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副CP(7)
華羽突然有點兒想哭。
跟他這麼多年, 他第一次讓她在他家過夜。
她強忍住淚意,點頭。
這是他第三次見她哭。
除了兩次生病, 這回她應該是哭得最凶的一次了。
平倬輕嘆了口氣。
她覺得他不喜歡她, 難免他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他伸手揉了揉她腦袋,進臥室找出件女士的粉色吊帶兒睡衣遞給她。
「去洗澡。」
華羽淡定接過:「好。」
平倬把剛扯掉的標籤扔進垃圾桶里,想了想, 敲了敲浴室門:「我出去一趟, 幾分鐘就回來。」
裡頭傳來一聲好。
平倬的房子比她那個大多了。
浴室就大了幾倍,浴缸也大的能容納兩個人。
華羽看了浴缸幾秒, 把水溫調好, 進了淋浴間。
熱氣很快模糊了鏡面。
洗完後, 她出來看了眼旁邊兒的置物架, 上面有一套未拆封的女性護膚品。
她沒敢用, 吹乾頭髮走了出去。
平倬早回來了, 手裡掐了根煙,正在客廳看電視。
茶几上兩盒套就那麼明晃晃擺著。
原來是出去買套了。
華羽耳根發燙,小聲:「那我, 去睡了。」
平倬把電視關了, 順手拿了兩盒套, 勾住她腰往裡走:「一起。」
她心一跳。
灰色的床單和窗簾。
主臥很寬敞。
平倬把套隨手扔進床頭櫃裡, 關了燈, 抱著她躺下。
「睡吧。」
華羽喔了聲,往他懷裡縮。
她站了一天, 這會兒小腿酸痛得厲害, 沒忍住伸手按了按。
平倬:「怎麼了?」
華羽可憐兮兮地說:「小腿疼, 因為被罰站了一天。」
「……」
平倬起身重新開了燈。
華羽看他。
罰站兩個字說出來帶著點兒委屈和撒嬌。
平倬坐在床邊兒,把被子掀開, 把她一雙小腿拿出來放自己腿上,輕輕揉了揉。
他在給她按摩。
華羽眉眼彎彎:「很舒服。」
平倬低笑了聲。
他就這麼幫她按了好一會兒。
他按摩的功夫也很厲害,不輕不重,睏倦很快襲來,華羽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她睡得早,醒來的也早。
不到六點就醒了。
一摸旁邊兒,已經沒人了。
她喊了聲:「平倬?」
平倬在浴室,聽到聲音走了過來:「醒了?」
他穿著熨帖的藍色西服。
華羽嗯一聲,「你要出去嗎?」
平倬理了理袖口:「對,有點兒工作要忙。」
華羽垂眸。
周日哎,是真有工作還是要去見別人。
她很快調整好心態,起身:「那我先回——」
平倬打斷她:「你有事兒嗎?」
華羽一時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如實說:「我沒什麼事兒。」
平倬:「嗯,你要沒什麼事,就在這兒待著等我下班回來。」
華羽愣了下:「可以嗎?」
平倬:「有什麼不可以?」
華羽:「但是——你確定?
我是說,你這裡平時沒人來嗎?」
平倬看她:「誰會來?」
華羽:「沒、沒誰。」
平倬看了眼時間:「我得走了。」
他扔了串車鑰匙給她,「我開另外一輛,你想出去逛街或者幹嘛開我這輛,就在樓下車庫。」
華羽:「好。」
平倬拿起手機:「早餐想吃什麼?
