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會盟（上）
「無他，我就是好奇這殘屍敗蛻的屍祖降臣，最裡面到底是一個什麼人。
我突然對你提議的采陽補陰的法子有點好奇了。」李祤捏住降臣的下巴將她的頭掰正，兩人再度對視。
這次天不怕地不怕的降臣慫了，眼神有些飄忽不定，李祤感到自己胸口的指甲也鬆了一些。
降臣回神，猛地一把將李祤推開，身體連續後退了數步，懶散地眯起眸子，對上了李祤打量的眼神，
「算了，你當我沒說吧，你這個風流成性的傢伙可不是好人，我可不想為了伱痛不欲生。」
降臣恢復那一份風輕雲淡的樣子，封鎖大門的內力消失，「砰」的一聲，兩扇大門在門框上顫抖著，大門已開，屋內降臣的身影卻是消失不見。
李祤看著降臣離開的背影，回想起自己收集到的信息，第一次出現是與侯卿四人齊聚朱溫的玄冥教。
在此之前，四人從來沒有出現過。李祤想起在天師府看到的一個古老的手記，來自初代天師張道陵的記載，有一個奇特的地方，瓦屋山。
……
幽州城內，耶律質舞半摟著李祤的手臂左瞧瞧右看看，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就會上前詢問一番。
漠北風沙頗大，一般不會使用小頭飾，都是佩戴氈帽。
耶律質舞此時卻是挑花了眼，在黃昏的光暈下，肆意展示著獨屬於花季少女的美麗。
李祤替她戴上一隻水晶的髮簪，小丫頭就高興地許久不能平靜。在李祤面前捏起裙角，當即跳起了舞蹈。
李祤眼底閃過白光，耶律質舞體內的那一縷神性，宛如耀眼的太陽刺痛著他的神經。
如今他也確定了這方天地殘缺了，想來之所以沒有人可以合道升天，最多如同袁天罡那般僥倖邁入半截身子或是半隻腳的原因就是如此了。
傍晚，兩人坐於屋脊之上看著天邊的月亮，耶律質舞伸出手虛抓了一下天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耶律質舞拉著李祤的手，半靠在他的肩頭上，軟糯的聲音從紅唇中吐出，「爹爹，你說我給母后帶一些回去，她會不會很高興嗎？」
李祤想到了述里朵的為人，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你娘？怕是會一件不拉的全部扔出去，然後還要訓斥你一番吧。
這次是偷跑出來的吧，你要是告訴她你要來找我，她能放你走？」
耶律質舞聽到後，抬頭對著李祤吐了吐舌頭，環抱著李祤的手臂雙手又緊了緊，享受著這一刻的悠閒。
最黏人的小妖精十分信任李祤，看著遠方的新月，耶律質舞張了張嘴，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爹爹，我總感覺奧姑教給我東西有些奇怪，為什麼同樣的東西，我用出來的要比奧姑強那麼多。
還有我只要進行占卜和算卦，好像都特別的靈，就像是我本來就應該知道一樣？」
李祤摸了摸耶律質舞的髮絲，一股獨有的大漠青草香味縈繞在指尖，「那就先別用了，爹爹教給你的功夫不夠用嗎。」
「當然夠了。如今我可是漠北第一高手！」耶律質舞自豪地抬起頭等待著李祤的誇獎。
李祤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髮絲，溫柔地說道，「質舞是最棒的。」
夜半時分，耶律質舞趴在李祤的腿上睡著了，李祤輕拍打她的後背，耶律質舞嘴裡的呢喃才停止，摟著李祤的手又緊了少許。
薩滿說白了是請神上身，建立堂口收集信仰，那麼殘破的天道會選擇誰幫助自己呢？
自然是最忠實的信徒中的那個天資最好的人，漠北諸族有著良好的信仰根基，還有悠久傳承掌握通靈之法的奧姑一脈，可以收集信仰幫助自己更好的恢復。
