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6年12月12日,對整個歐洲大陸人而言,這是稀疏平常的一天,但對法國境內西普兩國而言,卻是充滿跌宕起伏的一天。
這天的凌晨時分,法國南部重鎮貝爾熱拉克城,西班牙士兵們剛準備吃早餐,開始一天的防禦任務,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幾天時間,拿破崙軍隊沒來,他們既幸運又無聊。但每天都會緊繃著神經,這種狀態持續久了,確實讓人很心累。
然而在今天終於要結束,6時00分,軍營里的鬧鐘剛響起,伴隨而來的炮聲也響徹四周,拿破崙終於對西班牙動手,集結二十萬部隊,三十門火炮,對守城的西班牙軍隊展開進攻。
既然拿破崙對西班牙動手,那麼也不會放過近在咫尺的普魯士,同一時間發動兩場大規模戰爭,這在整個十八世紀極為罕見,但拿破崙打破這次就是要速戰速決,迫使西班牙和普魯士坐到談判桌上。
面對攻勢兇猛的拿破崙軍團,西班牙守軍只能苦苦抵擋,城門幾度出現險情,幸好早就有所準備,首次採用人工裝沙袋修築防禦工事,既省力又便捷,西班牙軍隊剛組建的工兵部隊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們兩人一組快速搬運沙袋填補缺口,讓拿破崙軍團有些傻眼,好不容易打開的缺口又很快被修補,這種防禦戰術還是第一次見到。
拿破崙並沒有跟隨到南部戰線,而是親自指揮對普魯士的戰事,繆拉指揮這次南部作戰,這在一定程度上,給西班牙減輕很多壓力。
「流亡者軍隊就是喜歡搞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繆拉騎著高頭大馬,披風在晨間微風中輕輕飛舞,有那麼點威風凜凜的意思。
「將軍,沙袋對炮彈的阻擋作用很有效,我們很難突破這種工事,要不要先回撤?」副官看到部隊進展並不順利,反而傷亡逐漸增加,擔憂提醒主帥。
「不,就算這樣,我們不能放棄這有利時機,西班牙軍隊已經非常疲憊,他們這樣運送沙袋本身就很消耗士兵體能,再加大進攻力度!」
繆拉看到西班牙士兵像螞蟻一般扛著沙袋填補缺口,雖然有些驚訝,但也意識到這是個機會,只要士兵體能下降,就像是疲憊之師,不足為慮。
但繆拉遺漏一點,那就是沒有想到西班牙組建工程部隊這種新型兵種,還以為西班牙士兵邊修築工事邊組織抵抗,這一判斷失誤,也給他不小的教訓。
主帥下達繼續進攻命令,拿破崙軍團士兵在炮火的掩護下,又投入新一輪進攻,邊走邊射擊交替轉換,滾動式射擊,這是拿破崙新發明的進攻戰術,效果顯著,開始再次逼近城門。
然而守城西班牙士兵卻好像不為所動,除了繼續用火炮阻擊外,並沒有用火槍射擊,雖然有些疑惑,但是繆拉還是認為,這是由於西班牙步兵都去搬沙袋的原因,所以沒有過多在意。
就在拿破崙軍團距離城牆兩百米的時候,城牆上的西班牙士兵忽然紛紛冒頭,一排排的火槍瞄準拿破崙士兵瞬間開火,無數的槍聲響起,拿破崙士兵猝不及防,也不可能有任何的防守,被無數顆鋼珠射中,紛紛倒下,場面異常慘烈。
「狡猾的西班牙人,該死的,下令撤退!」這時候,繆拉也從震驚中醒悟,恨聲命令道。
三次進攻無果,還損失近千名士兵,戰鬥才剛開始,這樣的傷亡確實很難接受,但面對這種狡猾的對手,只能吞下苦果。
拿破崙軍團開始後撤,讓西班牙守軍暗鬆口氣,由於防禦戰線過長,駐守貝爾熱拉克城的部隊只有三萬人,除去三千工程部隊等非戰鬥人員,就剩下不到三萬人,面對拿破崙軍團二十萬部隊,確實很難有任何勝算。
西班牙增援部隊正在向貝爾熱拉克集結,通過幾次增加在法國的軍力,西班牙軍隊也突破三十萬人,這是查理登基以來最大規模的對外用兵,就如他在統帥部說的那樣,法國戰事一旦開始,就沒有停下的可能,除非對方先停止。
這種態勢也在普魯士同樣適用,腓特烈威廉二世,這位愛好音樂的國王,也對法國大革命充滿仇恨,他認為這些革命者破壞神授王權的秩序,所以是干涉法國大革命的先行者之一,他也被認為和西班牙的聖查理一世都是戰爭狂人。
但和西班牙國王不同,這位大胖子國王,痴念於擴張領土,但對內政事務能力不足,導致在經歷幾場戰爭後,普魯士債台高築,高達5000多萬馬克債務,讓普魯士政府接近破產邊緣,占領法國幾乎是轉移國內債務的救命稻草,普魯士也接近瘋狂的地步。
為拉攏普魯士這個軍事強國,查理十分難得的對外第一次放血,給普魯士貸款五百萬英鎊,作為出兵法國的條件,被譽為歐洲戰爭狂人的腓特烈威廉二世,在巨大利益驅使下拼盡全力。
增兵!還是增兵!
