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第 47 章

  顧深從她身上起來, 南夏臉燙得簡直像烙鐵似的。

  辦公室里關了燈,晦暗的光線幾乎看不清任何東西。

  顧深意猶未盡地說:「這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 要不開燈看一眼?」

  南夏踢他一腳, 狠狠道:「回去了。」

  顧深壞笑了聲:「弄疼你了?

  我怎麼覺得剛你挺舒服。」

  南夏羞得不行:「閉嘴,我要回家了。」

  這要是在家裡她其實完全無所謂。

  但這是工作場合,她真的是全身都緊張得不行。

  顧深按住她雙腿, 把脖子伸過來:「急什麼, 你還沒給我種呢。」

  南夏沒忍住,用力咬了他一口。

  顧深沒忍住嘶了聲:「你怎麼這麼狠?」

  他抬手摸了下脖子。

  南夏咬唇:「我真的要回去了。」

  顧深總算大發慈悲, 放開她:「行, 那回去再種。」

  「……」

  現在就是後悔, 非常地後悔。

  她到底為什麼非要提種草莓這件事。

  顧深現在是開心了, 但她實在是太尷尬了。

  回去的路上南夏都轉頭看向窗外, 不想跟他說話。

  顧深看出她有點惱了, 也沒再招惹她。

  反正他今晚是很是心滿意足。

  車子停到繁悅樓下。

  顧深饒有興致地通過後視鏡看了眼脖子上的牙印兒,嘖了聲。

  南夏也是這會兒才看見牙印兒,好像是有點深。

  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想問他疼不疼。

  她還沒開口, 顧深看她眼神就懂了。

  他痞壞地笑了:「心疼我了?」

  南夏嘴硬:「才沒有。」

  顧深:「沒事兒, 你再咬幾個我也受得住。」

  「……」

  印記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沒消退。

  只是變得青紫。

  顧深照鏡子時看見, 還挺高興。

  南夏從衣櫃裡找出個圍巾遞過去。

  顧深:「幹什麼?」

  南夏心虛道:「你要不要擋一下?」

  顧深推開圍巾, 臉皮很厚地說:「我才不,我今晚就約平倬於錢他們都出來看看, 你平常都是怎麼對我的。」

  「……」

  南夏一臉頭疼。

  下午, 顧深親自開車送她去鍾奕儒的工作室。

  玩笑歸玩笑, 顧深沒真上去在鍾奕儒面前露臉,就在樓下車裡等她。

  *

  工作室叫虞美人, 裝修古典,走的是新式中國風的女裝設計。

  地方不算大,卻處處透著精緻優雅。

  一進門就有個假山加濕器,像古典庭院裡的假山縮小版,煙霧繚繞的。

  前台還有一盆粉色睡蓮,清水裡飄著荷葉。

  工作室里沒別人,鍾奕儒帶著逛了一圈,兩人在會客室面對面坐下。

  他紳士地倒了杯咖啡遞過去:「特意給你煮的。」

  南夏禮貌說:「謝謝。」

  她拿起咖啡,禮節性地抿了一小口放下。

  鍾奕儒開門見山:「怎麼樣?

  是不是你喜歡的風格?」

  兩人吃飯時南夏曾經說過,想把中國傳統文化元素融合進服裝設計中做一個品牌,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

