒掌管了內廷與外朝的政令文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在武則天死後仍然把可以持朝政數年之久。

  但因婉兒早年曾經和太子李賢相互愛戀，愛而不得後嫁與中宗。

  武曌還對她使用了黥刑，毀掉了她的臉，這也是史書記載上官婉兒頭上傷疤以及花鈿的由來。

  後遇到唐隆之變死於宮變之中，史書是這樣記載的，就跟記錄楊玉環死於馬嵬坡一樣，但史書那是給人看的東西。

  因玄宗而死，對於楊玉環的恨意來自，你是李隆基最寵愛的皇妃。

  楊玉環再怎麼說是李隆基的妃子，那是正統的貴妃夫人，就算袁天罡再怎麼不待見她，也不會放任一個人去破壞她的身體，這是對大唐的不敬。

  正如原著中那個空空如也的棺槨，碩大的地宮都是為了楊玉環建造。

  這裡也是你楊玉環的埋骨之地，外界已經沒有了楊玉環，她的命運就是老死在地宮中。

  但現實卻是袁天罡掀開棺蓋的一瞬間，裡面只有空蕩的棺材，而沒有屍體什麼都沒有。

  這樣恰恰說明了降臣並非是在袁天罡死後去尋找拿走的屍體，而是在袁天罡還活著，並且楊玉環也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做到了這件事情。

  袁天罡曾經還對石瑤說過一句話，那個人還在黑白無常死不掉。

  最初李祤也覺得說的就是鬼王，可那時候的鬼王還被洞穿琵琶骨吊在天花板上自身難保呢，怎麼去救黑白無常。

  而袁天罡口中的那個人，如今看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鬼醫手降臣了，對於一個可以換心的人而言想死很難。

  加之這方天地殘缺不全，魂不入輪迴，九幽玄天神功可以溝通「九幽」魂魄可以被招來，沒有什麼人她救不回來。

  為什麼楊玉環的屍身不見了，一位活著的前朝貴妃和當今聖上寵溺的貴妃的鬥法，袁天罡會插手嗎？

  降臣挑了挑眉，不停地鼓著掌，語氣，抿著嘴輕笑出聲，「小子伱很會猜啊，怎麼還不叫一聲十一太奶奶嗎？」

  李祤看向一臉得意的降臣，語氣平淡地說道，「怎麼你還不打算糾正我的錯誤嗎？」

  降臣微一愣神，嘴角勾起一個嫵媚的笑容道，「糾正什麼啊？我就是上官婉兒啊。」

  「是嗎？你還真的是給自己臉上貼金呢。上官婉兒要是跟你一樣，當年在後宮的時候就成了花肥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降臣轉身想要坐回鞦韆，卻被李祤一把抓住了手腕。

  降臣驀然轉身，兩人的眸子相互對視著，降臣直直地看向李祤，感覺此刻他黑色的眸子深邃的就像一處深不見底的水潭。

  雖然李祤臉上掛著笑意，但降臣卻沒有感到絲毫地放鬆，降臣的眸子率先眯起，語氣堅定地說道，「我就是上官婉兒！」

  「確實，能找到有關你信息，都太像是哪位巾幗宰相了。」李祤微微頷首同意了降臣的話。

  早在降臣的資料送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就在想降臣這層皮下面的人到底是誰。

  可以得到的結論的過程是那麼的輕鬆，就好像是有人把答案擺在那裡給你去看一樣。

  有一股濃郁的虛假和陰謀的味道！

  就當李祤不想懷疑準備認下這個答案的時候，一個畫面突然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就是袁天罡死前的那番話。

  「高祖、太宗、高宗、玄宗、代、德、順、武、宣、懿、禧、昭，臣，盡力了！」

  那個前世讓李祤初次見到這個震驚和淚目的畫面，袁天罡竟忠心至此。

  或者說是他心中認可過的皇帝，這裡面可是沒有武媚娘，武皇的。

  也就是說袁天罡並不認可武則天的帝位，加之她曾改攥周武的情況。如果降臣真的是婉兒，是武皇的心腹。

  而且降臣當時說的是應邀前來，說明她跟袁天罡是故交，甚至私交不錯。

  而乾陵一役也恰好證明了這一點，如果真的是一位袁天罡認可的中宗和武則天。

  怎麼會放任朱友文和李星雲在乾陵內大打出手，甚至最後將其焚毀。

  所以降臣不會是婉兒，袁天罡也斷然不會留下她，讓她成為配合自己跟李星雲做交易的人。

  而且婉兒與武則天和楊玉環之間的聯繫都是對於皇帝的恨，這就更加留不得她了。

  根據四大屍祖的習慣，他們都有一些特別的愛好，比如焊魃愛畫畫、找對象，瑩勾那隻蚊子小紅、還有侯卿四處轉悠和拜師。

  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李祤發現了降臣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她有很嚴重的潔癖。