粥還是豆腐腦?」
華羽:「我自己點吧。」
平倬:「也行。」
他收起手機,又想了下,說:「過來,把你指紋錄進來。」
他語調平淡如常。
但錄指紋這行為就意味著她隨時能來。
華羽有點詫異。
平倬邊走邊喊她:「還不來?」
華羽穿著拖鞋跑過去。
平倬握住她的手把指紋錄進去,唇邊浮起個笑容:「好了。」
華羽很乖巧地說:「那我要是過來的話,會提前跟你打招呼的。」
她肩膀削瘦,鎖骨性感。
粉色的吊帶裙在她身上襯得她柔軟可愛許多。
跟上次看電影似的,甜的很。
平倬嗯了聲,伸手勾了下她肩帶,曖昧地說:「等我回來。」
華羽臉微紅。
想到今晚下班回來就能見到她,平倬心裡莫名生出點期待。
還沒去上班就已經想下班了。
他摸了摸她的臉,轉身走了。
*
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華羽這會兒才有心思欣賞平倬的家。
極簡的裝修風格。
灰白色調。
乾淨又明亮,就像他人。
華羽進了臥室把窗簾拉開,明媚的光線照了進來。
她把床鋪收拾好,沒忍住笑了。
格外開心。
她就這麼在他家待著,下午四點的時候發了條微信過去。
【你幾點下班呀?
】
平倬:【六點吧。
怎麼?
要給我做飯?
】
「……」
平倬難得給她回這麼多字的微信。
她本來挺高興。
但……她不會啊。
他好像很期待她給他做飯似的。
她連燃氣灶都沒碰過,怕把他房子弄炸了。
她想了會兒,小心翼翼回過去:【等我學會了做飯就給你做,今天先給你點餐行不行呀(`ω)】
平倬:【給你自己點就好了。
】
華羽摸著手機,有點不安:【你不吃嗎?
你要在外面吃完再回來嗎?
】
平倬:【我要吃飽,也不一定非得吃飯。
】
華羽:【……】
平倬:【但是呢,你得餵飽自己。
】
「……」
她耳根發熱,仿佛能想像出他在她耳邊說這話時的曖昧語調。
華羽就這麼在平倬這兒膩到周三。
白天幫他收拾屋子,偶爾出去逛逛,晚上就陪著他。
兩人從來沒這麼親密過。
感情升溫得厲害。
華羽收拾完床鋪,瞥見了半開的床頭櫃抽屜,還能看見裡頭讓人臉紅心跳的打開的盒子。
應該是昨晚平倬拿的時候沒關好。
她抿唇,過去想把抽屜關好,卻意外地看見了個黑色的心形盒子。
像是……戒指盒子。
華羽咬唇,指尖發抖。
理智勸說她不要,但她還是沒忍住把盒子打開。
是很大一顆淡粉色的橢圓粉鑽。
在光線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美到極致。
一看就是拿來求婚的。
她微閉上眼,把盒子重新放回去,情緒有點不太穩。
想給平倬發條微信說先有事兒先走,又生生按捺住。
她沒什麼胃口,抽了支煙,然後換了衣服,漫無目的地開著平倬的車出了門。
本來想逛街舒緩下心情,逛了不到十分鐘又沒了心思。
停在個男裝門店前,想起她之前給平倬買了很多套衣服,乾脆就回去取一趟。
回到她的公寓,稍微收拾了下房間,把給平倬買的幾套衣服整理好。
腳步卻像頓住似的,不太想回去。
但早上他出門時,跟她約好了要等他回來。
他們剛和好沒多久,她也找不到理由放他鴿子,怕他萬一再生氣。
她煩躁地抽了支煙,來回踱步,不知道該做什麼。
手機突然響了。
平倬:「去哪兒了?」
他聲音很淡,聽不出情緒。
華羽下意識看了眼手機,才四點。
他怎麼知道她不在家?
他提前回來了?