  南夏垂眸,沒應聲。

  鍾奕儒十指交叉撐在桌面上:「我精力有限,女裝部分經驗也不足,只要你來,這就可以是你的個人品牌。」

  南夏問:「William,既然你精力有限,為什麼又要開一條女裝品牌線呢?」

  鍾奕儒:「因為我想打造一個多元的品牌,旗下不止有男裝,還有女裝,而且女裝利潤向來高。」

  他表情平靜淡然,再假的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都不像是假話,而像是正常敘述。

  「而且——你來這裡什麼都現成的,渠道、團隊,都可用伯父和我手底下的資源。」

  他侃侃而談,給她描述了一個完美的設計師未來。

  就像南愷一直想為她打造的那樣。

  南夏早做好了決定,還是耐心等他說完,才搖頭道:「謝謝你,但我覺得這份工作可能不太適合我。」

  這是南愷為她準備的下一個牢籠。

  這根本不是鍾奕儒的工作室,是她的。

  個人品牌、獨立設計師、古典中國風格,這裡所有的一切,都是南夏想要的。

  所以她更加清晰得明白,她只要踏進來,就再也沒有出去的機會。

  如果來這兒,的確可以實現獨立設計師的夢想,但也意味著,她的事業和人生重新被南愷掌控在手裡。

  也意味著只要南愷不同意她跟顧深在一起,隨時可以掐斷她的事業。

  她又要像現在這樣,重新開始。

  她的人生只能自己做主。

  就算是最親密的父親,也不能掌控。

  鍾奕儒一滯,沒料到她拒絕得如此乾脆。

  他甚至以為他說動了她。

  他問:「為什麼?」

  南夏起身:「因為還有比這些更重要的事情等著我。」

  她早晚會成為獨立設計師的,自己一個人,只不過需要更辛苦一點、時間更長一點罷了。

  「謝謝你William,那我就先走了。」

  南夏拎氣包往外走,鍾奕儒拉住她手腕。

  「Nancy.」

  南夏從他手裡掙脫出來:「放開。」

  鍾奕儒沒勉強她,他問:「那個男人真這麼好,值得你為他放棄這麼多?

  你的人生、你的事業,全都亂套了。」

  南夏:「你誤會了,我不只是為了他,也為了我自己。」

  鍾奕儒看她:「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伯父永遠都不同意你們在一起,你打算怎麼辦?」

  南夏聲音冷淡:「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鍾奕儒叫了她的中文名字:「南夏。」

  南夏看他。

  他說:「我來的時候伯父說,他就算是死,也不會同意你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南夏打了個冷顫。

  腦海里浮現出南愷說這話時冰冷固執的語氣。

  南夏雙手緊握成拳,把指甲嵌進肉里,說不出話。

  鍾奕儒又補了句:「還有,伯父說春節的時候讓我帶你回去。」

  *

  走出工作室大樓,一股冷風攜著沙子撲面而來,灌進衣領里。

  枯葉被風捲起來飄在空中。

  南夏縮了下肩膀,遠遠地看見顧深。

  他懶懶地靠在車上,手上捏著支煙,慢慢地吐了口煙圈,一臉放蕩不羈的模樣。

  看見她出來,他把煙扔地上踩滅,朝她走來。

  南夏鼻子一酸,小跑著撲進他懷裡。

  顧深心裡有點沒底:「這是怎麼了?」

  他懷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溫暖。

  南夏小聲說:「想你了。」

  他身上一股熟悉煙味兒,給風一吹散了不少。

  顧深笑了,伸手輕輕捏了捏她臉:「才分開幾分鐘?