如今前來只是靈氣的消失，可日後被所謂信仰荼毒過的天道還是無情的天嗎？
「噠噠噠……」降臣躍上房檐緩步朝著李祤父女二人走來。
李祤掃了她一眼，手指在空中划過一張符籙成型，緩緩飄落在耶律質舞的耳邊，將聲音隔絕。
李祤瞄了降臣一眼，頓了片刻後說道，「我姑娘說的不錯，你這走起來確實有點騷里騷氣的。」
降臣白了李祤一眼走到兩人身旁，一屁股坐在李祤旁邊，抬頭看了眼月亮後，從背後掏出一壇酒水，「獨自望月愁更愁唉，要不喝點？」
見李祤接過酒水，降臣噗眥一笑，清冷的眉目也跟著舒展開了，一股罕見的溫柔從她的眼中流出，嘴角的弧度似月牙一樣完美。
降臣伸手勾了勾耶律質舞散落的髮絲，輕笑出聲，「來我們走一個。」
在兩個酒罈就要碰到一塊的時候，降臣一個急剎車停止了手裡的動作，好看的杏眼看向李祤，抿著紅唇笑道，
「提前說好，可不能內力作弊，誰用內力作弊，誰就是小狗！」
「我看你今晚上九成九是要睡在屋檐上了。」李祤挑了挑眉打趣道，他怎麼可能會醉啊。
月明星稀，彎月如鉤靜靜的懸在天邊，夜風拂過，修竹隨風搖曳。
李祤將小丫頭送回房間後，再度返回屋檐，看著蜷縮成一團的降臣，她曲線優美的腿彎下伸過，將她抄起抱在胸前。
感受到溫度的降臣如同一隻嗜睡的慵懶小貓，拱了拱腦袋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伸出潔白的玉手抓住了李祤胸前的衣襟。
降臣睜開惺忪的雙眸，微微抬頭看了一眼抱著她的李祤，恰好降臣的動作讓李祤低下了頭，兩人對視在一起。
降臣兩腮緋紅，雙眸中有著一泓化不開的醉意，將女子的嬌媚優雅展示的淋漓盡致，
「小李子，送本宮回去休息。」
……
經過一段時間的趕路，李星雲三人終於是來到了幽州城，同時也看到了那個攔在路中間的不速之客。
李星雲瞳孔驟然一震，抽出龍泉劍警惕地看著那個負手而立，背對他們的那人。
李星雲有些色厲內荏地說道，「鬼王，這裡可是秦國，沒想到你膽子這麼大，敢獨自一個人來，今日怕是有來無回了。」
「呵，笑話！如今本座神功已成，自然是要挑戰一番天下的高手，不然這一身武藝有何用處。」
朱友文傲然轉身，護體的陰氣衝出，在黑霧中有一個明顯的人形出現，如同拖著黑色長袍的乾屍，雙目猩紅地看著幾人。
「你得到朱友珪九幽玄天神功的下篇了！」李星雲看著他的樣子瞬間就明白什麼叫神功大成。
「不錯！隨本座去見你那位兄長吧。」朱友文轉身朝著幽州城門走去。
李星雲眼珠子一轉，脫口而出道，「你只要去城門口挑釁一番，我那兄長定然會出來尋你的。」
「本座是武痴不是痴，少耍點小心思吧。還不快走，給本座帶路。」朱友文停下身子冷哼一聲後，繼續邁步朝著幽州城走去。
李星雲立刻湊到姬如雪耳邊，輕聲詢問道，「雪兒你最清楚了，我那二哥有沒有勝算。」
陸林軒也十分關心地豎起耳朵，她知道李祤很強，但這個鬼王朱友文看著也不弱啊，心裡有些小擔憂。
姬如雪白了李星雲一眼，二話沒說拉著陸林軒就走了。大天位之上高手的事情你問我？我問誰去。
在姬如雪的令牌下，四人輕鬆的進入了幽州。見四人走遠後，負責看守城門的百戶直間安排人將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往了坐鎮此處的衛指揮使。
姬如雪自從進入幽州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樣，朱友文既然指名道姓要找李祤打架那就去唄，姬如雪也不想看他破壞這幽州城的美好。
王府內，耶律質舞大口吃著中原的美食，同時對一旁修指甲的降臣怒目而視，她聽說昨日這個狐狸精把自己灌醉了在玩欲擒故縱呢！
降臣沒有在意耶律質舞的眼神，看看又不會少塊肉，但她十分好奇的跟在看耶律質舞旁邊，準備時刻觀察她的一舉一動，看看能不能看出什麼玄妙。