華羽怕他生氣,立刻說:「我回來了趟。
之前給你買了幾件衣服,我想拿過去給你試試。
你今天提前下班了嗎?」
平倬嗯了聲,語氣溫和下來:「拿過來幹什麼?」
華羽:「啊?」
平倬低笑了聲:「你衣服買了不是讓我在你那兒穿的嗎?」
他說,「我過去穿給你看。」
華羽給他話里藏的小曖昧弄得一盪,輕輕嗯了聲。
半個多小時後,平倬到了。
華羽過去抱住他,聲音里有點委屈:「你今天下班這麼早啊?」
平倬:「嗯,今天沒什麼事,本來想陪你去看個電影或者兜兜風。」
他揉了揉她腦袋,「給我買了什麼?」
華羽獻寶似的把衣服一件件往外拿。
幾套西服,幾件襯衫,幾件睡衣。
她說:「尺寸應該是對的,你各自試一件就好了。」
平倬看了眼,拿起件黑色襯衫:「想看我穿黑色?」
華羽點頭。
平倬笑了聲,把襯衫放下:「晚上回來再試,想去看電影嗎?」
華羽沒什麼心情看電影,聽到他曖昧的話也只是勉強一笑:「要不,我們去後海走走吧,或者隨便去哪兒走走也行。」
平倬:「行,把羽絨服穿上。」
反正目的是帶她約會。
兩人在後海附近吃了點兒東西,就在附近溜達。
附近酒吧很多,晚上了也算熱鬧。
後海上已經結了冰,不少人在溜冰嬉戲。
華羽穿了件藍色裙子,外頭套了件白色羽絨服。
大波浪捲髮在風裡微揚。
風情萬種,嫵媚動人。
平倬穿了件黑色羊絨大衣,把她摟在懷裡。
兩人外形過於出眾,簡直是一道行走的風景線,惹來周圍的人紛紛注目。
兩人在水邊石欄前停下。
華羽掃了眼不遠處的人,歪頭看向平倬:「她們都在看你,你很招女人喜歡。」
從大學那會兒就是。
她就一直追著他跑,仰視他。
平倬低眉:「分明是在看你。」
華羽怔了下。
平倬勾住她腰,俯身在她耳邊低聲說:「我是男人,我了解他們的眼神有多嫉妒。」
華羽抬眸看他:「你喜歡他們嫉妒你嗎?」
平倬柔聲笑:「喜歡。」
他手往上挪到她後頸,「我想讓他們更嫉妒。」
微冷的風從臉頰旁邊拂過。
他的唇也是微涼的。
但一靠近她就變成了溫熱的,跟她的糾纏在一起。
華羽輕輕閉上眼。
他很快放開她,低聲,「目的達到了。」
華羽笑了下,靠在他懷裡。
平倬按住她亂飛的頭髮,問:「有心事?」
華羽稍頓:「為什麼這麼問?」
平倬:「你情緒不太高的樣子。」
跟上次約會出來看電影時的興奮勁兒相比,簡直是兩個人。
「還是說——」平倬開起了玩笑,「已經跟我約會約膩了?」
華羽:「怎麼會。」
看見他臉上的促狹的笑,她才意識到他在逗她。
她心情好了點兒,含笑說:「約會才幾次,要膩也是約.炮約膩了。」
平倬淡眸掃她一眼。
華羽:「我開玩笑的。」
想起之前提分開時她說睡膩他的話,她又覺得這玩笑不太合時宜。
平倬沒跟她計較,很快又笑起來:「行,今晚換個花樣兒。」
「……」
華羽臉紅。
一對情侶剛好從他們面前走過,聽見這話看了他倆一眼,連忙快步跑開了。
走了幾步,那男生還回過頭給平倬豎了個大拇指。
「……」
兩人就這麼邊散步邊聊天。
平倬攥著華羽的手放自己兜里,問她想不想滑冰。
但今天應該是排不上隊了,只能改天再來。
華羽說不敢怕摔。
她們跳舞的摔一次受傷後,容易很久什麼都做不了。
平倬:「我抱著你就不會。」
華羽說好。
她在他懷裡抬頭,黑色的睫毛卷翹,根根分明。
她狀似漫不經心地問:「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平倬從胸腔里發出聲很輕的笑。
「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兒,我一個人說了怎麼算?」
他看她一眼,「你想什麼時候結?」
華羽垂眸:「我不知道。」
平倬以為她害羞了,戒指也不在身上,就沒再提這回事兒。
兩人溜達到夜裡十一點,回了華羽的公寓。
華羽洗完澡吹乾頭髮走出來。