這是普魯士對法國局勢的應對措施。
在瘋狂國王的命令下,普魯士軍隊在法國境內也突破恐怖的四十多萬軍隊,這幾乎占整個普魯士人口的是12/1,腓特烈威廉二世賭上所有,賭上國運。
督政府軍在這樣瘋狂的軍力部署下,徹底淪為僕從,只能充當炮灰角色,巴拉斯為避免被搜刮乾淨,正打算秘密潛逃到荷蘭,徹底放棄爭奪法國的統治權,他總算嘗到引狼入室的惡果,如今在法國已經沒有他什麼事了。
這就不難理解,拿破崙為什麼要親自督戰,和南部輕烈度戰事不同,和普魯士的幾乎是接近肉搏戰,都想滅掉對方,因此沒有守城戰之說,只有在空曠的原野上殊死戰鬥。
裝備上雙方都差不多,普魯士軍隊是出名的鄉下野人,拼的就是意志力,而拿破崙軍隊因為經濟拮据,新擴充的部隊裝備也都是老式裝備。
盧爾瓦平原,雙方在幾輪交鋒後,都選擇在這裡決戰,對拿破崙來說,這應該是決定法國命運之戰,而普魯士軍隊來說,也關係能否獲得法國利益最後努力。
拿破崙騎著愛馬,望著前方無數戰鬥方陣的普魯士軍隊,神情凝重,他清楚普魯士國王為保住在法國的果實,傾盡舉國之力,戰鬥力成幾倍增長。
戰鼓響起,戰鬥開始,雙方已經沒有退路,只有勇往直前,士兵的血肉之軀共赴沙場,填埋這世間最大的欲望漩渦。
遠在千里之外的馬德里,查理坐鎮統帥部,在法國的投入也接近最大極限,這幾天睡眠不足,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疲憊,但一對鷹眼冒著銳利光芒。
「增援貝爾熱拉克的部隊已經抵達,陛下,前線可以得到穩固,只是普魯士軍隊目前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總參謀長哈特雷根元帥安心般的匯報導。
從拿破崙決戰般調動大量軍隊,西班牙情報局就收到相關信息,西班牙國內也迅速作出布防,對西班牙來說,只要守住目前的占領的地區就可以,拼命的事就交給普魯士軍隊。
但連續陰雨天氣讓西班牙增援部隊行程受阻,導致貝爾熱拉克城三萬部隊獨自面對拿破崙軍團,一度讓查理憂心忡忡,如果守不住這座重鎮,就會影響整條防線,後果不堪設想。
「普魯士已經擁有四十多萬部隊,相信拿破崙就算最後取得勝利也是損失慘重,到時才是我們採摘果實的時候,至於普魯士,他們只能含恨撤軍,至少未來十年內,他們將停滯不前。」
前線得以穩定,查理心情也是大好,手中的權杖揮舞著美麗弧線,在桌面上的地圖中比劃。
「陛下,我擔心雙方一旦傷亡過大而選擇停戰,會影響我們在法國的整個戰略布局,」首次參加軍事會議的外交大臣塔列朗提出相反的意見,他還是習慣外交眼光看待問題。
「難道拿破崙想通過談判桌維護法國統一嗎?」查理這話有點暗諷的意味,就因為他堅信拿破崙的性格不會認輸,一定拼命到底。
沒想到塔列朗搖搖頭:「陛下,法國實際上已經四分五裂,如果拿破崙想統一法國,首要的前提就是保存實力,如果和兩個強國拼命,幾乎是自殺的行為,最有利的結果是,保持法國如今的現狀,表面承認兩國現有的利益,換得休養生息的機會,東方有句名言: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我想拿破崙就是用策略。」
塔列朗的分析,讓查理立刻沉默起來,如果拿破崙想談判,他必然也會接受,畢竟普魯士的目標就是法國肥沃的北部地區,一旦得到拿破崙承認,必然退出戰爭,西班牙獨自面對拿破崙近百萬軍隊還真是力不從心。
「看來,這次發動兩場大戰,只是拿破崙想獲得更多談判籌碼的目的而已,」查理兩眼深邃的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