  這麼黏人?」

  南夏靠在他肩上,剛好看見他脖子上的咬痕。

  青紫色里透著點微紅色,像是刮痧後的那種紅。

  牙印還是很明顯。

  她這會兒才覺得咬得狠了,忍不住伸手去摸。

  「還疼不疼?」

  顧深:「心疼了?」

  南夏沒想再跟他鬥嘴,很輕地嗯了聲。

  顧深不太正經地說:「沒事兒,可能還沒你昨晚上疼?」

  「……」

  他說的是昨晚他給她種草莓那事兒。

  提起這個南夏就不太自在,她臉開始發燙。

  她害羞這樣兒顧深也喜歡的不得了。

  他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你再這樣,我又想欺負你了。」

  南夏看他。

  顧深摸了下她臉:「行了,上車,別勾我了。」

  上車後,南夏把拒絕鍾奕儒的事兒跟顧深說了。

  拒絕就拒絕了。

  顧深看她:「怎麼不開心?」

  她從樓里一出來表情就不大對勁。

  顧深一眼就看出來了。

  南夏怕他誤會,想了想,還是把鍾奕儒說南愷不會同意的話告訴了顧深。

  顧深蹙眉。

  但他很快恢復如常,一臉完全沒把這事兒放心上的樣子。

  「你也不能只聽他說,還是要問問你爸。」

  南愷只會說的更難聽。

  南夏輕輕嘆了口氣。

  顧深看她:「你移民了沒?」

  南夏:「沒,我還是中國國籍。」

  顧深:「戶口本兒在你爸那兒?」

  南夏點了下頭。

  顧深漫不經心地發動車子:「行了,別為這事兒煩心了。」

  他抬手捏了下她下巴尖,「有我在,你不用想那麼多,就每天開開心心地跟我在一起就行了,知道麼?」

  他神態和語氣透著囂張。

  卻讓南夏安心許多。

  她最怕的就是他會受南愷態度的影響。

  他不在意,南夏也就沒那麼不開心。

  南夏乖順地抬頭:「好。」

  顧深半開玩笑地說,「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去把你戶口本偷出來。」

  「……」

  南夏:「你偷?