平倬換了她給買的黑色絲質睡衣,抻長了腿坐在沙發上,蓋著毛毯。
他以前都是穿白色。
黑色在他身上顯得他整個人越發削瘦有力。
也更性感。
華羽不自覺撩了下頭髮。
平倬把毛毯往地上一扔,伸手:「過來。」
華羽走過去,給他大手一撈整個人進了他懷裡。
他手放在她腰線上,慢慢地摩挲。
華羽把頭靠他肩上,沒敢抬頭。
平倬半眯了眼看她,從旁邊兒抽出黑色皮帶。
清脆地一聲響。
華羽一瑟。
雙手已經給他禁錮住。
她有點兒怕:「平倬……」
他輕吻她的唇,誘哄似的:「別怕。」
他掐著她腰,手機突然響了。
華羽用腳勾了勾他小腿:「你不接嗎?」
平倬聲音有些沙:「別管。」
鈴聲剛停,很快又響了起來。
平倬無奈,回頭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南夏。
若非有事,她絕不會在這時候打來電話。
他蹙眉,放開華羽,起身接起來:「夏夏,怎麼了?」
華羽一滯。
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平倬聲音放得很低很溫柔:「別怕,我馬上過來,你在原地等我好不好?」
他就這麼當著她的面兒說出了這種話。
腰帶松鬆散散地扣在她手上,隨手就能掙脫開。
華羽把手抽出來,從茶几上拿了支煙點燃。
平倬:「我得出去趟。」
華羽翹著腿,吐了口青煙,狀似無所謂地嗯了聲。
這事兒擱誰身上都會不高興。
平倬走過來,摸了摸她下巴尖:「回來補償你,嗯?」
華羽臉色一白:「沒事。」
平倬換了衣服,拿了車鑰匙正要出門。
看見她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又重新點了根煙。
平倬想了下,說:「你一起去吧,去換衣服。」
華羽:「啊?」
平倬:「快點兒。」
華羽:「我去幹什麼?」
平倬:「南夏你知道吧?」
華羽點頭,當然知道。
平倬:「她出了點兒事,今天被小區保安性.騷擾了,你們都是女生,你跟我過去安慰安慰她。」
「……」
華羽驚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平倬。
「我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
「……」
她被他推進臥室,換了衣服。
一路上都在想,這人到底什麼腦迴路,讓情人去安慰正室?
就算他相信她不會亂說,難道南夏就不會懷疑嗎?
很快到了警局。
平倬下了車往裡走。
華羽跟著他進去。
她看見了南夏。
一張臉清純得要命。
偏偏身材又火辣。
這種反差到極致的女人的確應該受到男人的喜歡。
她腿上似乎受了傷。
即便有些狼狽,仍舊是優雅的。
這份優雅跟平倬莫名般配。
平倬不知低頭跟她說了句什麼,抬手親昵地拍了拍她肩膀。
華羽別開臉。
嫉妒的要命。
那雙剛在她身上四處點火的手,現在到了別人身上。
他對南夏是不是也……
她不敢再想下去。
忽然聽見平倬喊她名字。
她看過去。
南夏很軟地跟她打了個招呼,她點點頭。
平倬把鑰匙扔過來:「先帶她回你那兒。」
「……」
她下意識接住鑰匙,只好說:「走吧。」
華羽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南夏。
羞恥,嫉妒,亦或是其他。
她只好視而不見。
但南夏仿佛對她很感興趣的模樣,一直看著她。
她回看過去。
南夏很客氣地說了句場面話,她沒怎麼接。
可能覺得她態度過於冷淡,後來南夏也沒怎麼說話。
一路上,氣氛沉默得詭異。
她終於沒忍住,開口問:「你不問為什麼這麼晚我會跟平倬在一起?」
她甚至腦海里都幫平倬編好了藉口。
結果南夏有點懵地問:「你們不是本來就在一起嗎?」
她驀地踩下剎車,腦海里無數疑問閃過。
「你知道我們在一起?
