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11月底,歐洲大陸迎來一波寒流,氣溫驟降,在法國交戰的雙方,都很默契的選擇停戰,天氣是這時代戰爭最主要的影響因素。
天氣寒冷潮濕,火藥也會跟著潮濕,就會出現打啞槍啞炮的情況,因此,一旦出現這種惡劣天氣,只能停戰,這不是不想打,而是真的打不動了。
事實上,奧普兩國軍隊,因為這場寒流而暫時穩住陣腳,西班牙軍隊也暫時停止推進,進入法國南部重鎮貝爾熱拉克城避寒。
而在馬德里皇宮裡,查理身著一件紅色大衣,這是他首次改變著裝風格,不再只有單調的黑色戎裝,也表明這位年輕西班牙國王心境的變化,整天一身黑色連他自己都感覺太過深沉,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影響國王的形象。
歐洲民眾對王室及統治者的形象尤為重視,視為國家傳統的典範,國王的個性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應國家的意志,尤其是像西班牙這樣封建郡主制度濃厚的國家更為突出,查理就是西班牙最大的門面。
「議會最終投票決定流放安東尼奧親王,地點就是陛下先前希望的厄爾巴島,隨行人員只有家人和僕從,不再擁有私人衛隊,」多蒙尼把上議院對安東尼奧親王處理結果向國王匯報。
查理閉著眼睛問道:「六十六票贊成,三十三反對,一人棄權,我的男爵,你說這意味什麼,這正常嗎?」
查理選擇把自己名義上的哥哥流放厄爾巴島,算是一種變相的仁慈,這座位於地中海上的小島,不僅風景秀麗,還是有許多義大利半島的居民,住在這裡並不艱苦,只是終身不能離開,失去一定的自由而已。
「陛下,不少議員還是不忍心,這無關政治傾向而是一種本能,貴族階層的本能,」多蒙尼心裡一陣驚訝後,連忙為投下反對票的議員捏把汗,就怕國王遷怒於他們。
「貴族階層本能,這種概念還挺精闢,但他們還是懂得以大局為重,流放幾乎是大的懲罰,還是可以接受的範圍。」
其實查理在交由議會投票,在是否決定執行死刑上是存在很大的難度,軟禁和流放就成為二選一,最終議會還是選擇較重的流放,總算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安東尼奧親王的事情可以畫上句號,這對查理和西班牙來說都十分重要,避免兄弟相殘,國家政權不穩,雖然結果依舊殘酷,但卻是最好的結局。
最好的結局,這對在地中海上的法國艦隊來說卻是莫大的奢求,天氣寒冷,很多港口都實行封閉,他們就算想靠岸也無法實現,科西嘉島名義上還屬於法國雅各賓派政府管轄,但這裡已經駐紮不少西班牙軍艦,赫然成為西班牙海外領地。
「該死的雅各賓分子,該死的流亡者,他們非法侵占法蘭西領土,真該送他們下地獄,」法國艦隊指揮官法拉奇上將,一個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其最經典的語錄是:法蘭西人是最高等的民族。
既然科西嘉島不再屬於法國,那麼就不存在自相殘殺的悲劇和心理負擔,法拉奇下令艦隊進攻科西嘉島,拿下這裡作為艦隊的補給點。
法國艦隊一字排開,緩緩靠近科西嘉島的近海,迎面而來的西班牙軍艦也拉開戰鬥架勢,利用新式裝備的優勢,首先開火。
「就憑這五艘三級艦,也想阻止我,西班牙佬真是一群土著,」法拉奇輕蔑看著遠處不斷射擊的西班牙軍艦,大聲喊道:「繼續保持接近,等待開火命令!」
嘩啦嘩啦!轟隆轟隆!
海浪發出狂暴的聲音,參雜著西班牙軍艦的炮火聲,一副海上戰爭場面正緩緩拉開序幕。
一艘法國護衛艦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脫離隊形,向西班牙軍艦直直橫衝過去,法拉奇在旗艦上吃驚大罵:
「上帝啊,這真是瘋了,該死的,早該把他送進海里餵魚,這個瘋狂的酒鬼,他在自殺!」
這的確是自殺行為,要知道對面可是五艘三級戰列艦,一輪齊射可以幹掉一艘二級戰列艦,何況還只是一艘護衛艦,但讓人疑惑的是,這艘法國「娜拉」號護衛艦為何要有這般舉動?
很快就得出答案,「娜拉」號竟然在進入西班牙軍艦死亡射程距離時,升起一面白旗,所有人都呆住了,法拉奇更是雙眼噴出火來,他的艦隊竟然出現了叛徒!