  但是當年他去尋降臣的時候卻是發現了一隻老鼠，還被降臣警告過不許碰它。【五十五章提過】

  一個突兀的想法就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一個有關老鼠和武則天的故事。

  當年有一個年輕女子嫁給當時的太子李治，受封良娣，深得寵愛。後來唐高宗李治登基，晉為淑妃。

  但後來與武則天爭寵高宗李治時敗於武則天，武則天得寵後將引見自己的王皇后和蕭淑妃囚禁。

  後來高宗心軟，命人放掉了她二人，但武則天知道後直接派人杖責蕭淑妃和王皇后各一百，隨後砍去手腳（人彘），投入酒缸中。

  【老楊曾言，降臣除了腦袋和身體之外，其餘各處沒有一個是自己的。】

  武則天並且說出了一句狠話，「讓這兩個女人骨醉而死！」

  蕭淑妃也對武則天發出了詛咒，「阿武妖媚狡猾，才導致我淪落至此！但願來世，我化作貓，阿武為鼠，我要生生世世掐著她的喉嚨！」

  蕭淑妃死後，武則天不久後又把蕭淑妃改姓為「梟」以此來羞辱她。

  再次想到了那個肥胖的老鼠和那個石碑上的文字，多麼像是「梟」啊。而降臣的管用走路姿勢，那分明就是在走貓步啊。

  只有這樣降臣才會對玄宗李隆基寵妃楊玉環那麼不待見，這跟武則天拿的劇本都是一樣的。

  只不過一個是先嫁給老，後來嫁給兒子。另一個是先兒子，後老子。

  「你當真沒有什麼要跟我說嗎？淑妃娘娘？」李祤盯著降臣的眸子，薄唇中吐出了這句話。

  降臣輕輕地鼓起掌來，十分好奇地詢問道，「你是怎麼猜到的？我不認為還留下了破綻才對。」

  李祤輕輕一笑，沒有回答降臣的問題，要是不知道一些事情，他也猜不到降臣是蕭淑妃。

  降臣見李祤這個模樣，雙手夾住自己的的小蠻腰，「李小子既然猜到了，就要對我尊敬一點，快叫聲太……太太奶奶聽一聽。」

  李祤瞥了降臣一眼，伸手勾住了降臣的小蠻腰，「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更興奮了，高宗皇帝看上的女人，到底有什麼妙處？

  還有我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還想占我便宜？」

  降臣臉色一僵，她忘了這小子本就不是李唐後裔！身體有些發僵，伸出手去拍李祤正在撫摸著她腰眼的手。

  降臣表情一臉淡定，故作不屑的撇了撇嘴，「就你？老娘的男人比你這輩子見過的都多，少在這裡沒大沒小的還不給我鬆手！」

  李祤被她一把推開，降臣掐著腰，瞪著李祤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所以你要我來幹嘛的？就為了玩這個解謎遊戲嗎。」

  李祤身后土地拱起形成一個凳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悠閒的看著湖面上躍出的鯉魚咬下一瓣荷花的場景。

  降臣坐回鞦韆，看著湖裡的景，又抬頭看了看月亮，「沒什麼就是找個人陪我看月亮，以前一個人呆慣了不覺怎麼，如今倒是有些不習慣了。」

  ——

  酉時，一道黑影快速閃過，躲開巡夜的侍從和婢女。

  黑影來到李祤的書房窗前，推開窗戶一躍而入。隨後一個火摺子發出微黃的光芒，李星雲開始尋找起書房裡的東西。

  「你就打算讓他這樣找下去？話說你那書房就是一擺設，他能找到的不過是你想讓他看到的，這傻小子真的軸的很啊。」

  降臣伸手托著下巴，看著努力翻找的李星雲微微搖頭，歪頭看向一旁邊的李祤，「你到底想用這個傻小子去幹什麼？」

  「袁天罡你打的過嗎。」李祤輕飄飄的聲音傳來，降臣聽後搖了搖頭，她雖然自信天下鮮有敵手，但對袁天罡這個大怪物，她也無能為力。

  「那袁天罡聽我的嗎？」聽到這個問題後，降臣思考許久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要是袁天罡真的想復唐，憑藉秦國如今的實力，恢復大半壁江山是一點問題沒有。

  可事實卻是世人連昭宗有個二殿下仍然存活於世都不知道？

  日益強大的秦國以及姻親岐國，這種親密的關係讓四家共治天下的平衡被破壞。

  即便如此，袁天罡都沒有選擇用李祤和岐國，這兩家奉大唐正朔的諸侯王去舉旗復唐。

  降臣也開始鄭重其事地打量起李星雲，這個小子到底有什麼樣的魅力值得袁天罡傾注一切，還是說老怪物算到了什麼天機？

  降臣看了一會還是不明白，只能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我還是不能理解，即便是我也看不出你的異常。