平倬跟你說的?」
南夏:「對啊。」
華羽:「那你同意?」
南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反應了一會兒,似是突然明白了什麼,「你不會覺得我跟平倬在一起吧?」
華羽盯著她,一臉不敢置信。
南夏幾乎是哭笑不得:「你弄錯啦,我是跟顧深在一起的。
今天碰到人騷擾我,顧深替我打了那個人,被扣住了,顧深讓我請平倬幫忙來的。」
華羽喔了聲,扶在方向盤上的手輕輕顫抖。
她平靜了一會兒,又問:「所以這次你回國,你們沒複合啊?」
南夏更莫名了:「複合?
我們從來沒在一起過啊。」
「……」
華羽看著她:「大學你們不是在一起過嗎?
學校論壇有你們在一起的貼子。」
南夏很耐心地解釋:「那個是大家腦補的。
我跟顧深剛在一起的時候,因為很多人都在議論我們,我們都有點煩,平常出去的時候總拉著平倬或者於錢一起。
其實我跟於錢出去的次數還更多點兒呢,好奇怪,怎麼沒人傳我跟於錢的緋聞呀?」
華羽笑了:「顧深在,他哪兒敢。」
南夏很軟地說:「顧深平常不欺負人的。」
這麼快就替她心上人說話了。
華羽挺喜歡她這點,又問:「那平倬是大學裡追你沒追上吧?」
南夏:「他沒追過我呀。」
華羽:「?」
華羽不信,「怎麼會,我都見過他跟你表白。」
南夏:「怎麼可能,他從來沒跟我表過白。」
華羽的認知都快被顛覆了。
「我親耳聽到的,在學校操場,大一還是大二那會兒,他坐你旁邊兒跟你說『他很欣賞你,你很優秀……』之類的。」
南夏回憶了下:「那後半句應該是『要是你沒打算跟顧深在一起,就別招惹他』之類的。」
「……」
華羽沉默。
這也太烏龍了。
心情激動又興奮,心臟都差點兒從嗓子眼兒里蹦出來。
她穩住心神,把車開了回去。
幫南夏處理好傷口後,兩人躺床上隨便聊天兒。
七點多,平倬打來電話。
華羽接起來,從來都沒這麼想念過他。
他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柔和:「我接顧深出來了,正往過走,大約半小時到樓下。
你們收拾一下,你把南夏給人送下來。」
華羽嗯了聲。
平倬頓了下,說:「你乖一點。」
華羽鼻子一酸:「我知道,我挺乖的。」
平倬輕笑了聲,才掛了電話。
兩人收拾好下樓。
平倬和顧深都站在車前抽菸。
華羽看了顧深一眼,視線落在平倬身上。
他眉眼染著倦意,卻斯文優雅地站在那兒,手上掐著支煙。
目光對上她的,一動也沒動。
這個男人,原來一直都愛她。
只是他們開始得過於隨意,他從來都沒親口對她說過。
她忽然覺得,這麼多年的堅持是值得的。
餘光里,南夏衝進了顧深懷裡。
幾秒後,華羽再也忍不住,走到平倬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
他大衣是冷的。
她卻一點兒都不想放開。
平倬還怕她因為昨晚某些事突然中止作一下。
沒想到會這麼乖。
他緩緩把煙掐了,回抱住她,壓低聲音:「今兒這麼乖,跟人學的?」
她沒應聲。
平倬把鑰匙扔給顧深,打發他和南夏開車走了。
微冷的風吹起她的捲髮。
平倬抬手替她理了理頭髮,含笑問:「還沒回答我,今兒怎麼這麼乖?」
華羽在他懷裡小聲:「我想你了。」
平倬一震。
她從沒跟他說過這種話。
總是倔得不行,喜歡跟他對著來,也就生病和最近乖了點兒。
他愛憐地吻了她額頭一下:「這才多久沒見。」
雖然這麼說,他心裡開心得要命,摟著她往外走,「門口吃個早餐?」
華羽抱著他的胳膊說好。
*
兩人一夜沒睡,都累極了。
吃完早餐回來,平倬洗了個澡出來,換上那身黑色的睡衣。
扣子都沒好好扣。
敞著脖子。
他掃了眼地毯,忽然想起件事兒,看著沙發上的華羽:「你帶夏夏回來的時候,尷尬了沒?」
他眼裡閃著壞笑。
華羽一聽就明白什麼意思。
她哪兒會承認:「我尷尬什麼,都是成年人了。」
平倬低笑了聲。
他走過去,把她拉到懷裡:「你倆昨天都聊什麼了?