「不可饒恕!」
「給我衝上去,撕碎叛變者!」
法拉奇連續怒吼,他不僅為自己遭遇叛變而憤怒,更是對艦隊接下來的前途產生嚴重憂慮,不得不把這麼苗頭扼殺掉。
而西班牙軍艦在看到法國軍艦掛白旗,雖然猶豫了一下,但很快就揮旗接受對方的投誠,一艘護衛艦雖然不是重量級的軍艦,但意義非凡,這說明法國海軍已經開始四分五裂,已經失去軍心,而隨之而來的還有雅各賓派六艘護衛艦,其實按等級劃分,它屬於四級戰艦,配備三十多門火炮,威力要比處於五、六級的巡航艦高出級別。
如今力量對比發生改變,西班牙軍艦增至十二艘,跟法國大西洋艦隊相差無幾,雖然法國艦隊還有幾艘二級戰列艦,但老舊的艦體讓它們看起來像遲暮的老人。
雙方都進入有效射程,西班牙軍艦充分發揮靈活機動性,與法國軍艦展開較量,剛投誠的「娜拉」號護衛艦,開始攻擊舊主,為表明對新主的忠心,它發揮極為搶眼。
「命令所有軍艦,率先幹掉這些可惡的反叛者,他們現在是法蘭西的敵人,」法拉奇上將看到舊將殺傷一艘巡航艦,立刻下達追殺令。
然而,「娜拉」號似乎也知道自己所要承受的報復性攻擊,調轉船頭向外圍駛去,避開包圍圈,護衛艦比戰列艦速度快這是共識,而速度更快的巡航艦又不是它的對手,這就撕扯到法國艦隊的隊形。
一艘法國二級戰列艦尾隨而出,想要追擊「娜拉」號,龐大的艦隊脫離隊形,顯得異常耀眼,也變成西班牙幾艘三級戰列艦的獵物,他們拋開和法國軍艦的糾纏,直撲上去。
「危險!」法拉奇發覺不對勁,連忙下令讓這艘二級戰列艦放棄追擊回頭迎擊西班牙軍艦。
但二級戰列艦轉向慢的特點暴露無遺,就在它想側身回頭時,正好給了西班牙軍艦機會,側弦炮狂吐火舌,瞬間在側身破幾個大洞,海水不斷灌入船體,速度立刻降下來,船體開始出現傾斜,命運可以註定。
痛打落水狗,這可不是東方才有的戰爭思維,連同血脈的法軍也不例外,已經逃到外圍的「娜拉」號,見到曾經的戰友已經身負重傷,像嗜血的鯊魚回戈而來,不斷發射炮彈,撕碎這艘龐大的戰艦。
「你們實在太殘忍,太無恥!」法拉奇眼睜睜看著這痛心的一幕,把自己軍艦送入海底的不是西班牙軍艦,而是法國軍艦,同種相殘是最可悲的事。
可距離太遠,法拉奇想上去救援,也是來不及,望著紛紛跳入海中的法國船員,心裡在滴血,他忙命令速度更快的巡航艦前去救援。
「娜拉」號在見到法艦緩緩沉沒,也快速離開,就像海里的獨狼,撕碎獵物後就從容離開。
西班牙軍艦見到這幕場景也是震驚無比,永遠不要低估人類的所能承受的底線,沒有最無情,只有更無情。
雖然法國艦隊損失一艘二級戰列艦,但是接下來的復仇之戰,也讓對方負傷累累,畢竟其餘的二級戰列艦雖然老邁,但也不是三級戰列艦能夠招惹的對象。
西班牙混合艦隊開始被迫向港口撤退,這讓法拉奇看到希望,忙下令追擊,特別是跑在最前面的「娜拉」號,法國海軍最大的恥辱,必須讓它付出血的代價。
轟隆!
「什麼聲音?」忽然遠處傳來炮聲,讓法拉奇吃驚道。
「將軍,我們的側面,來了一支西班牙艦隊,天啊,他們主動一級戰列艦!」負責在瞭望塔上監視的士兵失聲大喊道。
這是法拉奇聽到最揪心的話,他知道西班牙肯定會派出艦隊圍剿,但沒想到這麼快,幾乎是恰到好處。
「我們...撤退吧!」在糾結幾分鐘後,法拉奇苦澀般的下令艦隊撤離這片海域。
遙望遠去的「娜拉」號,這位剛毅的法國海軍上將眼睛通紅的嚇人,但隨即又湧出淚花,他這是為法蘭西海軍哭泣:
「主啊,請保佑法蘭西,保佑法蘭西海軍結束這悲慘的命運吧!」