姬如雪的那塊令牌的等級很高，很快就領著幾人進入了秦王府。
朱友文打量著周圍的假山和景觀，從中看出來幾分五行八卦的意思，心中對李祤的期待更濃郁了。
王府的奴僕很快就跟李祤匯報了四人的身份，李祤看了一眼降臣，降臣興致缺缺地擺了擺手，繼續跟耶律質舞鬥著嘴。
論如何保持年輕的心態，那當然是多跟年輕人相處。
李祤走出房門看著面前的四人，李星雲看到李祤笑的十分開心，一路小跑來到他身邊。
「二哥，來我給你介紹，這位玄冥教鬼王，專門從汴州一路趕來找你切磋的……」
還沒等李星雲說完，就從內堂中衝出一個身影，帶起一陣勁風颳得眾人睜不開眼，同時一聲嬌呵傳入眾人的耳中，「大狗熊，接招！」
耶律質舞氣沖沖地跑出來，直奔朱友文就發起了進攻，很顯然鬥嘴沒斗過降臣，斗輸了。
耶律質舞修長的美腿上覆蓋著墨綠色的內力，在李祤身邊輕點地面後，騰空躍起，在空中旋轉一周後，一腿砸向朱友文。
從陰氣中竄出人形陰靈擋在朱友文面前，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秦王李祤，至於這個小丫頭給李祤一個面子不傷她性命。
耶律質舞冷哼一聲，好你個紅毛大狗熊敢無視我，速度加快幾分，一腳踢中那個人形陰靈。
人形陰靈竟直接在空中炸開，化作一團拳頭大的黑色陰氣，朱友文有些詫異地看了耶律質舞一眼，這丫頭的路子有點意思。
朱友文前後擺開雙臂，做出一個虎形餓虎撲兔的拳架。架住耶律質舞下劈而來的腿，雙手一撐將耶律質舞拋飛。
修長的美腿划過空氣，盪起陣陣漣漪，耶律質舞看到他的動作心中一樂中計了。
在空中旋轉一周，收起修長的美腿用膝蓋狠狠砸下，在半空中完成變招，如睡羅漢從空中墜下。
朱友文身後撲出一個人形陰氣爭取時間，向上抬手去接耶律質舞的膝頭。
空著的手掌變拳陰氣纏繞上勾拳打向耶律質舞的小腹，丫頭雙手下按接住朱友文的手臂起勁躍到他的身後。
抓住空擋後，耶律質舞連續多拳轟出，朱友文身後護體陰氣出現，每一團都出現在耶律質舞落拳的位置。
朱友文扭身一腳橫掃而出，宛如一條重鞭扇出一道月牙形的氣刃。耶律質舞雙足一頓，高高躍起，躲開那一道扇形的氣刃。
耶律質舞身形從空中落下，雙掌悍然拍出，「來的好！」朱友文低呵一聲下，雙掌上撐如托舉天幕，與耶律質舞秀氣的雙手對在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塵土飛揚，兩人雙掌間還有一絲間隔，墨綠色與黑色的掌罡相互角逐著。
一股氣浪從兩人雙掌之間爆發，向四周席捲而去，將剛升起的煙塵吹散，朱友文腳下的地面轟然炸開，碎石向四周飛濺。
朱友文五指發力，扣住耶律質舞的手掌，一把將她甩了出去，耶律質舞身形優雅的落下。
腳掌一撐，地面再度糾纏上想要擺脫的朱友文，兩人再度糾纏在一起，耶律質舞憑藉身法的優勢，一拳接著一拳的打在朱友文的「龜殼」上。
她就不信了，這個龜殼打不爆！
……
「哇塞，這小妹妹太兇殘了吧，雪兒你可認識？」李星雲看著兩人那劇烈的打鬥，預計這片後花園馬上就要面目全非了。
李祤輕嘆一聲，抬腳輕踩地面。一道藍色的光在他落腳處開始蔓延，假山、涼亭、水榭很快響應。
一個巨大的陣法出現，周圍升起霧氣將秦王府籠罩，李星雲眼睛都看得發直了，陣法他當然知道，而且還會一陣就是袁天罡交給他的縛靈陣。
陸林軒已經背著手扭扭捏捏地來到了李祤的身邊，施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萬福之禮。
李祤笑了笑，伸手搓了搓她的小腦袋繼續看著場中的戰鬥，陸林軒則是雀躍的站在一旁嘰嘰喳喳地開始說著他們遊歷的經過。