沒聊聊帶顏色的話題?」
華羽推他:「我們才沒那麼無聊。」
平倬抱著她往臥室走:「再一起睡會兒,你昨晚也沒睡好吧。」
華羽嗯了聲,乖順地跟他躺上了床。
平倬很快睡著了,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
華羽卻仍舊沉浸在剛得知的真相里,怎麼也睡不著。
很久後,她乾脆睜開眼,偏頭去看他。
他睡著時也是極為好看的。
沉靜的,斯文的,規矩的。
嘴角仿佛還含著絲笑意。
她慢慢地起身,靠坐在床上,想了很多。
想第一眼見到他時那個場景。
想他大學那會兒在舞蹈樓的樓道盡頭抽菸,等她。
他後來一直否認喜歡她,時間久了,她也就信了。
現在回想起來,他那個時候肯定就是來跟她偶遇的。
不然她不會那麼頻繁地遇見他。
只是後來,他聽見了她跟文戈開的那個玩笑,以為她就是跟他玩玩而已。
所以他就真的跟她玩玩。
畢業後再度見面,都挺正常的。
他沒再說過「喜歡陪他睡的女人」這種過分的話,不近不遠地跟她保持著關係。
她其實也沒見過他身旁有別的女人。
只是那天相遇,她先入為主地覺得,他應該跟不少女人上過床,再加上他技巧過於嫻熟。
她問過他重逢那天的事,還說他是個老手,被他否認了。
她當時半信半疑,但現在……其實是有點相信的。
那戒指就是買給她的?
華羽給這念頭一驚。
又忽地想起來,他其實問過她是不是想結婚。
還有那天在後海,他含著笑意說結婚不是一個人的事,又問她想什麼時候結婚,其實暗示得已經非常明顯了。
可惜她當時壓根兒就沒往那個方向想。
光線透過窗簾滲進來。
由暗變得稍微明亮,又逐漸暗了下去。
華羽終於慢慢覺得睏倦,也睡著了。
醒來後,天色已經全黑了。
臥室里也是暗的。
平倬沒在身邊,廚房裡響起抽油煙機的聲音。
應該是平倬在給她弄吃的。
華羽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她起身走出去。
廚房裡亮著微黃的燈光。
旁邊兒湯鍋里冒著熱氣。
聽見動靜,平倬回頭看了她眼,把抽油煙機關了。
他含笑:「你怎麼這麼會醒?
正好弄完了。」
他揚揚下巴尖,「去洗手。」
華羽洗完手坐過來。
他燉了個鴿子湯,又炒了羊肉和茼蒿。
睡衣袖子也被他挽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居家好男人。
平倬把湯盛好推她面前:「上次看你挺喜歡。」
華羽拿起勺子喝了口,鼻尖忽然一酸。
他一直記得她喜歡什麼。
他是個很好的人。
而且,他一直對她都是認真的。
眼淚忽然就有點控制不住。
平倬溫聲:「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華羽就更控制不住了。
她說不明白是委屈還是高興,抑或是多年的願望終於得以實現。
眼淚跟斷了線珠子似的往下落,沒忍住哭出聲來。
平倬起身過來抱住她:「這是怎麼了?