  你進的去我家大門嗎?」

  顧深眼裡蘊著笑意:「你悄悄帶我進去?」

  他這麼一說,氣氛瞬間變得輕鬆。

  南夏說:「行,我到時候用個大行李箱把你運進去。」

  顧深也含笑說:「行,到時候把我藏你床底下。」

  「……」

  這話題就算揭過。

  南夏看顧深開車的方向不是家裡,問:「去哪兒啊?」

  顧深說:「喊了平倬和於錢他們出來聚。」

  南夏:「你真喊了?」

  顧深點頭。

  「……」

  南夏看著他脖子上的咬痕,半晌說不出話:「那你——」

  顧深:「沒事兒,我臉皮厚。」

  他壞笑看她,「你要是不好意思,就跟他們說不是你咬的。」

  南夏沒忍住推他一下:「誰信啊。」

  顧深狀似認真地安慰她:「你還是可以爭取一下,反正我花花公子一個。」

  南夏無語,片刻沒說話。

  顧深看她:「真害羞?」

  南夏也不知道她此刻是什麼心情。

  她總覺得要是顧深給她這麼來一下讓別人看到,她都沒現在這麼害羞。

  南夏覺得無論怎麼回都會被他笑,乾脆就沒回答他這問題。

  她說:「那我把蘑菇也叫出來吧,還有蘇甜,看看有沒有空,上次答應要請她吃飯,她跟蘑菇也認識的。」

  顧深:「行。」

  *

  等到了酒吧,顧深才從車後取了條紅色格子圍巾出來。

  「行了,逗你呢。」

  原來他早有準備。

  這麼濃烈的顏色,更是把他骨子裡的痞勁兒襯得越發厲害,也更加放蕩不羈。

  南夏忍不住盯著他多看了幾眼。

  覺得他就應該是這樣濃烈的、放縱的。

  當初他騎著機車閃電似的從她的車窗前經過時,她就格外羨慕他的人生。

  那時候她還從沒想過,會跟這個人永遠在一起。

  顧深看她表情:「怎麼,看入迷了?」

  南夏頂著那張清純的臉和無辜清澈的眼,拽了下他衣角,嗯了聲。

  顧深是真受不了她這樣兒。

  他心裡痒痒的,沒忍住把她扯進懷裡,重重親了她一口。

  緊接著傳來一個熟悉的激動的聲音:「臥槽,今兒什麼日子!我竟然能碰到這種現場直播!」

  於錢剛到酒吧門口看到這場景,人都傻了。

  也不能怪他大驚小怪。

  以前兩人大學裡談了三年,顧深在南夏面前規矩得跟什麼似的,尤其當著他們面兒,無論他們怎麼打趣顧深都不肯當面親南夏,最多也就拉個手,偶爾抱一下。

  因為這平倬還問過顧深跟南夏談戀愛會不會無趣,怎麼解決個人問題,直接被顧深罵了。

  這麼多年,終於逮著點兒他倆的親密鏡頭了。

  聽見聲音,顧深放開南夏,把她摟懷裡。

  他撩了下眼皮:「你聲音再大點兒試試?」

  於錢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打擾了,打擾了。」

  南夏倒沒覺得有什麼,接個吻而已。

  以前大學裡在校園裡接吻的情侶多了去了。

  南夏很大方地從顧深懷裡出來,給於錢打了個招呼:「你來啦。」

  她臉頰還帶著點粉紅色。

  於錢笑著喊她嫂子好。

  南夏這才發現他身後還跟了一男的,他又瘦又高,穿著灰色長大衣,一副清冷的模樣,雙手插兜,像是對什麼都不太在意。

  南夏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卻突然之間想不起來。

  顧深終於看見那男人:「喲,蘇見一,今兒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南夏一聽見他名字想起來,這人是顧深宿舍計算機系的。

  因為他是外系的,為人也清冷,所以平時不太跟顧深他們一起行動,南夏對他也就不怎麼熟悉。

  蘇見一學顧深說話的腔調:「這不於錢非求我過來,我尋思給他個面子。」

  於錢不樂意了:「你要臉嗎?

  誰他媽跟我說周末沒事兒干一個人在家空虛寂寞冷的?

  我是看你可憐,知道嗎?

  可憐!」

  蘇見一嘖一聲:「要說可憐,你好像是我們宿舍里唯一一個沒談過戀愛的——」

  於錢:「閉嘴!你閉嘴!」

  蘇見一這人平時冷冷清清的,懟起人來簡直要命,而且他雖然是計算機系,倒是很博學,幾乎什麼書都看過,於錢經常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顧深:「行了,兩個小學雞,未滿十六酒吧不讓進。」

  蘇見一:「……」

  於錢:「……」

  南夏沒忍住笑了。

  顧深牽住南夏的手:「甭理他們。」

  拉著她進了十六樓。

  這會兒天剛剛黑,才七點多。

  他們一進酒吧就收穫了所有人的目光。

  顧深雖然很久沒來過十六樓,但這兒的人都知道他。

  不說他長得帥多金,就那種痞氣往那兒一坐沒少有姑娘往上撲,沒一個成功的。

  看他頭一回牽了個姑娘進來,都沒忍住多看幾眼。

  這姑娘是真漂亮。

  純得要命,是個男人都會喜歡的那種初戀臉。

  一行人去了二樓半敞開的包廂。

  顧深叫了酒水和小吃,給南夏叫了飲料。

  南夏說:「上次蘑菇介紹的那個酒還挺好喝,叫什麼來著……Fresh Air。」

  顧深看她。

  南夏:「怎麼?

  那個酒精度數低,我沒關係的。」

  她明顯沒理解他意思。

  要麼就是完全忘了,她上次喝醉了幹了些什麼。

  反正他也不虧,也難得有這個機會。

  顧深挑了下眉:「行。」

  給她點了。

  甚至琢磨著跟老闆問一下這酒怎麼調,可以回去調給她喝。

  大約十幾分鐘後,平倬摟著華羽的腰來了。

  華羽長發大波浪,穿著V領長裙,外頭套了件羽絨服。

  屋裡熱。

  平倬很紳士地幫華羽把外套脫了掛旁邊兒,又幫她挪了挪凳子。

  跟顧深和南夏相比,他們倆尺度看著就大了不少。

  平倬一坐下來就看見顧深脖子上的圍巾:「你不熱?」

  「……」

  南夏看轉頭去看顧深。

  他已經把外套脫了,只剩裡頭一件黑色毛衣,配著紅格子圍巾有種張揚的氣質。

  但屋裡暖氣的確給的足,顧深平時又總怕熱。

  顧深搖了搖手裡酒杯,吊兒郎當地說:「你管得著麼?

  我圍巾好看樂意帶,不行?」

  於錢打趣:「喲,我嫂子送的吧?