耶律質舞眼看著就要被朱友文壓入下風，一連兩天被兩個不同的人打敗，讓她想起昨天對爹爹自吹自擂的漠北第一高手的情形，有些臉也難免有些掛不住。
餘光看到李祤身邊又多了一個同齡的少女，耶律質舞銀牙緊咬，心裡有些酸酸的。
玉手一抹俏臉墨色的臉譜成型，薩滿配合巫覡在這個特殊的情況下，請神和演神詭異的結合在了一起。
耶律質舞身上的氣勢開始暴增，天空都為之傳來一聲炸雷，李祤「唰」的一下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小丫頭身後，一記手刀敲在她的脖頸上將她打暈。
順勢抱住要摔倒的耶律質舞，心中已經盤算好該怎麼收拾她一頓了。
朱友文默默站在一旁看著，甚至將雙手背回身後，全身空門打開，表示自己沒有小動作和偷襲的意圖
這讓李祤對他的感官更好了一點，對著朱友文微微頷首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友好，兩人消失在原地，留下四人不知所措。
「雪兒姑娘，剛剛那個少女是什麼人啊？」陸林軒悄悄打聽著，朱友文此刻也是八卦的豎起了耳朵，能跟他過兩招的人，他都有些好奇。
姬如雪聽後也是搖了搖頭，她也不認識對方，看樣子應該是跟李祤關係比較親密的人。
總不能是親閨女吧？八成又是跟自己一樣的情況，被撿回來的小丫頭就養著了。
——
漠北，祖廟
完成祭祀儀式後，奧姑微微搖頭，無魂之人即便是長生天也無力救治，沒有理會在場的眾人，奧姑自顧自地離開了。
張子凡丹田之處散發著點點光芒，化作了一個漩渦將奧姑給他牽引來吸入體內。
張子凡感受到身體內充盈的內力，他十分確信，如今的他是中天位了！短短這麼一會，他就跨過了有些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
但他的心中沒有半點喜悅之情，這一切太恐怖了，漠北的實力遠比他們看到的要可怕的多。
他有些後悔，如今晉國真的可以穩操勝券，壓住漠北一頭嗎？
述里朵挺直了腰背，看著奧姑離開的背影眼中的擔憂一閃而過，真的沒有發現嗎。
「天后，我們該回宮了。」耶律撒芮的聲音傳來，述里朵回神看向一旁的傾國傾城，對著耶律撒芮微微頷首後，轉身去。
「恭送新人回府！」
……
李存義連忙逃回了駙馬府，此刻他一身冷汗，雙腿之上也滿是血污，本來好好的刺探敵情，突然就暴露了。
他連忙開始找出執筆將自己發生的事情全部寫好，他現在也明白了，當他跟隨三人進入烏蘭巴托的時候。
就註定了自己的死亡，他作為獵物主動了邁進了獵人的陷阱，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告訴義父，這漠北的王后不容小覷！
……
今夜註定是離愁的一夜，眾人心中都有著各樣的心事，述里朵看著龍床前的痕跡，雙手捏地發白。
看著地上的血滴，述里朵眼神愈發的冰冷，「撒芮，給我追，我要看看是誰這麼大膽。」
看對耶律撒芮即將出去的身影，述里朵再度開口，「今日宮中留守，一個不留都讓他們去長生天面前侍奉吧。」
耶律撒芮身子一頓，應了一聲後快步離開。
駙馬府內，
碩大的新床，本是洞房花燭夜的歡喜時刻，但新郎卻不知道怎麼心思有些沉重，整個人都不在狀態。
或許只要沒喝酒，他可能從來就沒有在狀態過吧？
傾城伸手扶住張子凡，可心裡藏著事情的張子凡怎麼可能會有這種閒情雅致。
「姐姐，我說還是你給的人參不夠多。」傾城氣餒的抬頭看向傾國。
傾國看了一眼傾城，一副你行不行的眼神。
張子凡也是醒悟過來，今日容不得他想多。再度與兩人下喝一杯喜酒後，張子凡雙眼微醺，進入了狀態。
這一夜，男女相依，如影隨形，就像一對錦鯉，隨波逐流，嬉水同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