我哪兒做的不好嗎?」
「不是——」
你很好。
只是我不知道你一直都對我這麼好。
華羽情緒上來,有點兒收不住,什麼都說不出來,只是哭。
平倬抽了張紙巾替她擦眼淚。
華羽抽噎道:「對不起,我安靜一下,很快就好。」
她拂開他的手,跑進臥室,把自己鎖起來。
抱膝坐在床上,開始肆意地哭。
平倬有點無措地站在門外。
等了一會兒,他點了支煙,坐在沙發等著。
第三支煙燃盡,她還沒出來。
平倬起身敲門:「小羽。」
手機收到條微信。
華羽:【你先吃好不好,我還要一會兒。
】
隔著門,他聽見了她抽泣的聲音。
除了生病和那次他從警局回來求他複合,她還從沒這麼哭過。
平倬坐在沙發上,想起今天早晨她看見他的表情,有點兒不對勁。
突然很軟很乖地跑進他懷裡。
這哭也不像是難過,更像帶著委屈。
平倬又等了會兒,拿起手機給南夏打了個電話。
南夏說,華羽一直以為自己當了這麼多年的炮友和小三。
*
華羽感覺自己哭了很久。
嗓子都快啞了,人也有點脫力,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手機這時收到平倬打來的電話。
她不想被他聽見哭,摁掉。
他執著地又打來。
再摁掉。
再打來。
她掃了眼時間,這才發現她都哭了快一小時了。
她接起電話,說不出話。
平倬柔和低沉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出來:「小羽,就算是要哭,讓我抱著你。
好不好?」
她一下子又沒忍住,擦掉眼淚,起身把臥室門打開。
平倬把她攬進懷裡。
濃烈的菸草味兒混著麝香味撲面而來。
她伏在他肩頭,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他肩膀上掉。
平倬都快心疼死了,把她抱起來放沙發上,拿來熱毛巾替她擦臉。
華羽終於慢慢地止住了哭聲,接過熱毛巾擦了把臉。
平倬看著她紅腫的雙眼,什麼都沒說,又倒了杯水給她。
華羽嗓子不舒服,也口渴了,拿起來緩緩喝了幾口。
他什麼都沒說,就這麼陪著她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一下下拍著她肩膀,似是鎮痛。
又等了好一會兒,華羽徹底平靜下來。
她垂眸:「抱歉,我一時沒控制住。」
聲音還有點啞。
平倬揉了揉她腦袋:「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我熱一下飯菜,少吃一點好不好?」
華羽點點頭。
兩人安安靜靜把飯吃完,平倬把廚房收拾完後,出來坐到她旁邊兒。
他看了她一會兒,說:「我聽夏夏說了。」
華羽不太自在地喔了聲,這會兒又覺得自己有點兒蠢。
這麼簡單個事情到現在才弄明白。
白白糟心了這麼長時間。
平倬:「我們好好聊聊?」
華羽點頭。
這麼多年,他們就沒好好聊過天兒。
平倬:「你一直以為我跟夏夏在一起?」
華羽頷首。
平倬抽了支煙出來:「具體說說。」
裊裊青煙在他面前散開。
模糊了他的臉。
華羽把之前她認為的情況講了下。
平倬彈了彈手上菸灰:「我在你眼裡就這麼渣?」
「……」
華羽雙手不安地捏著睡衣上的裝飾:「我……」
平倬把煙碾滅在菸灰缸里,握住她雙手:「我都這麼渣了,你還願意跟我?