  那袁天罡就算驗過你的正身也不會有問題才對。所以為什麼？」

  李祤淡淡開口，那平靜的語氣就好像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天家棄子，先皇遺命。」

  降臣一愣神，用上了她那副矯揉造作的神態和語氣，「原來如此，難怪那袁天罡要一心過去扶持李星雲登基稱帝了。

  想來應當是私下卜過卦了，說來你不是也會那些手段，就沒給自己算一算命？」

  「不需要，這是源於對我自己實力的自信。」李祤看著另一道黑色的身影躍過屋檐，雙手在屋檐上一勾，輕鬆落地，推開正門後大大方方地走入書房。

  李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果真沒白疼你啊。這樣下去，大帥你還要怎麼玩呢？

  書房內李星雲聽到響聲，當即吹滅火摺子，雙足一頓躍上房梁，悄悄打量起新的同夥。

  黑暗的房間內只能依靠門口石燈柱傳來的微弱火光，李星雲閉氣凝神，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同時雙眼微眯開始打量著這個黑色的人影，思索著對方的身份，

  「行了，別裝了。」

  姬如雪抬頭看向橫樑，她聽得一清二楚哪裡有微弱的呼吸聲，來之前還特意去某個倔驢的房間看過，被褥內都是涼的。

  聽到姬如雪的聲音，李星雲也從房樑上躍下，「雪兒？你是怎麼知道我來這裡了的。」

  姬如雪白了他一眼，從懷裡拿出火摺子點燃屋內的燭台，昏黃的光線逐漸照亮了書房內的布局。

  姬如雪看著房間內熟悉的擺放，就在好像是昨天。

  李星雲連忙拉住姬如雪的手，就要去吹滅燭台上的火苗，「你瘋了！會暴露的。」

  姬如雪一時不查被李星雲抓住了玉手，手腕輕抖將他的手甩開，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們不一樣。」

  姬如雪繞過案牘，坐在後面的軟椅上，抬起一隻腿踩在椅子上，像極了土匪頭子。

  清冷的聲音從姬如雪的朱唇中吐出，「秦王他曾經出過一趟遠門，是去了嬈疆一段時間，這是他唯一離開中原的一次。

  至於龍泉寶藏我從來沒有聽女帝和秦王談起過。

  我來只是為了告訴你不要瞎想，或許秦王跟玄冥教有關聯，但也不至於會做出逆天之舉，你莫要忘了袁天罡還活著呢。」

  「放心，我想的明白。」

  李星雲此刻是藉助燈光翻完了桌子上東西，大部分就是各地的賦稅還有工程建造，甚至連戰事情報都少得可憐。

  李星雲有些懷疑這裡是不是一個擺設，真正的機密藏在別的地方。

  李星雲敲敲打打之下終於是找到了一處暗格，在姬如雪的注視下抽出了裡面的東西，一個嚴絲合縫的銅製盒子，這是八卦盒？

  這種東西小時候他可沒少玩，李星雲雙手不停地挪動，快速拆解著眼前的八卦盒，一根根不規則銅條相繼突起或凹陷，伴隨著「咔」的一聲輕響。

  八卦盒被打開，李星雲抽出內部的暗層，一個熟悉的事物出現在他的眼前，兩根玉軸還有那金色的蠶絲上騰飛的巨龍，無不展示著這份事物的價值。

  【…非詔永不回京…】

  目光快速掃過，在看到其中這幾個字的時候，李星雲瞳孔猛地一縮，握著聖旨的手微微顫抖。

  原來他二哥與父皇早就已經形同陌路了嗎……

  「你故意給他看這個？」降臣歪頭想了一會，才再度開口，「你是打算用他逼死袁天罡？他好歹為大唐效命三百年，期間是非功過不論，你當真捨得殺他？」

  降臣對自己的想法也是有些驚疑不定，對於袁天罡她是敬佩的，這個老妖怪為了大唐支撐了三百年。

  如果不是當世出了一個李淳風，兩人為了所謂的天道與霸道爭了一輩子。

  大唐或許又是另一番風景，如果袁天罡打定主意要讓李星雲稱帝，你李祤憑什麼能跳出他的算計。

  就算袁天罡會死，死前又豈會放過你們這些野心勃勃的藩王？

  「如今這世間誰能殺的了他，除非他自己求死。李星雲被陽叔子養廢了，沒有王霸之心的天子可不是他袁天罡心中想要的那個人。

  即使現在袁天罡一直在努力調教他，但也不能掩蓋畫卷上最初作畫者留下的痕跡。」

  李祤看著李星雲幾人離開的背影，良久才回神。稱霸天下易，不被袁天罡阻止難。

  可惜了他的好父皇，到死都沒有信任過他啊，看來袁天罡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啊。

  「說話你不會去告密吧。」李祤仰頭望去，降臣同時低頭。

  兩人對視在一起，降臣嘴角微微上揚，抿嘴一笑道，「你猜啊。」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又想我給你畫一個正字了。」

  「嘁。」

  感謝寶子，與魚戲水、率土莫非王臣、desperate、酸菜粉條湯，反賊李送出的月票。

  以及何為大大的推薦票。

  ps：後續會寫一個番外，就是我對罡子轉的猜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