  看他那嘚瑟樣兒。」

  南夏微笑著,有點兒心虛,沒敢說話。

  平倬看了眼南夏,低笑了聲。

  不知道為什麼,南夏總覺得平倬那一眼好像猜到了什麼。

  好在平倬沒繼續這話題,而是把菜單推華羽面前,聲音溫和:「有什麼想吃的,加一點。」

  華羽輕聲細語地說:「不用了。」

  平倬掃了眼菜單:「凱撒沙拉?」

  華羽點頭:「好。」

  兩人關係跟上次比起來簡直是有了質的飛躍。

  之前見面那種劍拔弩張的狀態也像是全然消失。

  華羽以前像是帶著刺,不時就要刺一下平倬,結果經常平倬比她刺得還狠。

  於錢沒忍住嘖了幾聲:「你倆這怎麼回事兒?

  帶刺的玫瑰被征服了?

  平倬功夫不錯啊?」

  於錢只跟南夏說話的時候才注意尺度,他跟平倬早混熟了,也知道華羽什麼樣兒,說起話來難免就帶了點兒顏色。

  平倬送他一個字兒:「滾。」

  於錢:「真讓我滾?

  我還沒跟你講我剛看見的限制級畫面呢。」

  華羽來了興趣:「什麼限制級畫面?」

  她曖昧地看了眼南夏。

  在他們來之前,現場的情侶就只有顧深和南夏,猜也知道跟他們倆有關係。

  顧深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掃了於錢一眼。

  於錢頓時蔫兒了,什麼都不敢說。

  南夏含笑說:「你別聽他胡說。」

  平倬:「我還真不稀罕,顧深和南夏什麼人我不知道?

  他倆最多接個吻,能幹什麼出格的事兒?」

  他這猜得也太准了吧。

  南夏微笑看著大家,目光坦然,臉上卻總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聽到這話,華羽給手裡的酒嗆了一下。

  平倬發出聲低笑,伸手去給她拍背:「小心點兒。」

  於錢不解:「不是你嗆個什麼勁兒,我嫂子都沒嗆。」

  南夏:「……」

  華羽:「……」

  平倬說:「你別怕,公開場合,我也干不出什麼出格的事兒。」

  那意思,回家就不一定了。

  眾人:「……」

  華羽臉紅得跟什麼似的。

  南夏給他這話驚了一下,不自覺地去摟顧深胳膊。

  她之前到底是怎麼覺得平倬紳士君子的?

  顧深用酒杯輕輕敲了敲桌子:「行了啊。」

  他還跟以前似的,怕尺度太大,提醒他們收斂點兒,也算是護著南夏。

  於錢:「哥你真是,多大點兒事兒,你看看我姐,那是出過國見過世面的人,會被這種小尺度嚇到嗎?」

  南夏:「國外都英文的,沒中文的聽起來尺度大。」

  於錢:「……」

  顧深垂眸掃南夏一眼。

  南夏頓時收聲,不敢再胡說八道了。

  又過了會兒,陳璇和蘇甜也到了,人算是全部到齊。

  蘇甜算是這裡頭的新人,南夏給大家介紹了下她之後,就開始互相喝酒聊天。

  蘇見一坐在角落裡,像是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清清冷冷的,慵懶的,帶著點兒漫不經心,偶爾附和一兩句,大部分時候都沒怎麼說話。

  蘇甜恰好坐他對面兒,她性格向來活潑,看他一個人,就想上去搭話。

  她舉杯熱絡地說:「你叫蘇見一是不是?

  我也姓蘇,說不定我們幾百年前是一家人呢!來,喝一杯。」

  蘇見一抬頭看她一眼:「你這搭訕搭得也太不走心了,再往前推,幾百萬年錢我們還都是類人猿呢。」

  蘇甜:「……」

  她不就說了句示好的話嗎?

  這人怎麼就懟上她了?