怎麼想的?」
華羽:「所以我之前提了分手——」
她把事情都說了。
看見平倬跟南夏買戒指,以為兩人要結婚,所以才想跟他斷了。
「但是後來你又為了我打傷人,我覺得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我……」
把他求回來了。
平倬微閉了眼,覺得自己真是個渣男。
一直以來,她都是以怎樣的心情跟他在一起的。
他抬手狠狠給了自己臉上一拳。
華羽按住他的手:「別——」
平倬看她:「那天是我幫她跟顧深挑戒指。」
華羽:「我知道,她都跟我解釋明白了。」
平倬看她:「我沒喜歡過別人。」
華羽:「沒有麼?」
平倬:「沒。」
華羽猶豫片刻,還是問:「那畢業後你跟我在一起這幾年,一直都沒別人?」
「沒。」
平倬很認真地補了句,「大學跟你在一起後,也沒別人。」
她其實猜到了,但還是想跟他證實一下。
平倬知道她為什麼這麼問,他很耐心地解釋:「那晚在十六樓,我是看見你之後,才讓那個女人撞進我懷裡的,平時我不這樣。」
華羽微怔:「什麼意思?」
平倬有點兒尷尬,但他此時此刻一定得說實話了。
他說:「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我早看見角落裡的你了,小羽。
我在酒吧從來沒加過任何女人的微信,除了那天。」
他捧著她的臉,「我愛你,我一直以為你知道的。
舞蹈室的樓道,我去了一次又一次,就只為了遇見你。」
這麼多年,終於從他口中聽到了我愛你這句話。
華羽眼眶又紅了。
她說:「我也以為你是喜歡我的,但是後來……」
平倬快後悔死了:「是我不好,大學時我沒好好對你。」
那時候他剛經歷一次出軌,調整心情後開始注意到她,又慢慢喜歡上。
有天晚上直接追了出去,給她遞衣服,已經打算出手追了。
沒想到會聽見她跟別人拿他打賭。
已經痊癒的疤痕被再度揭開。
他對她直接冷下來。
沒想到她一直執拗地追著他。
他那會兒討厭極了自己,明明知道她不是真心,只要她出現在他面前他就忍不住去看她。
那晚她的生日會,他也是準備進去的,沒想到她先出來了。
後來他乾脆放了狠話,甚至是略帶侮辱的話,說他喜歡陪他睡的女人。
他覺得這話一出,她應該不會再纏著他了。
沒想到她竟然送上門。
他本來沒打算碰她。
但她一靠上來,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他怎麼忍得住。
但他知道她沒認真,所以在她問兩人關係的時候,他自私地不想讓她贏那個賭約,只說兩人是炮友。
沒想到她是第一次。
他當時還想,就為一個賭約,能把自己搭上?
她應該對他是有好感的。
但後來,她沒怎麼找過他。
他也忍著沒找她,直到某次在校門口遇見她跟別的男人約會。
當晚他在操場跑了十圈才壓下心裡的怒火。
後來剛好跟那男生系裡有比賽,他只看了她一眼,就能感覺到她對他還有好感。
比賽結束後男生挑釁,他根本沒放眼裡,只覺得想她想得厲害。
他乾脆當著男生的面兒把她帶走了。
她大約也喜歡他的身體,沒怎麼掙扎就跟他出去了。
兩人就這麼偶爾保持著關係,直到畢業前,她說最後睡一次。
他拿不準她到底對他什麼想法,畢業後生生忍著聯繫她的衝動,只在別人的朋友圈裡窺探她的生活。
直到再度重逢。
兩人關係開始得不太正常,所以他一直也沒很認真地跟她聊過這件事。
覺得就這麼在一起,時間久了,她自然都會明白。
直到南夏回來,她突然說要去相親。
他怒意再也克制不住,直接走了。
兩人又開始了互相傷害。
華羽認真聽完他的話,解釋說:「那時候我以為你要跟南夏在一起了,所以想試探你的想法。」
想知道他對兩人未來到底怎麼打算的。
沒想到他又誤會了。
誤會疊加,他們彼此又從來沒認真聊過彼此的關係。
所以才會導致烏龍出現。
平倬早想明白了。
他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牽住她手腕:「去換衣服,跟我去個地方。」
華羽:「現在嗎?」
平倬點頭。
華羽穿了件裙子,套了件羽絨服。
已經是凌晨一點。
南城街道冷清空曠。
很快到了平倬家裡。
平倬讓她坐在沙發上,自己進了主臥。
華羽心裡有個預感。
不到三秒。
他走出來,手裡捧著戒指送到她臉前。
他看著她,漆黑如墨的眼眸里全是認真。
「小羽,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