  於錢聽見他倆這話,舉杯跟蘇甜碰了下,替她解圍:「你甭理他。

  他這人就這樣兒,說話能把人噎死,活該單身。」

  蘇甜也不是吃虧的人。

  她跟於錢碰了下杯,表示收到他好意,緊接著就沒忍住懟蘇見一:「那你往前推幾百億年,我們還都是一個細胞呢。」

  蘇見一:「我會跟你搭話這麼沒水平的人一個細胞?」

  蘇甜點頭:「也是,當初我那個細胞也不像能分化出你這麼沒情商的人。」

  蘇見一:「……」

  於錢噗一聲,差點把嘴裡雞米花吐出來。

  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沒情商扯到智商重要還是情商重要的話題上。

  這可到了蘇見一最擅長舉例的環節,他一連舉了諸葛亮、王陽明、楊慎等一堆人來論述智商的重要性。

  蘇見一頗為囂張地說:「楊慎你知道是誰嗎?

  聽過名字嗎?」

  蘇甜爸爸可是中文系的教授,她會不知道明代三大才子之一的楊慎。

  她譏諷道:「我會不知道楊慎?」

  兩人開始了在文化歷史的長河中遨遊。

  他倆爭論聲越來越明顯,引得周圍人連連矚目。

  顧深也忍不住嘖嘖稱奇:「蘇見一今兒晚上比他上大學一年說的話都要多。」

  於錢則是另一種反應:「我服了,這是在酒吧嗎?

  我居然聽見了《出師表》三個字?」

  最後兩人嫌他們喝酒吵,自己去角落裡接著PK了。

  這邊兒喝酒的人也沒理他們,接著喝自己的。

  南夏只在最開頭喝了一杯酒,剩下就在喝飲料。

  這會兒氣氛熱烈,她就忍不住招來服務員又要來一杯。

  顧深看她:「還能喝?」

  南夏點頭:「我覺得沒事兒。」

  她臉頰帶著點兒殷紅。

  顧深含笑道:「今天沒醉了?」

  南夏不解:「什麼?」

  陳璇在斜對面給她使了個眼色。

  南夏倏地想起來,之前和陳璇聯手騙顧深的事兒,一時也不太明白自己是不是該醉。

  顧深反應過來,伸手把她撈進懷裡:「行啊,合著上回騙我吶?」

  他壓低聲音,附在她耳邊,「裝醉占我便宜?」

  南夏很少說謊話,既然被他看出來,她也就大方承認了。

  她看著他,抬手扯了下他圍巾:「是又怎麼樣?」

  顧深笑了聲:「不怎麼樣,給你占。」

  酒吧包廂里光線昏暗。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

  於錢別開眼,沒看他倆,轉頭跟平倬碰了個杯,然後說:「菸癮犯了,我出去抽根兒煙。」

  平倬起身:「我也去。」

  華羽也起來:「那我陪你去?」

  陳璇:「那我?

  也去?」

  幾個人忽然全出去了。

  包廂那頭兒只剩蘇見一和蘇甜,兩人認真地在談論歷史人物,說話聲像是背景音。

  南夏就這麼跟顧深抱了會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走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從顧深懷裡出來:「他們呢?」

  顧深也沒注意:「抽菸?

  去廁所?」

  不外乎這點兒事。

  南夏點點頭。

  她問他:「你熱不熱?」

  剛抱他的時候都覺得他全身滾燙,手心似乎也出了汗。

  南夏:「要不把圍巾摘了吧。」

  顧深:「沒事兒。」

  主要還是怕她不好意思。

  南夏抬手把他圍巾摘了:「我沒關係的,反正我們都住一起了。」

  顧深也的確覺得熱,看她這麼坦然,也就沒堅持。

  把圍巾摘了扔一邊兒。

  沒幾分鐘,於錢他們從外頭回來了。

  幾個人紛紛坐下。

  於錢剛要倒酒,一眼看見顧深脖子裡的痕跡,驚了。

  「臥槽,嫂子,你這麼野的嗎?」

  「……」

  眾人順著他目光,也看見了顧深脖子裡的痕跡,頓時都激動了,開始此起彼伏地起鬨。

  南夏想起顧深白天的話,突然想皮一下,裝作不解地問:「什麼這麼野?」

  於錢指著顧深脖子的痕跡:「這吻痕啊。」

  南夏轉頭,仿佛才看見的樣子。

  她驀地冷了臉:「這不是我親的。」

  顧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